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餐厅生意火爆

绿萝餐厅生意火爆，厨房则是一派媲美兵荒马乱的场景。

“云小姐，鲜奶油不够了。”

“去储鲜柜看看，昨天才订了新的十桶。”云片羽拿起配料单看。

“鸡公煲炖好了，麻烦您试试味。”

“嗯，合格了。”云片羽接过勺子尝了一口，侍从立刻端着砂锅出去了。

“云小姐，肉排切好了，请过目。”

云片羽正要再说什么，一个侍从匆匆进来，一口气说：要追加六份汉堡肉套餐、三份蔬菜炒面、四份油泼面和一份水果咕噜肉，以及一份附赠玩具的儿童餐……等侍从喘了口气后，又说道，九号桌、十二、十四、十六号的客人点了鸡尾酒，星座包厢的一位客人也点了。

分别是日出鸡尾酒、霜雪森林、红裙玛丽……

好了，该她亲自出马了。云片羽重新系一系围裙，挽起袖子。

两排不同种类的酒瓶摆好，若干玻璃杯一字排开。

原本忙得焦头烂额的厨师和侍从们停下手头的活，围观某人的花式调酒。

苦练两周的云片羽如今调配的手艺还算不错，尤其是请了戴纳夫人与史密斯夫人当了她的品酒师，这两位上流社会的夫人对酒的苛刻品味也使她的调酒手艺进步飞速，甚至学会花式调酒。

本来云片羽是没打算采用花式调酒法，不过在练习调配时稍微试了一试，顿觉上手容易，也就继续做了。若是穿越前的她肯定做不到，但如今精神力达到五级以上，五感比普通人灵敏数倍，且身体又有数月锻炼体能的基础，武技都跟二级战士差不多，玩转一两个酒瓶根本不成问题。

要做就做全套，云片羽干脆拿出了一个MP3，播放起迪吧的音乐，然后随着动感强烈的旋律，开始调酒。

众人只见，在一段充满强烈节奏感的异国音乐中，两只酒瓶在她两手间随意翻转，忽上忽下，旋转高抛，却没有漏出一滴，黑发女子的动作不仅娴熟且显得帅气潇洒，对于从上方坠落的酒瓶都不抬头看一眼，只是抬起手腕，就能轻松接住，皓腕再一翻转，酒瓶就直接立在手掌上，再一扔，酒瓶又飞上了天花板，等再次落下了，云片羽用单手接住，顺势将酒冲进了玻璃杯，淡褐色的酒夜带着气泡在杯中翻滚，仿佛一幅动态的美丽画面。

众人赞叹不已，原来酒还可以这样调，老板更感慨，在一般人观念里，几种酒参杂着喝或者混入果汁，都会降低酒的档次，但让云小姐这样别出心裁的一搞，一杯都能卖出半桶酒的价格了。

“霜雪森林调好了。”将冰块丢入杯子，云片羽说。霜雪森林是她给出名的鸡尾酒‘白色俄罗斯’改的名，采用双月城特产的高度烈马酒替代伏特加，再用一种糖分很高的果皮酿造的芳香甜酒替代咖啡利口酒，混合调制，口感和酒精度数都与白色俄罗斯类似，因此也深受客人喜欢。

“红裙玛丽好了。”就是血腥玛丽，被史密斯夫人尤为推崇的，因为她觉得这完全是喝不醉的番茄汁，最适合初次尝试鸡尾酒的女客人，但她也认为名字不吉利，要改为‘红裙玛丽’，云片羽同意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俄罗斯也没有玛丽女王。

等到最后一杯日出鸡尾酒调好，侍从马上把酒杯端走，云片羽刚想拉开领结准备放松一下，下一位侍从又推门而出，张口就报出了五份肉菜两份汤以及七杯鸡尾酒。

又来了，云片羽从靠椅上起来，又按开MP3。

什么都没（偷）吃到又无事可做的菲克斯站着十分无聊，于是调完了酒的云片羽就丢给他一套侍从衣服说现在餐厅人手不够你也来帮忙吧。

“你居然让一位男爵去服侍别人。”菲克斯抱着衣服嚷。

“是啊。没准外面正有一位微服私访的国王在排队。”云片羽直接把他拖进了更衣室：“放心，我给你伪装一下，保证别人不会认出你。”

云片羽确实给他伪装了一下，所谓伪装，就是用梳子将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再用粉扑给他的脸打一层，再用眉笔在鼻翼附近点几颗雀斑。然后她就一脚把他踢出了厨房。

无奈换上了侍从服的菲克斯十分不情愿的拿起了菜单和纸笔去了大厅，平心而论，菲克斯长得很英俊，金发蓝眼，面容略偏阴柔但不娘气，他不生气时看着也挺文质彬彬，即使云片羽给他点上了雀斑也不会减少多少英俊分，所以当他穿着一身体现修长身材的侍从衣服时，吸引了不少女客人的目光。

不过他的脾气显然没能克制，对于贵妇人们隔着菜单频抛媚眼的举动满头黑线，长着小恶魔尾巴的云片羽倒躲起来看得很开心，之后，还是在某个不识人的猥琐富商大胆的往菲克斯的裤兜里塞小费顺便揩油时出面把暴走的少爷拖走。

“你为什么不让我一剑砍死那个混蛋！”菲克斯怒气冲冲的把围裙往桌子上一扔。

“因为我不能让你毁了餐厅三天积累的好评。”

“那我就必须忍受这种羞辱！”

“很多时候我们都得忍受羞辱，因为人生永远不可能让你舒坦。好了，高峰期已经过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菲克斯踩着重重的步伐返回更衣室换了衣服，决定立马回家，至于绿萝餐厅的客人与经营，他才不在乎呢。他是戴纳家现今的当家人，货真价实的男爵，他所要做的应该是如何振兴家族如何成为子爵伯爵侯爵甚至公爵，他不该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名下的一家小餐厅的死活上。话说回想起来，他居然浪费了一个月的宝贵修炼时间，整日跟在这个男人婆身后为绿萝餐厅忙前忙后，哦，他的脑袋一定被男人婆暗系法师施了什么迷魂的法术吗？！

越想越气的菲克斯从大门直接出去，可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了名字。

“菲克斯！”

“谁……薇薇安！”菲克斯立马怒气全消：“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你们在广场播放的广告，所以就过来了。”薇薇安说：“我还以为我来得够早了，但看起来现在没有空位。”

“没关系，跟我来。”菲克斯立刻将薇薇安径自穿过餐厅前门，进去。

他直接带薇薇安去了厨房，云片羽刚和厨师就宫保鸡丁里究竟该放多少辣椒理论了一分钟。

“中午好，薇薇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呃，你又换娃娃了，很漂……”云片羽随意的看了她怀抱的洋娃娃一眼，无心的说，可忽然间意识到不对，又多看了几眼。

菲克斯也注意到薇薇安怀里的新娃娃。

薇薇安喜欢洋娃娃在双月城中是出了名的，但她今天带的娃娃，外观有点特别，黑色中分短发，黑眼睛，肤色是象牙白，至于五官，眼睛睫毛浓密挺翘，鼻梁挺直，它穿着一套漆黑的燕尾服，还带着高脚礼帽和一根拐杖，明明是男装，可娃娃整体呈现中性的美感。

它还有醒目的一点，就是像云片羽一样，唇色如血红玫瑰，娇艳欲滴。

艳红的唇色，如今已成为了云片羽的招牌标志之一。

因此，难免使人在意。

“这个人偶……”

“没错，她就是我照着云姐姐的模样制作的！而且我还特意向玛利亚请教了云姐姐的身高尺寸等比例缩小的，怎么样？”薇薇安大大方方的冲两人展示：“像不像？”

“像……挺像……”菲克斯额头滑落一滴汗。

至于云片羽内心翻涌更别提了，薇薇安是没什么恶意，可按照自己的身高等比例缩小做了一个娃娃，这不免有点……

薇薇安却浑然未决的抱着娃娃版的云片羽，状态亲热。

云片羽忽然又想到一点，急忙说：“薇薇安，可以把它给我看看吗？”

“可以。”

云片羽接过娃娃，然后立马就解开了娃娃的外套和上衣纽扣。

“！”菲克斯与薇薇安皆不明。

云片羽认真的摸过了娃娃的上身后，再给它穿好衬衣外套，还给薇薇安，并一脸认真的说：“虽然我的罩杯不如你大，但好歹还是有的，你这娃娃连贫乳都不算，重做一个吧。”

薇薇安：……

菲克斯汗。

之后云片羽又为薇薇安调制了一杯‘红裙玛丽’，花式调酒法一出手，引得薇薇安发出阵阵令菲克斯不爽的近乎。不过她接过酒杯就撒娇道：“我还想喝那种有多层彩色的，可以吗？”

薇薇安所说的，就是广场水晶石上播出的惊艳眼球的七层颜色鸡尾酒，即彩虹鸡尾酒，调制这种酒需要多种酒和果汁，关键麻烦是如何用汤匙一点点将不同种类的酒液倒入同一个玻璃杯中而使它们层次分明并不混合，这需要非常的耐心与时间，同样，客人喝它也必须借助吸管一层层品尝。

在拍广告时，云片羽也先后用过其他鸡尾酒，但效果都不令她满意，最后她自己花了一天时间才调配好一杯，并拿它拍出了满意的画面。不过这给她带来被她忽视的麻烦，来到绿萝餐厅的客人，几乎必点这杯酒，因此云片羽不得不把它定价为一个金币，才不至于累倒。

“你最好别点它，那东西超级难做，所以你得非常小心，”菲克斯说：“上次有个侍从端着它才走出两步就不小心洒了，然后大家都认为他得马上写遗嘱，因为一个愤怒的暗系法师即将施法……嗷！”他抱着腿叫起来。

“别听菲克斯胡说，他喝多了，”云片羽笑咪咪对薇薇安说，仿佛在桌子下重重踢了某人一脚的不是她：“不过调配这杯酒确实需要十五分钟，你们俩不妨到后面坐一会。”

“好的，哦，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云姐姐，我是替哥哥来订包间的，后天，他要请几位客人来谈事，所以想预定。”

“好的没问题，几点，菜肴现在就可以预定。”云片羽爽快的答应，绿萝餐厅的预定已经排到下个月中旬了，不过云片羽很有先见之明的让老板留了一间包厢，以备不时只需。

薇薇安很高兴，向云片羽说明了时间，又说等晚上，他们的管家会来敲定菜单。然后，云片羽就以厨房忙碌为由，把这对小情侣赶到后门去了。

菲克斯揉揉腿，之后终于以试味之名偷到了两杯红豆双皮奶，他也不敢在厨房里吃，端着跟薇薇安一起溜到厨房后门，两位贵族少爷千金就这么没形象的坐在台阶上，一人一杯双皮奶，用小银勺挖着吃。

“美味。”薇薇安赞道。

菲克斯也吃了一口，确实比预想的更出色。

菲克斯打死不承认，云片羽的私房菜菜谱很厉害，虽然是十足的异国风味食物，而且云片羽还会用些奇怪的一般人不会吃的食材，可见鬼的，她烧制的菜肴吃过的十个人里九个说好吃，还有个停不下嘴。尤其是那道取名相当奇怪的肉圆子，既然是用坚甲皮猪兽的后腿肉做主料，为什么要叫‘红烧狮子头’，它跟七阶魔狮身上的任何部分都不像，但是菲克斯也必须评价，这道怪菜的美味程度简直像魔鬼的诱惑——云片羽就是魔鬼——他哥哥肯定是吃了这道菜后才会对她鬼迷心窍的，也许还有宫保鸡丁，还有魔都烤鸭……

说着说着，口水就下来了。

菲克斯自己没注意到，反而是薇薇安发现了，小女孩噗嗤笑了，掏出手帕给他擦嘴。

“我自己来就行了。”菲克斯窘迫的接过手帕。

“你还跟小时候时的，最爱甜食呢。”薇薇安笑，她误以为菲克斯是对手中的牛奶甜点流口水。

菲克斯哈哈没敢解释，但此时此景，让他不禁回忆过往。

他记得在小时候，也像这样，从热闹的宴会上偷一碟蛋糕，和薇薇安一起溜到花园里，一起分食。

“薇薇安，你还记得我们的初次相遇吗？”或许是环境缘故，或许是爱慕的人就在身旁，菲克斯情不自禁的问道。

“我怎么会忘记呢？”薇薇安用小勺戳着杯里的甜点，说：“那时我九岁，首次随着哥哥一起参加贵族的生日宴，当时我很无聊，自有艾丽（娃娃）陪着我，我在几根柱子间无聊的走动，想要避开不想认识的市侩嘴脸，然后就遇到了你……你当时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礼服，扎着白色的领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于是我就想，这个真人大小的漂亮娃娃是谁放在这儿的？所以我就走过去……”

“所以你就掐了我的脸来确定我是不是娃娃？六年后，我终于解开谜题了。”菲克斯接过话继续说：“你把艾丽介绍给我认识，我便邀请你一起到花园去玩，我们故意踩过了草坪和花坛，还躲在矮树丛里捉夜鸣虫，把衣服都弄脏了……”

那无疑他是诸多记忆里最难忘之一，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希望薇薇安知道，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上流的社交场合，那一年他的兄长被查出光系体质，爵位继承权落到他头上，于是父母开始加重了他的礼仪训练，并在半年后带上他出席宴会，那一晚在去的马车上，他很紧张，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结果，成人的宴会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无聊，没有玩具，也不许吵闹，大人们端着酒杯，挂着虚假的笑容相互恭维，女士们握着扇子闲聊八卦，谁也没理他，于是小菲克斯从桌上拿了一块蛋糕去了窗边的靠椅上坐下，厅内的音乐仿佛是催眠曲，舞池中男女的舞蹈也一样，他都失望得快睡着了，可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粉红蓬蓬裙的梳着波浪卷发的可爱小女孩冒失的靠了过来，用力掐了脸蛋。

“啊，你干什么！”

“你不是娃娃啊？”小女孩眨眨眼，嘟起粉色的嘴唇。

那就是他和薇薇安的第一次相遇。

化解误会后，两个孩子便结伴在夜幕下灯光暗淡的花园里玩耍，他们的快乐来源于人们最简单且不带名利目的的渴望，友谊。而不远处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屋内，大人们都打扮得体面奢华，他们的举止也优雅有礼，然而隐藏在歌舞升平的暧昧迷醉氛围下的，是尔虞我诈争名夺利的真实。

所以菲克斯喜欢和这个同她怀中所抱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女孩一起玩耍，无论是捉迷藏还是寻找夜下盛开的鲜花，他都甘之如饴，既然他必须接过哥哥守护家族的重担，那么至少那一夜，才十岁的他还可以从未来将面临的沉重学习中获得一点点童年纯真的快乐，哪怕那是最后的一点点快乐。

所以，这份由薇薇安带给他的快乐，他非常珍惜，

在菲克斯心里，薇薇安永远就像他们初次相遇时的小女孩，怀抱着一个洋娃娃，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歪头冲他说：“你不是娃娃啊？我叫薇薇安，你叫什么？”

他望向薇薇安，满眼温柔，又仿佛心有灵犀，薇薇安也抬头回望他。

他们俩就这么深情的注视对方，沉默静谧。

云片羽站在门外，托盘中的鸡尾酒在灯光下映照出美丽的七层颜色，她安静的俯视着台阶下亲密的身影，然后转身离开，把时间都留给这两对恋爱未满的少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