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导火索

“我真的很惊讶，究竟是异界人都是天才，还就只有你天赋异禀？”

“我只是找寻出了规律，窥探到先人智慧之光。别说了。”云片羽扬手用圆规画完了最后一笔，按照书本的图样画出了一个魔法阵，站起来对身后的霍尊说：“等我退到安全区你就可以试验了。”

半分钟后，轰！亡灵高塔第六层的实验室发生小规模爆炸，一股黑烟从窗口飘出。

操场上，沙威廉停下挥剑的动作，他身边的几名嗜杀者与亡灵也纷纷停下手头的事，一起困惑的抬头看向不远处黑烟袅袅的高塔，等了十几秒，直至云片羽从窗口探出脑袋猛然咳嗽喘气，他就放下心来，继续挥剑与骷髅厮杀。

“又失败了吗？咳咳咳……第三十九次，咳咳……”云片羽捂住口鼻缩回头，随后又马上被浓烟呛得再次往外探头。果然绘画魔法阵跟用现成的魔法阵有区别的。

“别急，一次成功需要数十次乃至数百次的失败来交换。”不需要呼吸就能活命的某亡灵法师轻松的弹个响指——同样跟云片羽学的——一只眼领着数名骷髅仆人拿着大扇子进来，一阵猛扇，满室的浓烟呼呼的被扇飞。

云片羽靠着窗户滑坐到地上，一只眼快步给她端来一杯鲜榨果汁。“谢谢。”老天，她的喉咙正好需要。

霍尊拿着爆炸中心残留的一小片纸屑，它曾属于某人画的卷轴，他用两根手指骨把它夹到云片羽眼前，轻言细语的问：“你知道为什么会爆炸吗？”

“我一定用错了材料配方。”云片羽假笑，绝对不是她的设计有误，也不是画法比例失调，自从有了圆规和三角尺她的画画就再没出过错，那问题只能出在魔法墨水里。

绘画魔法阵可不能用普通的墨水，在第二神纪元，制作一张魔法卷轴的颜料，有精细的配比，特制墨水其中的成分包括铁粉、硫磺、某种泥土、某些高等魔兽的血与骨，据说最好的颜料里面，甚至加入了碾磨成粉的元素魔晶。流传演化至今，墨水的成分一直在变化，趋于简单，不过其必要的成分配比依然要精准。甚至可以说，世上有几种魔法阵，就有几种墨水配方。

天平不用制作，霍尊这里有，可云片羽在使用上不算精准，她经常把硫磺与铜粉搞混，魔兽血也总再搅拌时洒漏，这也让霍尊露出了她高中化学老师看到她实验时的表情，摇头叹气，如出一辙。

“你错加了一分火夕鸟的血粉，还少了半分铁锈。”霍尊说：“不过你的阵画得比先前赏心悦目多了。最初的简直是婴儿涂鸦。”

“我还以为是硫磺放多了。”她撇嘴：“你怎么不提醒我。”

“人需要通过错误来记住教训。坐够了没？起来，我们今天还有好多实验要做。”

“哦。还有多少？”

“一直到有一组成功为止。”

“这是今天的作业”霍尊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羊皮纸丢过来：“将它拆解，并将自己的发现写成至少五千字的论文给我，三天后交给我。”论文这个词还是云片羽教给他的。

“这是？”图案有点眼熟，云片羽匆匆一扫，就判断出特点：火系攻击型魔法阵，初级，需要魔晶启动。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本是小面积攻击范围的阵内还多了两道圆圈和咒文，这样做不仅不会起到增幅作用，反而阻碍了元素的释放，使攻击效果大幅减低。

“这个是那个魔法暖炉里的魔法阵的精简版，我画的。”霍尊解除了云片羽的疑惑：“它只需要纯精神力就能启动，无需使用者的体系差别。”

“它的发明者是个天才。”云片羽赞叹无比的说。

“同意。”霍尊也感叹道：“想不到我隐居山谷才一百多年，外界便出了如此具有变革性。”

“简直是划时代意义！魔法界的革命创举。”云片羽补充。

他们说得没错，在霍尊尚未隐居罪恶山谷前，魔法阵的使用同魔法一样都只能让同属性的魔法师控制，但这个阵只需纯精神力启动图案意味着，打破了魔法阵的使用界限，让每个魔法师都能使用它，也包括魔法剑士、魔法弓箭手等人。

“我简直都能想象这种魔法阵卷轴在商店里火爆热卖的场面了，还有制作的法器。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无论是法师还是战士，均能使用！”

“嗯嗯。”霍尊狂点头。

“太有趣了。我看了几本历史小说，也注意到你们这里的人醉心于研究如何成为魔法师，以及战争，虽然这导致了世界的整体发展缓慢无比，可魔法的发展上却日新月异，你稍微打个盹，醒来可能就发现自己跟不上时代变迁了。果然，资讯封闭的弊端再次显露无疑。你在你的小世界里研究，而外面的魔法师也同样做研究，因此在你封闭的一百多年间，外界飞速发展。好比一个人长期隐居，就会被时代的车轮抛弃。你知道吗？我们世界有句话，花无百日红，今天你可能还走在流行、不、魔法的前列，明天可能就被淘汰。”

“嗯嗯嗯……嗯——？！”霍尊原本点头，又忽然醒悟，怒气冲冲：“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已经跟不上外界的发展了吗？我的魔法对外界日新月异的变迁而言都过时了？我本人也过时了吗？”

“没、绝对没有。你可是亡灵法师大人，高等圣灵强者，你隐居此地是为了研究最高深的魔法奥秘，所以如论是一百年前还是一百年后，都不过时。”云片羽嘴上拍马屁，却心道：这是当然的，任何人在荒岛上呆一年再回到家乡也必然会发觉自己有多不适应时代。何况你隐居了鲁滨逊十几倍的时间。

霍尊放下计较的心情，又拿起另一张图纸展示，说：“我找出了关键点，是这个图案和咒文，它将精神力转化后……”

“过渡和催化。”云片羽抢答：“它并没有转化火元素，只是单纯的采用精神力驱动，以温和方式刺激魔晶，虽然中间会损耗不少精神力，但确实能成功，就像以一点小火星引燃一桶油，两者不冲突不排斥，任何只要有精神力的人就能够驱动此火系阵，不限制元素体质。这个发明者太了不起了。他一定是你们世界的爱迪生。”

“你也很了不起。”霍尊半眯起眼睛：“要不是怕损伤你的大脑，我真想马上把你转化为仆人永远为我所用。”

云片羽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倒是试试看。”她知道霍尊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开玩笑的。

她拿着图纸回房间了，按照约定，今天是学习的第五天，接下来她有两天的休息期，怪不得霍尊说交论文的时间是三天后。

还真是不打算让她喘口气啊。晚饭过后，云片羽在桌前摊开了纸，打开了《三百种魔法阵归类图册》，开始拆解。

她知道，不管是初中高级魔法阵，它们之间有一定的规律性，最有利的证据就是阵上的咒文，那是最初发明魔法阵时期的通用语文字，与现在的自然不同，但魔法阵沿用下来后，被后来的魔法师不断改良变化，咒文里常用的字符从最初的三百多个简化为八十二个，其中平均每种魔法阵常用的各有十五个，通用的有九个字符。这点在《三百种魔法阵》中有被归类出来。

因为有了前人总结的知识，云片羽就不用再多耗费一批脑细胞了，她只需要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推测来进行新角度的分析。

在高强度学习轰炸中，云片羽隐约摸索到了一条线，一条理论上的魔法线将不同的各种阵串联起来了，它们之间的规律，精神力输入、魔法成因、魔晶运转输出……

因为魔法原理是吸收元素，用精神力运用，在释放到体外。云片羽最初推测魔法阵的原理，是先将元素压缩到阵中，然后直接用精神力配上魔晶来启动就行了，类似于炸药，可是之后云片羽又从霍尊那里接触到几种不同的阵，它们更像是一个增幅器，本身并不是蕴含元素，当使用它时，它会将释放的元素增幅一倍有余，且缩短一半念咒时间。

因此，云片羽不得不重视的重新分析她先前见过的每一种魔法阵。

平心而论，刻在魔法暖炉上的火系阵可以说是魔法界百年来最佳杰作（按霍尊的说法），但对需要将它解析并写成论文的云片羽而言，发明暖炉的人跟编写黄冈试卷的老师一样可恶。

为了她的论文能够有五千字，云片羽找出几个初级火系阵，这些图形是她推测出的这个组合阵的原型，她不辞辛苦的将它们也一一拆解，字符与咒文列举研究。寻找为何能够突破元素体系而运作。早期的阵都是按元素体系分类的，火系魔法师只能启动火系阵，光系启动光系阵，至少霍尊在遁入罪恶山谷的一百多年前，这条规律还是如铁打般不可动摇，但暖炉上的魔法阵却大刺刺的证明了霍尊宅在深山老林里的危害——时代的进步日新月异，魔法的发展即使达不到一日千里，但也不可能停留在原点，与时代脱节的人是注定要被甩在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