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情定终生

等亡灵们都离开了，一只眼走到云片羽身边：“你感觉如何？”

“我……”云片羽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五千字的论文，她盯着某个火系阵盯得快要射出热射线了，然后，她就……老天爷、佛祖、上帝、异界的创世神，总之谁快给她个答案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会跟沙威廉躺在同一张床上！

一只眼显然心有灵犀，进行了主动而简洁的说明：“是我把你们放在床上的。”

云片羽：！！！

沙威廉：黑线……

“主人说你们精神力消耗过大，必须静养，所以我就叫骷髅们送你们回房间。”

等云片羽恢复正常后，霍尊就将两人的意识收回到彼此体内，然后撤销了精神阵，但双方依然沉睡，所以就让一只眼和骷髅战士送二人回房，骷髅战士几乎没什么自我思考能力，他们忠诚了执行了命令，将两人一起丢到房间内唯一的床上，当然了，他们并没有扒下他们的衣服，至于棉被，是一只眼事后过来给盖上的。

“精神消耗？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云片羽问：“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只眼说：“不是昨天是大前天，你们俩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

“既然你们醒了，快起来吧。面包跟水我就放桌上了。”一只眼稍后留下四个骷髅战士，自己去向霍尊报告情况。

之后，起床，梳洗，用餐前沙威廉一五一十把事情讲给云片羽听了。

“原来是我走火入魔了啊。”云片羽感慨。

“比喻很形象。”沙威廉一脸后怕的说：“你不要再逼自己了。如果有难题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扛着！”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云片羽心虚，今日的沙威廉十分强势，令她有点不知所措。

“你还打算继续跟霍尊学习吗？”沙威廉以往她想敷衍了事，严肃的说：“你对魔法阵痴迷过度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还有下次呢？精神层面上一旦受伤，恢复远远比身体受伤要慢许多，还是算了吧，我们另想别的方法逃出去！”

“放心，学习魔法入迷不假，可哪那么容易发疯了，我只是在研究它时思考得太多太过头了，不小心踏足了更深的领域，有了这次的教训，我下次就不会犯错了。放心吧，我一点也不想死，也不想疯掉。”

“真的？”

“你说另想别的方法，这不对，我们没有别的方法。”云片羽握住了沙威廉的手，盯着他的脸，如黑曜石般的眼里慢慢涌起一层怜惜，但很快就被坚毅的光泽覆盖：“唯有用魔法阵，只有用魔法阵，才可以做到。”

下午，云片羽没休息多久，就拿上书本去找霍尊了，她错过了近三天的课程，必须快点不起来。

沙威廉一反常态，没有外出练剑，而是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写日记，他把这件事写了下来，但并没有写得太详细，他只想把自己的感觉深留在心中。

并且，凭借着记忆，他将见到的云片羽的精神镜像，两只黑白巨鱼给画了出来。

此外，他也将霍尊所绘制的那组精神阵给画到了本子上。

云片羽去五楼的教室见到了霍尊，对方正一边等她一边擦着水晶球。

“头脑清醒了？”霍尊揶揄道，透过水晶球他什么都知道。

“清醒得不等再清醒了。”云片羽坐下摊开她的学习本，将只写了一点点的火系魔法阵的论文展示给他看：“关于作业，我只写了这么多，如果你愿意再多给我一周时间的话，我可以补写五千字。”

“没必须，我们就在课堂上一起研究吧。”

云片羽走火入魔前，万幸将从那个火系阵中分析的结论都写了下来，她写的部分很让霍尊满意，与他的研究思路完全一致，这意味着他们并没弄错大方向。接下来，只要从中细分并究其原理就行了。

所以，他们干脆把课堂演变成实验室，霍尊在地上描摹下了这个火系阵，然后启动。

“没错，如你所言，这块部分的咒语是起引导过渡作用……”霍尊用木杖指向地面，说道，没听到回答，他转头，却看见云片羽正在发呆。

“发现什么问题了？”

“不！”某人回神：“没什么，我只是有点……还有点头昏……”云片羽赶紧解释，她从没在霍尊的课上开过小差，因为霍尊可不会像她的语文老师那样只罚她当堂背诵三千多字的《离骚》了事。

“那我们就继续吧。”

“嗯……啊，你什么时候把魔法阵启动了的？！”

“……”

一整个下午的实验进展缓慢，因为云片羽总是呈现出思绪偶尔游离的状况，很奇怪，她努力想要击中注意力，但就是无法做到，好像只要她的注意力稍微松懈下，她的思绪就游移到了别处。

她总想着一片森林，一片被光明永恒照耀的森林。

她知道那是沙威廉的精神镜像，她见到了，并感受过他灵魂深处最的感情。

她此刻应该专注于现实，然而她内心深处却不这样认同，于是渐渐的，霍尊的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像断断续续的老电影，她陡然产生了一种渴望，迫切的渴望。

为此，大海在波动，浪花一阵又一阵，海潮声不断回响在灵魂中。

躲在旁边的一只眼很紧张，他担心他的主人会暴怒的把云片羽绑在椅子上，给她灌入某种加强精神的恐怖药水。

霍尊将她那坐立不安的态度尽收眼中，暗自好笑。他觉得云片羽这样尴尬很令他很舒心。

漫长难熬的下课时间到了，一只眼刚敲响了铜铃，云片羽就匆匆的跑出了教室。

她的忍耐到了极限，她需要马上进行修炼来稳定精神。

她的精神世界发生了中强度的震颤，海洋的流动变得汹涌，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浪花，白鲸与黑鲨接连跃出水面，又重重落回水中，尾巴入水时狠狠的拍击出大片的水花。

回到房间，云片羽感觉盘腿坐下，调整呼吸。

黑白图案加速旋转，精神力的持续增强，使黑白图案扩大了近一倍，她的精神世界稍微平静了点。

但是海面并没有马上风平浪静，海水的流动依然急速，以前云片羽沉浸其中，她会感到十分的安逸，可是如今，她依然在渴望着什么。

海面再一次波动起来。

云片羽闭着眼，全心修炼，不知何时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

一整个下午，在塔外做训练的沙威廉也心绪不定，在几分钟前，他像是听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唤，召唤他回到房间。

带着急不可耐的心思回来了，他看见了令他内心躁动的原因。

在青石房间内，女孩的身影笼罩在一片纯净的光幕中，周身仿佛泛起模糊的金光，短发如墨只留到耳垂处，衬着肌肤雪白，眉眼间妩媚中透出勃勃英气，琼鼻如悬胆，唇色如红珊瑚。面容更散发出淡淡粉色，朝气蓬勃。只看一眼，仿佛室内寒冬已过，春花盛开。

躁动平复了，反而转化成为渴望。

回应渴望，沙威廉坐到了她身边，同样盘腿，沉浸进入精神世界。

白色光团中，森林在阳光中轻柔舒展枝叶，而在远方，一层层海浪轻柔的海面互相拍击，白鲸与黑鲨若浮若沉。

它们遥相呼应了。

两股强烈的感情分明从白色光球与黑白图案中伸出，在虚无中，它们连接到了一起，混合形成了一道细细的致密的连线。

它像一道银色的线，连接了森林与海洋，鲸鱼欢乐的喷出水汽。

云片羽与沙威廉并排坐着，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高塔某层实验室。

“是精神联系，”霍尊给满头雾水的小仆人解释：“应该是使用精神交换所引发的后遗症。”

“他们受伤了吗？”一只眼问。

“没有受伤，只是他们的精神状况被改变了。”

“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这得看个体，人的精神本跟灵魂一样是独立存在的，通常人们都会在潜意识中保护他们的精神，因为精神会反射出他们对世界最真实的喜怒哀乐，所以它是极其隐私的东西，人们绝不允许其他人深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获知想法跟感觉，这就是为什么早期，精神探查术被归类到邪术中去。现在，他们俩的精神产生了共鸣，从而连接到了一起，只是细细的一线相牵，亦足够彼此心灵相通了。如果是仇敌的话，那可就是悲剧了，万幸，他们不是。”说道这里，霍尊发出毛骨悚然的一声笑。

“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不说话就获知对方的想法？”

“不是，他们之间的精神联系只有一根蛛丝那么细，估计是无法进行内心对话的，因为它很复杂，但是当一方产生强烈的感情时，另一方会很快察觉到，这种感应不会受限于时间跟距离。这种事情也有先例，据说在第三神纪元的混战年代，残酷的战场，一对精神力强大的情侣由于看到了生离死别的景象而突然暴发出了情感感应，其实他们的精神是因为日渐增长的爱意而像对方伸出‘联系之线’，并且在一方受伤的情况下，而连接到了一起所导致。这不足为奇。”

“那他们的精神是永远连在了一起？什么都无法将他们分割吗？”

“是的。除非……”霍尊靠在摇椅上，眼睛盯着水晶球中的两个身影，说：“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