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砍太浅了。索克见对方没有倒下,大恨。他到底是负伤太中,用左手砍出的一剑,只伤到了大汉的皮肉没深入胫骨,他暗自恼火,如果是自己体力充盈的时期,刚才一剑足以把这个异族男人的脊柱骨一劈为二,可惜……
大汉踉跄了几步,迈过躺在地下装死的老德瑞,转身瞪视索克,他的后背鲜血滴滴答答,手中的军刺却握得稳稳。
云片羽默不作声的目睹了一切,她仿佛看到了斗牛场里的一头公牛,因负伤而更愤怒,因愤怒而更勇猛。
“啊——!”大汉怒吼一声,嘹亮的声音震动树叶,突然间,他的身体上冒出了一缕缕淡蓝色雾气,雾气似乎是从全身的汗毛孔里冒出的,蓝雾虽然稀薄,可大汉的精神面容突然振奋了许多,原本不断流出的汗水与血水都瞬间蒸发了。
“他激发了体质。”法兰克惊讶的说:“水系?”
“没错。”石头说:“是水系。”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战斗已白热化,激发出水系体质的大汉真是越战越勇,而身为四级战士的索克却依靠着一点点的土元素护住身体顽强抵挡,剑刃与军刺碰撞发出铮铮声,大汉的攻击逐渐变得敏捷而流畅,索克反而越显疲惫,综合起来,两人算是半斤八两。
避开了一记砍向手臂的突袭,大汉突然伸出左手握拳,朝索克想要抽回的长剑剑刃上击打了下去,狠狠的一拳,上面包裹着水元素,呈现淡蓝色的拳头一下就把剑刃打弯成了C字形,索克见状,慌张的挥动弯剑,欲斜砍对方的左胸口,大汉收回左拳,换成军刺攻来,索克欲躲闪,可长剑攻势难收,剑尖划过了大汉的肩膀,歪打正着的割开了一块皮肉,露出皮肤下的血红肌肉与青色血管,索克本以为这样的伤口会使大汉后退,孰料大汉居然不顾肩膀的重伤,朝他逼近,弯剑继续深入他的伤口,直至伤可见骨,鲜血在衣服上晕开成血花,大汉也没停下,左手用力掐住了索克的脖子,刚激发体质使他的力气大增,索克几度挣扎都无用,他甩掉了剑,单手在大汉的胳膊上捶打,却毫无用处。
他眼睁睁看着大汉右手中高举的军刺,缓慢而恐怖的刺向他的眼睛。
“让你尝尝我死去族人的痛苦。”大汉嘶吼道。
“够了。”云片羽喝到,及时制止了他的举动:“你赢了。”
大汉恨恨的看着索克一眼,将他像一条死狗一样扔到地上。他转身走到云片羽跟前,恭敬的把军刺呈给她。
“不必了,现在它是你的了。今天救了你族人的人不是神,也不是我,而是你。你不惜性命以搏,才拯救了你的族人。”
闻言,大汉猛的抬头,见云片羽郑重的点头,他怔怔的拿着军刺,一双黑眼珠中的怒火很快被敬佩取代。
囚车里的人们全被释放了,他们见云片羽向他们走来,于是纷纷再次跪下,磕头谢恩。
“为什么他们只感谢他?”法兰克有点小不爽:“难道我们只是在一旁看风景的吗?”
“他们大概是觉得云是我们的头儿。”石头说。
“他们一定是觉得云很帅。”苏西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吗?”艾莎狂点头,两个小女生的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
法兰克哼了一声,不得不承认,云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帅,除了原先浑然天成的神秘外,‘他’又多了一种具备着威严感的亲和力。
不对不对,云是女的,女的……他怎么稍不注意又给忘记了。
好了,奴隶全释放了,至于捕奴队又如何处理?
“这些家伙怎么处置?”法兰克问云片羽,他与其他人都认为云片羽对老瑞德跟他们的捕奴队有生杀权。
“这个……”云片羽的目光扫向人群,她黑色的眼瞳依然深邃不明,俊美的面容更显安静,在外人眼中,那冷静的态度显然是复仇前的寂静,于是好几个捕奴队队员都吓尿了裤子。
老瑞德面如死灰,昨天,他还赞美光明神给他的幸运遭遇,今天,他就被神给遗弃了,眼前的黑发异族青年,哪里是人啊,分明是来自魔界的恶魔嘛。看,他一定是尖角和黑翼隐藏起来了。他一定杀死他的,就像光明教典里形容的恶行那样,天呐,他可是虔诚的光明教徒,每年给教会的捐赠款从无遗留,他甚至还付了十根黄金来买赎罪牌来确保自己死后不会在冥界受惩罚,为什么光明神还不派天使带他逃出升天呢?
不只是老瑞德瑟瑟发抖,所有人都觉得这个黑发黑眼的异族青年,绝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相比其他人恐惧的心里猜测,云片羽正陷入了思考。她面对是一个人生大问题,究竟要不要杀人?
要杀死他们吗?她有充足的理由,他们对她不怀好意,且奴隶的生活也绝不会比在霍尊手中求活好多少。何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刚才那个大汉的族人肯定有不少死在他们手里了。他们都是坏人,侩子手,邪恶的人贩子。
所以,她应该杀死他们吗?没道理饶过任何人的性命。
一次性杀死数十人?
“不。”好半天后,她说道:“我不杀他们。”
“为什么?”法兰克问。
“他们不是魔兽,我下不了手。虽然他们作恶多端,但我不要他们死在我手里。”她这样回答法兰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得知捡回一条命的老德瑞连连磕头。
其他四人也没反对,也就法兰克哼了一声。
命保住了,这就够了。
把头磕破了皮的老德瑞暗自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是不是黄金家族的人,反正等回城后,一定要向城主禀告,请城主查清这几人身份,如果他们真是格力家族,这次就算他倒霉,蚂蚁不跟野牛比腿粗。但如果不是,哼哼……
“等等,先别急着谢我。”云片羽转眼看向大汉,后者死死瞪着老德瑞等人:“我们的仇怨解决了,可你和他们的,还没有。”
老德瑞脸色再次发白,他爬到大汉腿边,连声哀求饶命。
“饶命?当我的父母恳请你们放过村民时,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大汉揪住老德瑞的衣领:“你们不仅抓了我们,还因为嫌他们太老了不值钱,所以你就下令杀了他们!那对我而言,你也太老了!”
军刺一下就贯穿了老德瑞的咽喉,拔出时,血流如注,老德瑞发出如同拉破风箱的声音,脸色迅速灰白,他倒在地上,挣扎几下,不动了。
紧接着,大汉与村民像魔狼围捕羔羊般将捕奴小队包围了。
除了沙黑手中的乌黑无光的军刺外,其余人每个人,手里也都有武器,且全是就地取材的树枝与石头。
每个人都用看死人的目光盯着捕奴队。
捕奴小队见状一下慌张了,他们惊恐的想反抗,可双手被绑,斗气被项圈封印,面对一个个充满血海深仇的面容,他们恐惧了,他们曾经很强大很嚣张,曾经是欺压他人的一方,但现在,捕猎者与被捕食者的地位调换了。
冤有头债有主,欠的,就一定要偿还。
“我们走吧。”云片羽说,她不觉得该让两个女孩看到接下来的画面,而且就连法兰克,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以前也没见过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
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背后,一场毫无悬念的厮杀在阴暗的林荫小径上展开了,今日,流淌到大地上的鲜血都是罪恶的。
哀嚎声不断响起,不断有人倒下,鲜血与碎肉飞溅,而森林中最后的一缕青白的阳光也被乌云遮挡。
至于索克,从他受伤倒地后就再人理会,在血腥的厮杀中,更无人管他的死活,索克吃力的用左手在地上爬,想要趁人不备的逃离,然而一个女人发现了他,并认出了他,那女人举起数斤重的石块,呼喊着被杀害家人的名字,重重砸碎了他的脑袋,脑浆喷了一地。
他罪恶一生,由此结束。
复仇式的杀戮在之后结束,大汉吩咐村民拿走尸体上的钱财与可用的物品,他则沿着小路,走过山坡。
在山坡另一面,云片羽在那儿等他。
大汉扑通就跪下了,说:“恩人请放心,鬣狗会清理掉尸体,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我不在乎这种事,倒是你们,你们去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生活吧。”云片羽将一个空间戒指丢给大汉:“里面有地图、粮食跟少量的医药,应该足够能撑到你们回村子,然后你们就拿些还能用的东西,离开家园,走得越远越好的。去寻找一块真正能让你们生存的地方。”她所能说的,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这些可怜人的未来,她只能相信,大地神与纳塔尔真的会庇护他们。
“恩人!”大汉握着空间戒指高声喊着,连连磕头:“请恩人留下名字,您的大恩大德,有朝一日,我沙黑必誓死以报!”
云片羽轻笑了一下,仿佛黑夜中绽放的洁白花朵。
“我叫片羽.云,你不必念我的恩情,如果将来有缘再见,你就请我吃一顿吧。”
沙黑一直跪到云片羽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起身返回到村民身边。
“现在我们去哪里?”有人上前问。
“往西走吧,我听说在靠近沙漠的某处是一片无主之地,恩人说过,要去寻找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祈求神灵是没有用的,现在,我们要靠自己生存下去了。”沙黑眺望夜空,仿佛看到了指路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