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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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妖精圣地的战事逐渐平息，摩古城开始派使者去联络外界的商队。

战乱使其它大陆的商队在过去的一年里不敢靠近摩古城，甚至减少了对南大陆的接触。南大陆的丛林特产无法运输出去，造成了严重的货物积压现象，不得不低价出售。其它地方又因为货源紧缺而哄抬物价。两者对比之下，极大地刺激了商人的冒险精神。

很快，第一支商队从南大陆的沿海城市断崖城启程，落到了巨蜗壳城堡中。尽管这支偏向考察性质的商队人数偏少，没有进行大额交易，却如异神国方舟传说中的鸽子，在摩古城绕了一圈后，又飞回了断崖城，带去了适宜通商的信号。于是滞留在沿海城镇的大大小小的商队像饿了一整年的林兽，争相拥入摩古城，大量采购质优价廉的丛林特产。

接到城主通告的猎户们早早等候在皮料市场。市场上不仅摆卖皮料，还有奇异花草、宠物妖精、兽晶、骨器等稀奇物产。在这种恢复通商的喜庆日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换上漂亮的兽皮衣，在城主的指令下接待商客。

班索走在人来人往的皮料市场，看着一张张毫无恶意的脸，听到众人爽朗的谈话声，不由得露出难得的笑容。

街道两侧摆满了货摊，出售货物的不仅是摩古城的城民，还有不同肤色的外邦人。班索沿路扫望，没有看到想买的。无论是皮料、兽骨，还是各种稀奇的物件，他都不需要用到。

兽皮衣倒是需要买，从死人身上脱下的衣服早该换了。班索蹲在一个卖兽皮衣的摊子前挑了又挑，仔细地辨别皮料的质地。“穷人，快走开！”摊主看出班索的钱袋里没有多少木纹币，便低声喝道，“你太臭了，别人都不敢来我这里了！”

班索的“穷人”身份被摊主识破了。他接受了差不多一个季月的劳役，也就得到几十个木纹币，只够买一两件衣服，还不及他曾经在哈吉坦桑领的商会里工作十天的收入。不过也无所谓，他本来只打算用一天的劳作换一顿饱食。

在摊主的抱怨声中挑好衣服后，班索走到河边，洗净身体，换上新衣。旧衣服漂在河面上，不一会儿就被护河的鱼兽拖沉了。

穿着崭新的衣服，班索总算有勇气去商队的驻地了。那里在几天之前进驻了不少商队，说不定会有要去北大陆通商的。

还没走近商队驻地，班索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原来很多城民为了和大商会搭上关系，甘愿放弃去皮料市场做买卖也要守在驻地外面。驻地周边的空地被人们占满了，比皮料市场还要热闹一些。

摩古城的人确实渴望在这场通商盛会中结识到能长期合作的商队。由于南大陆连续两年战乱，供货出现问题，外大陆各地的丛林特产极其紧缺，再加上摩古城刚刚赢得对丛林种族的战役，收获了大量兽晶，因此吸引了不少大商会。

城民对商队的热情体现在密集的人群上。一旦有商队从驻地的哨塔口出来，人们就立即围上去。班索也渴望见到商会的人，跟着冲上去，结果夹在人群里进不去也出不来，都快喘不过气了。

“呜呜——”巨蜗牛城堡突然发出沉闷浑雄的号角声。

这是欢迎商队入城的仪式，表明又有一支商队准备抵达。人们停下搡挤，伸长脖子张望，想早点发现那支商队会从哪个方向进入驻地。

班索瞧见数量不少的黑点从天边拢来。这支商队居然是从天空飞来的？

“是西莫立商会！”有眼尖的猎户认出了涂在船形仓房外身的徽章。

随着黑点靠近、放大，越来越多人看清徽章的形状，纷纷嚷叫起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这支以巨渡鸟为运输力的跨大陆商队占领了摩古城商会驻地的天空，投下的阴影把皮料市场都淹没了。人们目睹了七艘比中等海船更大船形仓房在半空中飘浮的壮观景象。

巨渡鸟一只接一只地降落在预留的空地上，卸下一片统一颜色的船形仓房。这些船形仓房可以装载非常多的货物，由体型庞大的巨渡鸟牵拉，往来各大陆。

能够豢养这么多巨渡鸟的商会放眼整个南大陆都不多，西莫立商会就是其中一个。见到西莫立商会的徽章，班索想起了上一个冰季的冰封之海遇见的巨渡鸟商队——竟然是它！

一个能从天空跨越大海去到另一片大陆的大商会，比起连海船都没有的商会，对班索的吸引力要强得多。

为了见到西莫立商会的人，班索在商会驻地外守候了十一天，连哨塔里的卫兵都认出他，劝他回去，说很多商队已经离城了。确实，那些给车队塞满货物的商队很早就出城了，它们想在冰季到来之前多去几个城经商。可是，拥有巨渡鸟的西莫立商会还在耐心地挑选货物，还没有离开啊！跨大陆的商队一年也就往返一两次，错过这一回，只能再等一年了。

在清晨光日初现的时分，西莫立商会的采购者照常出驻地，带着摩古城配给的蛛兽车队去城区收购货物。班索早在路边等候了，一见蛛兽车队就跑过去，试图接近主事的人。

城卫队立即把班索拦截住，一是为了确保安全，二是因为大商会不需要和普通人做交易。

“嘿！卢曼欧主事，我有一笔收益很大的交易要和你做，”班索打听到负责采购的主事的名字，借此拉近关系，“请给我一个交谈的机会！”事实上，班索没有任何可以交易的东西，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它方式可以得到商会主事的注意。

班索这些天的多次骚扰终于勾起了主事的好奇心。主事给仆从示了一个眼神，仆从便会意地回答道：“是一个外邦人，看上去不像是可以做交易的人。”主事点了点头，说：“放他过来。”

仆从以为自己听错了。要是每个闹着要见主事的人都能得到回应，那么商队就没时间交易货物了。但他还是照做，让城卫队放开那个高高瘦瘦的外邦人。

班索见到了这支商队的头领卢曼欧主事，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尊敬的卢曼欧先生，我是……”主事就打断了班索的介绍，让他直接说来意。

班索只好抛出他思虑很久的回答：“我要用一个关于‘迷失的丰饶大陆’的秘密来交换一个条件。”“什么条件？”“请商队送我回到北大陆的巴达索山脉。”“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班索暗松了一口气，主事果然对“丰饶大陆”的秘密感兴趣，不然他就会被当成愚弄主事的人而被赶走。

“我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能见到藏在异神囯的‘丰饶大陆’，但是我先需要得到你的承诺，送我回巴达索山脉。”

听到“异神囯”这个词，主事对班索的话多了一分信任。听说过“异神囯”的人不是普通人，肯定对神囯有过了解，至少普通人都以为用眼睛能看得完的天空、大地和大海就是神囯的全部，更不知道神囯之外还有神囯。至于“丰饶大陆”是不是藏在异神囯，就要派人去探索了才能确认。

主事的表情变得和悦，改成接待商人的态度，略带微笑地说：“我现在不能确定你的秘密是不是有价值的，但我可以答应你，你可以回到北大陆。”

听到这话，班索激动得两眼模糊，泪水快要涌出眼眶。他连忙弯腰道谢，用简单的举止来表达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过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侯，”主事摆手止住了班索，“明天的明天，第九个钟声的时候，你到驻地找我。”他使朝仆从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递上一个商会徽章。

班索接过徽章，就被主事仆从送出帐篷车。

主事要去采购货物，外人自然不能跟随。

班索摸着徽章，目送车队远去。他抬头望向被火日烧得通红的天空和燃烧着的云彩，感觉是那么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