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 泪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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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天一摸黑胡须，想了想，说道：“要想我施展你没有见过的水之神通，你得先把你的水之神通施展一遍。”

共工略一沉吟，“好！”

随着共工话音的落下，这条漆黑的通道内，顿时响起了波涛汹涌的流水声。

哗啦啦！

无天看着共工施展的各种水之神通，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狂暴。

共工的每一式水之神通施展出来，都给人一种石破天惊之感。

共工的水里凝聚了浓烈的煞气，每一击每一式都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

共工的水之神通将每一滴水的威力都发挥到了最大。明明是水，却给人一种比火还要强大的破坏力。

无天震撼的同时，心底也渐渐的浮现了答案——上善若水。

如果说共工的水是至刚，那么上善若水就是至柔。

但是，无天虽然知道上善若水，却无法施展出神通来。

这可怎么办？

无天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共工清冷的声音响起。

无天看了一眼共工，“看样子只能施展笨办法了。”

创世施展开，将无天和共工笼罩在其中。

“这是我的水，你能击破它吗？”

无天说着化作了一汪沉凝平静的水。

共工见此，右手一挥，一柱几十丈大小的水球轰向了无天所化的水。

嘭！

溅起了百丈高的浪花，过了一会儿，水又化作了平静。不仅如此，水比之前更加的沉凝，更加的深沉。

“这”共工怔怔的站在岸上看着无天所化的水，良久，一声轻叹，转身离开了漆黑的通道。

共工虽然走了，无天却没有立马现出身形，而是依然化作那一汪平静无波的水。

水，无色无味，却能够以百态存在于世。

你高，我便退去；

你低，我便涌来；

你动，我便随行；

你静，我便静守；

你冷，我便凝固；

你热，我便沸腾。

水，不争于世，却又善养万物。

水，能适应任何环境，包容万物，但本身却又非常的纯净。

这一刻，无天化作了水，融入了水，洗涤了周边的污垢，也净化了自身。

净化，洗涤的不仅仅是身体的污垢，暗伤，更多的是心灵升华和精神上的慰藉。

遥想当年，无天化作一缕游魂，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

他，疯过；一缕游魂的弱小，比一根小草还要孱弱，风吹便散，日晒便化。

那时的他，只能如同寄生虫一样紧紧的依附在寒冷阴脉上，一点一滴的缓慢吸收着阴气。

若他真是一缕游魂倒也罢了，可偏偏他拥有着一颗人心。

在那阴暗，潮湿，寒冷，封闭的地方，一动不动的匍匐百年，其中的孤独，难受，煎熬又有几人能知？

疯了，醒了；又疯了，然后又醒了……

最后他都分不清前世今生，分不清他到底是人是鬼。

为此，在清醒的时候，他只能将自己所记得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刻在潮湿的泥土上。

泥土很软，一个稚子都能轻易的抓起一抔；一条细长的蚯蚓都能钻进钻出。

可他要想在泥土上留下痕迹却是千难万难。

为什么？

因为他只是一缕游魂，虚的不能在虚，没有实体又如何能够在泥土上留下痕迹？

为此，他只能将自身的魂力化作铅笔，一点一点的在泥土上写下自己所遗留不多的记忆。

魂力是什么？

魂力是他的身体。每花费一点魂力，他的身体便会缩小一缕。

可是，他不在乎。

若彻底的疯了，彻底的迷失了自我，那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一点一滴用自己的虚无的身体，弱小的魂力在泥土上一笔一划的画下一个又一个只有自己能够看懂的符号。

疼吗？

他惨然一笑，仰天无声大吼，早已麻木，何来疼感？

他，千辛万苦，断断续续的终于在泥土上写完了自己的记忆。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一件极度残忍，极度令人绝望的事情。

那就是泥土是松软的，很容易遭到破坏，发生改变。

当他再一次从癫疯之中醒来，看着已经没有一丝痕迹的泥土时，他神色不变，是坚定了本心？还是早已麻木？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他的苦，他的痛，他的绝望……

流泪？

那是一种奢望，那是生命体才能独有的东西。

他一游魂，连鬼都算不上，又怎么配拥有那高贵的眼泪呢？

但，偏偏他又有一颗七情六欲的人心，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感触，他都只能藏在心里……

他重新凝聚魂力于指尖，这一次他魂力刻画的对象是岩石。

岩石，那可是要比泥土坚硬千百倍，即使是最出色的工匠，也需要有锋利的凿子，坚硬的锤子。

可他，能有什么呢？

他千辛万苦凝练吸收的魂力？

魂力可是他的身体呀。

到底是要能够让自己强大的魂力，还是除了魂力之外唯一所拥有的记忆？

两选一。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台麻木不知疲倦的机器，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的在岩石上刻下了属于自己最珍贵的记忆……

但是，他的身躯却是一点点的在缩小，稚子大，婴儿大，巴掌大……

这世上有命运女神吗？

如果有，为何从未看过他一眼？

如果没有，为何他从未幸运过？

无天化作水珠，融入了周围的水中，一滴眼泪不知不觉见从闭着的双目流出，和周围的水融为了一体。

泪，这种高贵的东西，他终于拥有了。

呲吟！

水沾上了无天的泪，放出了晶莹的豪光，自行流转，化作了一团水球，将无天包裹在其中。

良久。

当无天重新恢复了意识时，只感觉自己在一片温暖，柔和的地方。

这是哪里？

无天睁开了双眼，从水中，创世之中出来后，只觉得浑身舒坦，却又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变化。

呼啦啦！

在无天的创世之中，河流里，湖泊里，海洋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各种鱼。

这些鱼，都是真实的。

只是它们为何会凭空出现？

因为，泪流入了水中，

于是，就有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