第十九章 异形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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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形暴长了两三倍的熊兽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垂着黏涎，迈动粗壮的腿，以与它的体型不相符合的速度飞快地奔跑起来。它径直冲向高墙，撇下躲在墙角的对手，伸长手臂向上爬，尖爪轻易就插入比岩石还硬的蜗壳墙中。

观战者们因熊形凶兽的行为吓得愕然失措，突然静得可怕，下一刻爆发出惶恐的尖嚷声。

“快拦住它！快！愚蠢的虫子们！”

弓箭手得到竞斗场主人的指示，将箭头都过了一遍毒瓶，搭箭上弓，朝墙上的变异熊兽射击。

为了确保竞斗表演精彩刺激，参战的兽类都饿了好几天。如果让这种饥饿的猛兽闯进观战台，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竞斗场的主人一边指挥护卫，一边用兽皮手帕不停地擦拭汗水。卫士们夹在慌乱逃亡的人群中，来不及赶往熊兽攀爬的那面墙。

对墙上的弓箭手射出几轮毒箭，却不能阻止熊兽的行动。眼看熊兽将要爬上观战台，弓箭手不能再放箭了，否则会误伤高贵的人。

箭塔上的床弓在两个人的操作下射出了一支带有拖绳的矛箭，准确地扎入熊兽的背部。矛箭上的倒钩牢牢地咬住它的皮肉，使粗实的拖绳连在巨兽和箭塔之间。下一刻，另外三个箭塔也射出了矛箭，除了一支射偏之外，其它的箭塔都牵引住目标。

箭塔内的士兵齐声高喝，转动床弓边上的绞盘。绞盘上的绞轴“嘎嘎”转响，把拖绳绷得直直的。

伏在高墙上的熊兽被四根拖绳从不同的方向拉扯，身形摇摇晃晃地，几乎不能攀稳。拖绳两端互相角力，一时分不出胜负。

披甲持盾的卫士们总算在人流中挤出道路，站在高墙的边缘，用门板似的塔盾立起一堵人墙。看到高大威猛的卫士，席上的“尊贵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是墙下的班索始终高悬着心，因为他知道灾难才刚刚开始。

果然，变异的熊兽像是失去了耐性一般，咆哮一声，用只有四根短指的手握住背后的一根拖绳，扭身一扯，把固定在地板的绞盘拉碎，而箭塔在强震下轰然断裂，摔下高墙。其余几根拖绳只勾掉大块的毛肉，垂落地面。

失去束缚的熊兽迅速攀爬，一攀上高台就发泄怒火，挥臂一拍，把近前的卫士扫下高墙。它扑进人群，把逃避不及的观战者压成肉酱。

他们的塔盾在熊兽的拍打下“咣咣”作响，而手掌则在剧震中裂出伤口。他们与变异的熊兽相比，恰如一岁的幼童和成年的大汉。

卫士顽强地顶住熊兽的凶残攻击，把它围在盾墙内。里层的人倒下，外层的人补了进去，使得高大得犹如红巨人的熊兽始终不能迈进一步。

熊兽一拍就把卫士连人带盾给扫倒，高抬一脚又把托着盾的卫士踩扁。面对越逼越近的盾墙，它感受到威胁，于是引颈长吼，发出有如实质的嗥声，把盾墙掀翻。咆哮后，它有些萎靡，显然那种嗥叫把它的力量倾泄了出去。

此时，射入熊兽体内的毒汁才开始发作。它站得不稳，昏昏沉沉的，打不中人，倒是把几排硬木椅砸碎。使剑的卫士总算可以袭击它，从各个角度劈出重剑。

熊兽遭到暴雨般的剑刺攻击，陡然丧失生机。盾手将其推下高墙，让它摔成一大坨烂肉。血泥溅起，泼在班索的身上。

蜷缩在墙角的班索抹下脸庞的兽血，舔了一把，随后伤口的皮肤开始蠕动，有愈合的迹象。他升起了对血的渴望，不由自主地爬向熊兽的尸体，眼珠蔓延了艳红的色泽。

观战台上的场面相当混乱，哭声和骂声连成一片，卫士协助仆人把观战者疏散出去，根本没有闲暇去注意墙下的状况。

在摩古城外，几支巡卫队正在分散巡逻。

一支巡逻小队偏离道路，探索茂密的草林。这里只有比人还高的草和比床还大的花，没有其他发现。

领队者抱着长鼻犬兽走在最前面的位置。犬兽耸动鼻子，好似嗅到了特殊的气息，而后支棱耳朵，望向城里的方向。

“你发现了什么？”领队者轻声问他的犬兽。

犬兽这回没有耐心作出回应，急忙登腿跳出他的怀抱，朝摩古城跑去。

领队者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即吹响哨子，召集巡逻小队的其他人一同回城。

同一时间，摩古城附近的长鼻犬都脱离了原先的队伍，纷纷奔向竞斗场。长鼻犬的异常举止惊动了天上的巡卫骑兵，他们同样追随着犬兽，紧急赶回城中。他们相信“长鼻子”的嗅觉，它们一定是发觉了极具威胁或极具价值的目标。

竞斗场外，两条人流从洞门逃出。他们的脸上还挂着慌张的神情，可是仍刻意保持步伐优雅，这是由于长期养成的尊贵心态不容许他们在平民面前做出失态的举止。

然而，这些尊贵的人很快就维持不住表面的从容。他们听到了远处路人的尖嚷声，而后目睹大批犬兽从各处相继涌来。

一只长鼻犬扑倒竞斗场附近的人，下一刻又一只犬兽扑来。三只、四只，更多犬兽冲进了人群，拱出一条路，直奔竞斗场的入口洞门。

之后，四只飞兽在骑手的驾驭下尖啸着从竞斗场的顶部俯冲下去。

此刻，一声可怕的嗥叫从竞斗场内响起。

“嗷——”

比熊兽的吼声更具威慑力的啸音直贯竞斗场的顶部，把正要撤离的两只飞兽震落下来。其中一个巡卫骑士掉到了竞斗场外，当场摔死。

竞斗场附近的行人全都倒在地上，捂着快要被吼声揉碎的心脏，痛苦地挣扎。

吼声虽然早已停歇，但是凝固在空气的力量久久未能消散。个别体弱多病的人因窒息而死亡，其余人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由于竞斗场距离巨蜗壳城堡极近，所以城堡里很快就作出反应。大批飞兽载着城卫队前往竞斗场，先是把附近的伤员捡起，然后封锁附近的街道，最后闯入竞斗场。

城卫队从竞斗场的外围搜到内围，挨个囚室搜查可疑对象。囚室内外的人和兽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轻者双耳发聋，重者暴毙。

到了竞斗场的中心地带，他们看到一个横陈尸体的观战台，一堵涂染了斑驳血痕的蜗壳墙，以及一个散洒着兽类尸块的竞斗台。

现场没有可疑的对象，显然凶手已经逃走了。

城卫长用重剑将熊兽的头从雪堆里挑出来，把手伸进它空洞的眼眶内，摸索一番，发现它脑里的兽晶已经被掏走。

竞斗台上卧着三只鹰首狮身的战兽，一只断了腿，一只折了翅膀，还有一只摔断了脖子。三名珍贵的骑手同样丧失了性命，和他们的骑兽死在一起。

他看见犬兽的尸体碎块满地都是，不禁锁紧了眉头。这些军用犬兽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只会对特定的对象发起追击。如今他们的首要敌人是那些号称“复仇者”的丛林妖灵。

难道袭击者是妖灵？

属下陆续向他报告观战台上的死者情况，根据徽章可以明确身份的死者有好几人，包括竞斗场的主人和某些有名头的贵族。

城卫长听到这些损失报告，寒意从脚底升到了脑门。在他守岗的时候，城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灾祸，如果不能妥善地处理，他就有可能被送进地牢。

又有属下向他汇报，说是“长鼻子”已经识辨出目标的气味了。

沿途保持沉默的城卫长这回终于开口了，他咬着牙说道：“一定要找到凶手，否则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城卫队的士兵听到他的命令，不敢违抗，立即骑乘飞兽，去追捕犬兽锁定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