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一旬,吃货桐人

2022年11月20日。

现实的真实与虚幻之真实更替，恰好过去了两个星期。

「柏树之月」的天气日渐明显，充分的显示了‘SAO’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真实。Cardinal-System无愧其名，各种气象参数与现实世界的同步化，几乎让所有的玩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假的天气预报。

深秋的气色，确保了干爽的天气和适宜的环境。既无「胡桃之月」那般春季温湿让人无所适从，也无「橡树之月」野外随处可见的恼人蚊虫，当然，连日的秋雨，还是把原本宜人的气温压低了不少，以至于雪原发现了自己的新属性：怕冷。

踩着清幽的荧蓝微光，雪原谨慎的行进在托尔巴纳外的林间。树木的枝叶落尽，呈现一幅晚秋的寂寥景象，唯有时不时跃动的充当背景的小动物，才让这深邃的森林，带上一抹生机。

两个星期的不眠不休，雪原的等级，也没有得到重大的提升，疯魔一般的不间断狩猎，不断的摧残着雪原腰包里的珂尔，然而所获，也不过是把本已达到一半的七级，提升到了九级。

在起始之镇，以雪原少的可怜的威信和大型游戏情报网站‘MOTODAY’的管理者辛卡的信誉作保的互助组织发展迅速，辛卡等人作为种子，聚集起了不少于一千人的庞大玩家队伍，不断的耕耘这起始之镇周围的MOB刷新点，如果不是雪原害怕有像亚丝娜这样后劲十足的天才玩家因此成长受阻，下令让出四分之一的狩猎点，恐怕队伍还会更加惊人。

饶是如此，依旧有一群畏缩在起始之镇捡果子的玩家，因为互助组织成员日渐优渥的生活而不满，声称狩猎所得的分配有失公平，辛卡等管理层甚至为此跑到霍鲁卡村躲避风头。

而以攻略楼层BOSS为目标的精英队伍，则在哥德夫利的带领下，走出了起始之镇，一星期时间便赶上了绝大多数封测者的进度，加入到开拓托尔巴纳附近的处女地的盛宴中，并凭借丰厚的经验，每个人都达到了七级。

只不过，Cardinal-System或者说茅场似乎在刻意的调整玩家狩猎所得，雪原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去迷宫区狩猎时，虽然不到两个小时就因为陷入包围而不得不撤退，但依旧得到了不菲的经验和珂尔。

到现在，随着自己的等级越来越接近楼层攻略的安全等级，也即是11级（楼层数+10），迷宫区的MOB在雪原『索敌』技能中显示的游标，越来越接近于白色。少数游标显示为正红色的精英级MOB们的收益，方才能弥补雪原狩猎的损耗。

这也从侧面显示了封测者们的优势，单纯狩猎MOB，完全属于水磨工夫，勤奋固然能减少普通玩家与封测者的差距，但相比之下，要付出的就太多太多，两个群体的会出现矛盾，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按说，雪原跟桐人，即使不能说是好到无话不谈，像提供一两个类似「逆袭的母牛」的高收益任务，桐人是不会拒绝的，只是————

“就是再熬夜一个星期，我也不去找桐人这家伙！”

随手砍死几只凑上前来的主动攻击型MOB，雪原咬牙切齿的说道。

......

时间回到两星期前。

2022年11月7日。

艾恩葛朗特的第二个黄昏，与前一天别无二致。倘若非要找到不同，那便是橙色与金黄的光线下，盘桓在浮游城附近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以‘MMOTODAY’为名的互助组织和尚未命名的攻略小队，在辛卡和哥德夫利的带领下，纷纷行动起来，起始之镇外的狩猎点，在送走封测者们后，迎来了第一批狩猎者。大量的MOB被击杀，化作珂尔和经验滋养着新生的组织。挑战魔王的勇者们的武力得以确立，互助组织的权威得到行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在那个奇怪的梦之后，雪原能够显著的感觉到，自己的敏感程度似乎有向着野兽发展的趋势，或者说，向一种非人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就像能够窥破人心的恶魔。

起始之镇的玩家，有至少一半已经开始主动寻求改变了，他们有的在基础教程下，一遍又一遍的用『剑技』轰击大街上的练习人偶，有的则找上了辛卡，希望能够得到狩猎小队打到的素材，以此走上生活玩家的道路。

无论他们做出何种选择，他们都开始学会适应艾恩葛朗特的生活，适应这浮现在意识表层的另一种真实。

表现在雪原的眼中，就是可见的生机与热情在如火苗般的缓慢成长，虽然还细小，但火种已经洒下，除非所有的希望和前景全部断绝，玩家们依旧会循着前人的脚步走下去，直至电场所编制的囚笼被打破，或者套在所有人脖子上的绞绳被收束。

“终于到了，只是，不知道桐人到底怎么样了......”

比起上一次，已经从桐人那里拿到最佳路线的雪原以快一倍的速度，在夕阳消失前赶到了霍鲁卡村。一路上提升的那一点技能熟练度和经验，完全不能消除雪原的忧虑。

诚然，虽然只是过去短短一天，但雪原已经把‘记忆’里的情报都挖掘一空了，桐人是死是活实际上根本影响不到雪原，也不会发生像一般的穿越者那样担心‘记忆’出现什么差错。

然而————

“说到底都是我的锅啊。”

收起自己的剑，雪原疾步穿过霍鲁卡村，生人勿进的样子让几个想上前交流的玩家停下了脚步。

雪原只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想知道起始之镇的情报，善意的人，在一天的激烈竞逐后，已经反应过来，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减少一些牺牲。而心怀不轨的，恐怕是盘算着用真假不明的情报坑雪原一把。

雪原无心去纠结他们的心思，也不会圣母和脑残到去指责他们，雪原一早就打定主意，为自己惹的事情收拾好手尾后，再通过情报商人阿尔戈和他们接触，至于现在，被坑尚在其次，如果跟封测者们起了冲突，要是这时候有这么一个两个人煽风点火，引起封测者和普通玩家的对立，难道要桐人再出面，以‘封弊者’的身份拉仇恨？

一边走着，一边用右手手指操纵着手势指令，最终，雪原在好友之间的地图视界里找到了桐人的方位。

对着浮游于身前的地图寻人让雪原颇感新奇，还有种淡淡的违和感。

毕竟，远远看去，自己看起来就好像是用手机查看地图，而不是在这全无科技痕迹的西幻背景的假想世界。

“桐人，晚上......”

习惯性的问候语和右手一般僵在半空，雪原刻意做出的笑脸亦是瞬间变得僵硬。

似乎是从「逆袭的母牛」中所得不俗，一日不见的桐人装束焕然一新，破损的新手剑得到了修补，褐色的皮革外套被换成了黑色的替代品，最为重要的是，桐人的表情。

与少女一样纤细的脸上，是一副味蕾得到满足的陶醉，而漆黑深邃的瞳孔外，则挂上了一颗泪珠。再配合嘴角的几点奶色浓稠和手上涂着奶油状物质的黑面包，雪原哪能不知道桐人在吃晚饭。

“诶，你来啦，这是「逆袭的母牛」的任务奖励，要分你一份吗？”

诡异的寂静中，桐人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

“你......”

雪原把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才继续说道，“你不是打算去托尔巴纳了吗？”

“你一定是看错了，我说了，是今晚，今晚。”

桐人的笑容十分耿直，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

“所以，”

雪原终于镇定了下来，无表情的问道，“那么我想请问，我们的勇者桐人先生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前往托尔巴纳的准备了呢？”

“没......”

桐人的脸色一变，赶忙摆手道，“准备好了。”

“那么我可以请问，你之前的半个小时里，都做了些什么吗？”

“是这样的，我为这个奶油，写了八百字以内的感想，以此纪念‘SAO’里的第一份奶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