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夜探马卡罗府

夜空漆黑深邃，西边浮动的浓重乌云掩盖了半边天空，两轮弯月也被遮在乌云之上，使透出云层照射下的月光朦胧而模糊。此时已过半夜，全城进入了酣然熟睡的时间，一排排密集分布的房屋寂静无声，钟楼、教堂、桥梁也仿佛油画中的幽蓝黑夜下安静入眠的建筑般高耸孤独。夜风拂过城市，带走一片美梦鼾声。

两道黑影飞跃天空，无声的踩踏过了一栋三层楼房的屋脊，只是在脚底轻轻带起了一圈浮尘后，便又跃向了十几米外的另一栋楼的屋顶，这样矫健敏捷的身姿，一下就惊吓了同样半夜飞舞出来觅食的蝙蝠与猫头鹰。

在淡白的月光照射下，绿风的长发自背后长长飘起，原本美丽的金褐色这时也淡淡仿佛白金色，而掩盖面容的银白的头盔面具更呈现冰冷无情的色调，使他整个身影都像一具运动灵活的机械，外表完美却又没有活人的感觉。

其实他本就是人偶，而操纵他不断前进的人，则是落在他身后十步处的云片羽。

踩过了十几栋屋顶，云片羽终于将隐藏身份的黑斗篷收回戒指里，她总算明白了古人夜探某府或做贼时候为什么会穿紧身衣，而电影里无论佐罗、蝙蝠侠或者怪盗，他们的披风斗篷是用来耍帅的，除此之外就是迎风时有拖人后退的作用。自从云片羽学会了‘黑色飞翼’这个可飞行的魔法后，她就尽量不用绿风当她的代步工具了。

虽然这个飞行魔法还运用不够熟练，以至于她必须让绿风减慢一半速度来配合她前进，但云片羽还是喜欢使用它。因为这样一跃十几米远，一跳三层楼的感觉绝对非常接近她心目中的武侠轻功，因此，她才迟迟不愿让暗元素在背后凝化成羽翼带她飞行。

这样穿过了三条街道，他们停在了一栋屋顶呈尖角形的阁楼上，云片羽拿起夜视镜远望，在绿色过滤镜下，远处的豪宅极为醒目，她调整了焦距，甚至看到了大门口的镂空雕花栅栏上的铭牌，马卡罗府邸。

果然不愧为才摆脱了暴发户名称的新贵族的府邸，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庸俗的新潮设计风。云片羽嘀咕，长期呆在戴纳家的副作用之一就是让她也习惯了将家族传承历史低于四百年的，都视为新进贵族，低于二百年的则都是暴发户。

与早早就寝的平民房屋不同，几乎占了整条街道三分之一面积的马卡罗府邸还没有完全熄灯，在房屋的东面与北面还有几扇窗户依然亮着灯，云片羽没来过，但根据贵族府邸的装修习惯，在东面二层面对花园的那扇窗户极可能是书房。

这么晚了还呆在书房内，一定有问题。云片羽没命令绿风继续前进，而是让他警戒，自己则闭眼，开启领口项链上的‘窥视之心’。

随着她精神力的成长，窥视之心所能覆盖的范围也达到了六百米之远，而在六百米以内，她可清晰‘听’到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

云片羽的精神视线一下笼罩了方圆六百米，房屋、墙壁、树木、土壤、动物、昆虫，每一样每一种，在白天里清楚可见的或不可见的，都在她的精神视线内无所遁形，很快，云片羽就收缩了范围，并集中注意将两百五十米外的庞大豪宅完全覆盖。

很快，一栋主楼四层两侧三层偏楼自带花园的建筑就以立体形态呈现在云片羽的感官精神中，她的精神如同一股微风，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黄铜混瑟铁的栅栏，穿过了灌木叶片密密而幽静的花园，‘她’蹬上台阶，从两侧瞪大眼睛站岗的守护中间走过，直接从镀金的红木大门的门缝中进入。

穿走走道、大厅、上二楼、搜寻……其中，云片羽能觉察在北面的房间里音乐有强大的精神力波动，结合亮灯的房屋位置，她推测那里是马卡罗家族的雇佣魔法师或战士的卧室，他们或许是四级以上的高手，但云片羽所持有的‘窥视之心’可是被法圣霍尊保存珍藏的魔法器具，它的强大绝非寻常，所以‘云片羽’径直往另一方向的走道走，她确信那些护卫肯定不会发现她。

转过走道的一栋雕塑，隔着红木门，她就‘听’到了马卡罗伯爵中气十足的吼声。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当年也是曾躲开了堂弟的暗杀顺利继任爵位的，你们这样做是要置我家族于死地吗？”

云片羽‘钻’了进去，然后只是附着在门一侧的一盆绿色植物上，不是她不想靠近，而是不能。

在马卡罗伯爵的书房内，除了伯爵外，还有一人，就是被马卡罗伯爵低吼的男人。

对方的面容约三十五六岁，长相也很平庸，可没人会轻视他，因为在他毫无特点的五官间隐约流露出一种内敛凶狠的粗犷感，尤其是一双眼睛，就像休憩中的狮虎，看似温和实则是隐藏锋芒，倘若冒犯，必定会凶狠攻击。

尽管对方只穿了一身乌红的布制武士服，也没佩戴任何武器，可云片羽的精神意识一进入房间就有突然跃进水中的错觉，对方并未刻意收敛的气势与迫力充斥了整个封闭的房间，空气仿佛被改变了密度般致密沉重。

云片羽谨慎的收敛精神力，依附于叶片上，窥视马卡罗伯爵与红衣武士的争执。

伯爵显然已经发怒了好一会儿，他肥胖的身体正像个风箱一样呼呼的动，然后他后退坐回到桌前的靠椅上。

“你的意思是，你要违抗主人的命令？”红衣武士问，一瞬间，空气的密度仿佛又增强了般使人不堪重负。

“我愿意为获得想要的珍贵物品付出辛苦，但不包括我的命也不包括我家族的命运。”伯爵用手敲着桌子，一字一句严厉的说：“没人明知是死而跳河。”

马卡罗伯爵不是习武者，可常年处于高位所培育的气势不容轻视，但这得对红衣武士毫无效果，对方久经沙场，连眼皮都没抬动一下，只淡淡然：“主人这样做，自然是经过了周全的考虑，他承诺你的，必定会给你，但你也向他保证过，你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他的任何命令。难道你忘记了你当初的承诺？”

“承诺？”伯爵冷笑：“五年以来我替他做了多少不能见光的事？！光是那消失无踪的三千奴隶就足够引发大震动了！你以为我真能将你主人交代的事情完成得神不知鬼不觉吗？我一直小心谨慎，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我花费了多少精力与钱财去弥补疏漏！我替他背负的罪孽足够送我上火刑台。现在，他还打算逼我！”

不断诉说时，伯爵脸上的肥肉剧烈的抖动，同他嘴角的三撇胡子也抖得厉害。

“我当初的承诺是因为以前确实全心全意的信赖你的主人，可是他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他描绘的美好承诺显然已经只是空谈，别的不说，就说戴纳家族吧，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他们的精神修炼法？！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向那个已经陈旧得发霉的家族动手！让戴纳家族彻底垮掉，让每一个成员带着他们长达千年的家族荣耀到坟墓里去，静静的变成尘土！”

“主人已经动手了。”红衣武士说：“他们现在就是烂了根的大树，即将倒塌。”

“还没有！只除掉了前戴纳男爵还不够！”伯爵这次毫不客气的说：“为什么戴纳家的长子还活着！按照当初的计划，当他出了边境之城走进蓝枫森林时就等于走进了坟墓！为什么他还活着？！是地图错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是如何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你从哪里打听到他有活着出了蓝枫森林？”红衣武士反问。

“你主人又不是不知道片羽.云与沙威廉.戴纳是情侣关系。她来双月城的目的就是替沙威廉送信给戴纳家族，这还不足以说明沙威廉仍活得好好吗？”

“云与沙威廉是在边境之城结识，在她离开边境之城的同时，沙威廉也启程进入蓝枫森林，这点只能说明他们是在边境之城认识，至于之后分道扬镳，片羽.云就完全不清楚沙威廉的近况了。也许这时，人早已成了某个高阶魔兽的盘中餐，只是片羽.云依然不知罢了。”

伯爵闻言，怒气稍微消了点，说：“两年以来你们让我多番想办法打压戴纳家族的产业，却又在他们奄奄一息时阻止我，我不明白，你主人为什么要让戴纳家族苟延残喘？！既然他们是迟早要被抹杀的，为什么还要这样拖沓？！”

“你也知道他们是迟早要除掉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不重要，只是仍有利用价值，再榨干前还不能毁掉。”

“除了精神修炼秘法外，还有什么价值？！”伯爵站起来：“在我看来，最佳方法是将菲克斯.戴纳秘密抓起来拷问就行了！如今戴纳家族也没有出色的人才，在外界看来，他们孤儿寡母又有什么依靠能在上流社会里自足自立？你主人不过是顾虑名声才会……”

这样充满阴谋与火药味的对话，继续进行，房间的气氛时缓时紧，而远在两百多米外的屋顶上，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如果是赤火站在这里，他就会注意到旁边的女子已经一动不动的僵了足足几秒。

听到伯爵咄咄逼人的质问‘为什么沙威廉还活着’时，云片羽的大脑就呈现了短暂的空白时间，视野中的天地被大块大块的苍白的颜色覆盖，过后是浓黑如乌云的沉重压迫向心肺，令她无法呼吸。

沙威廉在森林中迷路误入危境，居然是有心人设下的陷阱！就连前戴纳男爵的死也是？！

云片羽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乌云被狂风吹散，两轮弯月悬空，仿佛一只漆黑恶兽半眯起眼睛，它被激怒了。

惨白的月光下，云片羽的外套下摆无风自动，像展开的不详羽翼，暗元素自她脚底被带动震颤，环绕流动。她缓缓的抬头，墨玉似的眼瞳幽光寒冷，她眺望远方的华丽宅府，饱含杀气的向空虚挥手。

一连串物品栏像电脑光幕一样悬浮在面前，云片羽划动一下屏幕就从中抽出了一把狙击枪。

近两米长的枪身在月光下漆黑无光，却又弥漫着乌色刀刃般的狰狞煞气。久经锻炼的云片羽直接抗枪于肩上，通过瞄准器瞄准了几百米外的那扇灯火明亮的窗户，马卡罗伯爵的肥大后背正对着玻璃窗。

虽然擅长远距离攻击的绿风就在身边，但她要亲自下手！

她要把这个害了沙威廉的王八蛋的脑浆打爆出来！

云片羽除了修炼魔法外，闲暇之余也会翻阅物品栏查看枪械类物品，她深深认同‘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所有的底牌’这种观念，因此她将魔法视为在异界行走生活的依靠，而高科技的枪械则是遇险时反败为胜的杀手锏。

她目前学会的几个暗系魔法只能算是中近距离的攻击类别，最得心应手的‘黑箭’能射出一千米之远。不过马卡罗伯爵能作为第一个死在异界高科技武器下的人，也是死而无憾的。

云片羽杀机已动，无尽的恨意更刺激了一直潜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黑暗，她又兑换出一颗跟手指差不多大小的穿甲弹，并没马上装入狙击枪内，而是举起它，开始飞速念咒。

“憎恨如夜般黑，复仇如火般烈……疾病如诅咒、如毒素，去侵蚀去破坏……”随着咒文，一缕缕黑烟从指尖释放，它们缠绕着子弹，然后附着消失，很快，原本黄铜色的穿甲弹上出现了诡异细密的黑色纹路。

云片羽施展魔法将暗含死亡的暗元素凝聚在子弹上，这样即使伯爵中弹侥幸生还，那诅咒也会进入血液，它本身不会杀人，但会使健康的人变得虚弱极易生病，让有潜在疾病的人病情加重成绝症。云片羽学习此魔法时。推测它的作用应该是一方面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一方面壮大细菌病毒的能力，而像伯爵这种长年耽于声色犬马的人，身体哪能健康无病呢，所以一旦他被施咒了，普通的光明牧师根本无法治疗。

这种可怕魔法的名字就叫‘血尸侵骨’，等级中高级，是中级魔法‘血肉枯竭’的强化版。

不过云片羽也对她兑换出的子弹了解不多，光是这颗子弹本身的威力就非常惊人了，它能击穿五百米外的三厘米厚的钢化板，而且会在身躯上造成拳头大的破坏伤，以马卡罗伯爵的普通人体质，要害中弹必死无疑。

少女冷眸抬枪，果断扣动扳机，附加上暗系诅咒魔法的子弹发出‘碰’的一声射出了，化作夜空下的一道死亡冷光，眨眼间射出三百米远，在伯爵府加持了三级防御魔法的玻璃窗上留下一个小孔，直直的射向了正端着酒杯靠着书架的伯爵。

然而电光石火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骤然探出，犹如抓中飞蚊般一把将疾飞中的子弹抓了个正着。

轰！余力未消的子弹骤然释放出魔法，暗系魔法与强势力量的一瞬碰撞，化作强烈的冲击气浪将书房两侧的书架都震散了，书籍哗啦啦的往下掉。

短暂的混乱过后，尘埃落地，书房中两道身影清晰起来，红衣大汉身躯前倾，右手伸向半空，做握拳状。

被气浪推向了墙壁的伯爵足足愣了一秒，才惊恐的后仰，狼狈的跌倒。

抓住子弹的红衣大汉，面露阴冷，嗖的丢到掌中扭曲变形的金属片，仅跨出一步就踩踏到了破碎的窗棂上，背后伯爵还在尖叫着呼唤护卫，他已运气周身的水花，朝着射箭的方向飞驰而去。

红衣大汉跳跃着穿梭过一连串或高或矮的屋顶，青蓝色的水花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防御层，微冷的夜风从防御层边缘滑过，而他每每落脚的一个个屋顶，均发出不同程度的咔嚓声。而他本身则化作外人眼中一道模糊残影。

大汉鹰眼如烛，速度更敏捷如猎豹，没多久就追上了他认为是来刺杀马卡罗的刺客，对方的身手十分了得，虽然他不清楚刚才那是什么诡异的暗器，可刺客居然是在三百多米外进行暗杀，显然是位中上级别的厉害角色。

在红衣大汉眼中，对方似乎加持了风系魔法来提升逃跑速度，且只是脚尖轻点在一个屋顶上，便立刻弹起飞跃向另一栋楼的屋顶，如此往返，在常人眼中，他的身影已模糊得像一闪而过的绿光。

可红衣大汉不一样，只见他跳至半空中，骤然怒喝，月光下他再次提升水元素，顿时身体周遭的空气被无数水花染成青蓝色，而包裹全身的水元素则几乎凝成了玻璃状的圆形实体防御层。

同时，红衣大汉的身体下坠，一脚奋然踩在正下面一颗五米高的大树树干上，可没等他再跃起，一只亮着浅绿微光的箭矢刹那无声，已行至他眼前。

刚才就在大汉凝聚水元素备战时，前进中的绿风也从下一个屋顶上再度跳向半空，并在夜空转身，张弓搭箭，扣弦射出。

等大汉的身体下落至树干上时，这仅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内，绿风的长箭便逼近至他的鼻尖。

长箭如迅雷，势如破竹，携带着疾风法术一下击穿了红衣大汉的魔法防御层，大汉面色微惊，千钧一发之际，足下猛然发力闪躲，随着‘咔嚓轰’的声响，原本枝繁叶茂的大树居然被他的脚力一下蹬断了一半的枝杆，而大汉也因此闪避开了着迎面而来的死亡箭矢，只是脸颊上留下一道细长血口。

脸颊上的刺疼是耻辱的象征，红衣大汉眼底燃起怒意，他双掌高举，双脚在毫无触点的半空一蹬，居然径直飞跃出去七八米，能达到凌空迈步如平底行走的程度，可见他至少在六级以上。大汉一步踏至绿风面前，铁爪似的左手一下抓住了绿风的长弓，阻止他再次放箭，而右手则握拳高举，然后一个巨大的水球包裹着拳头，像某种高密度制成的锤头一样呼啸着砸向绿风的遮脸头盔。

可没等大汉挥出一拳，便见那高个蒙面刺客的身后居然还闪出一人影，并听到对方念了一句什么话，再一刹那，他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被偷袭的大汉本想镇定应对，可骤然发现呼吸不畅，肺部如何用力也吸不到一丁点氧气，如同置身真空状态，这下红衣大汉顿时紧张，他双手握拳在胸前，体内元晶炙热激荡，伴随低吼，砰的一声，怒意并发的水元素像击碎玻璃般击碎了这个奇怪的魔法，魔法化作黑雾散去。

从大汉中招到强行击破，快不足半秒，等他在定睛看去，没看清蒙面刺客的方向，就看又有一物高速超他的脸飞来。

刚才的教训还未忘，大汉扬起包裹水系防御层的手掌准备一巴掌打飞。

谁料在小物体接触到他手掌前就爆炸了。漆黑幽暗的夜空爆发出一团强烈醒目的白光，照得下方与附近的平民房亮如白日。同时爆发出大团团的白色浓烟，彻底吞噬了半空中激战的三人。

原本被黑暗侵袭的双眼又突遭强烈白光照射，红衣大汉的双眼顿时像被无数根细针不断扎一样剧痛，难以维持精神力，失去平衡的身体从白烟团中重重摔出，轰隆的砸在石板街道上，将坚硬的石板砸得裂缝粉碎。

等他踉跄的再站起来，不断流泪的双目能够勉强睁开看物体时，哪里还有两名刺客的身影呢？

居然遭了这种下三滥的道儿，让他们是逃掉了。满身尘土的大汉默默抬手，借助月光看清了手掌上的伤口阻止刺杀伯爵的凶器的右手手掌被刺破了核桃大小的一个伤口，血肉模糊，四周皮下的血管更根根暴起，并呈现黑紫色。大汉立刻以左手手指甲为刀划破了右手掌心下方的血管，稍后运气以逼迫血管，乌色的血滴滴答答的流出。

不像是毒药啊……大汉凝重的盯着伤口分析，那暗器上附加的似乎不是毒，可能是某种破坏性魔法，可见刺客的实力非同寻常。

那两人到底是谁？！

直至血色重新变红，大汉才收回精神力，并用手按压封住了血口，转身返回伯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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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片羽早在绿风射出一箭时清醒过来，不做迟疑，马上叫绿风施展疾风术带她逃离现场。而当绿风抱着她飞出不足百米，红衣大汉就踩上了他们原在的屋脊上，在预估了对方可能是地领级别后，云片羽便先后用魔法与照明弹双重加击，加上绿风提升了速度，才得以甩掉对方。

绿风翻过戴纳家的花园，跃过一楼的台阶，上了二楼的阳台，将云片羽送回到家中。

“加西，去打水，放满浴池，记住只要冷水。”

自云片羽走后就没合眼一直守在窗前的加西见主人平安回来很开心，刚准备扑上去抱大腿，就听到主人如此吩咐。

主人的脸色比出去时还难看……加西没问，而是立刻就出去了。

云片羽居住在戴纳夫人安排的客房里，但这间比其他客房更好，它的侧面墙壁还有一道门，是连接一个小浴室，可供居住的客人单独使用。

过一会儿，比水桶高不了多少的加西拖着满满一桶水哒哒的进来了，云片羽见状说：“你再去叫起两个女仆，就说我冥想后满身大汗要沐浴。让她们提冷水上来。”

加西点头。

然后两位侍女与肉球小怪物一同提水上来，谁都看出了云片羽的表情不对劲，但谁也不敢问。

很快浴池放满了冷水，云片羽驱走了侍女与加西，脱了衣服，一口气踏进浴池。

虽然步入夏季的夜晚微微闷热，可云片羽一入水，就能感觉脚踝至小腿出的无数毛孔被冰冷激得缩紧，但她依然进去，坐下，让冰冷刺骨的感觉蔓延上腰腹、胸肺、双肩。

接着，她把整个头都埋了冷水中。溺水的恐惧能分散她一部分注意力，使得她不要在回忆刚才马卡罗说的话时再次愤怒。

听到沙威廉被设计时，她失去了理智，直到开枪后她才清醒，庆幸马卡罗没死，否则的话，她就没法查出真正的幕后主谋。听伯爵的意思，不只马卡罗家族在觊觎戴纳家，至少还有一方人员，那个红衣大汉所代表的势力。

而且，很明显那红衣大汉的主人许给了伯爵什么好处，并教唆他在明处对戴纳家族动手，而他则缩在暗处使绊子。

那红衣大汉也出乎意料的强，不但能徒手接子弹，还能避开绿风的近距离射箭，虽然不是全力射出，可这一箭蕴含的威力不是六级以下的人能抵挡得住的。能拥有如此强者作为手下，那伯爵口中的‘主人’绝非等闲。

那人是谁？他的目的只为了戴纳家的精神修炼法吗？他要那修炼法有什么用？

云片羽从冷水中探出头，抹去脸上的水珠，隔着玻璃窗，眺望高空中的两轮月亮。乌云早已散尽，两轮弯月将银白的光辉遍洒全城。

双月城，多么美而文静的名字，然而在它的美丽文静之下，又隐藏着多少罪恶行径，掩盖了多少丑陋事态。

白鲸与黑鲨从幽深中上浮，海水中隐约传来他们高亢与低沉的长鸣。

云片羽趴在浴池边缘，湿漉漉的黑发贴着雪白的肌肤，然而在黑色刘海下的一双墨玉似的眼眸，燃起了名为‘复仇’的火焰。

黑鲨的双瞳，暗红如血，宛如泪滴。

沙威廉，我本想替你打倒觊觎戴纳家族的敌人后就离开的，可没想到……

请你不要担心。我会守护戴纳家族的。

我也会替你复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