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蛟龙的头骨一半砸进虚空之壤中,另一半虽是横亘在那里,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物,仍旧散发着一股无名的凶气。
可君篱仍旧面无表情,在这小山一般的头骨之中,闲庭信步一般继续前行着。
而他一直走到蛟龙的两眼之间才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抬头,静静的望向上空的那片虚无。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君篱的神色却异常专注,像是在研究着半空中的什么,他将手平伸在身前,那柄无锋的青铜剑一闪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
藏匿了许久的宝器终于再度展露锋芒。
青铜剑身的饕餮纹路宛若活了一般,流转着血红色的光芒,他一手执剑,向着他一直盯着的那个方向,一剑劈了出去。
显然已经调动了他最大的能力。
半空之中豁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缝。于此同时出现的是骨裂的刺耳咔嚓声。
蛟龙的尸骨居然在他辟出一剑的同时一分为二,由最坚硬的头骨开裂,瞬间蔓延起无尽粉尘。然后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大爆炸声。
一分为二的蛟龙骸骨,每一根骨髓之中都冒出了一道浅蓝色的虚空之力,在这片空间之中肆虐蔓延着,最后合而为一,在天空之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法阵,法阵的蓝光笼罩着一直平静抬头看着这番变动的君篱。
“果然在这里。”因为动用了超出现在身体负荷的能量,此刻君篱的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
他明显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在意,他看着天空之中的法阵,目光里满是激动。
他纵身飞起,整个人化作一道华光,冲向映照着他的巨大的法阵。
一片幽寂之中陡然绽放一道巨大的华光,数十秒之后只剩下了这个真正虚无了的死寂坟冢,而君篱的身影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不过是瞬间。
同从玄仓传送到东莱时候一样的感觉。
君篱伸手按按太阳穴,人类关于阵法的某些研究,不得不说,确实是可取的。
不向他们上古神兽,构建成的虚空阵法往往是单向的一次性消耗品。
就比如说,他现在被送到了一个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最关键的是,这个地方禁锢了他的血脉之力,不对,或者换种说法,这个地方,禁锢了他的神力。
这让他很是头疼。
周围的暗度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空旷寂寥的地方,刚刚虚空之力的光芒彻底暗下去的瞬间,他根本没来的及看清周围的情况。
失去了神力,他兴许可以戏称自己一句废人了。
君篱有些自嘲的站起身,然后,他发现了更令他震惊的情况。
他的手被锁在某种不知名的冰冷器具里了,那东西像是柔水一样环着他的手腕,一直到他站起身想往别处走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一点。
不只是手,还有腿脚。
那个虚空阵法不仅将他送到了这里,而且将他完全囚禁了起来。
这样的发现让君篱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操。”
他很大声的骂了一句,可是周围的环境仍旧寂静,根本没有人会回答他,他拼尽全力的挣扎着,想要弄断身上的束缚,却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他的声音在周围的环境里四处碰撞着,传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回音。
以他现在一个普通人的力气,折腾了没有半个时辰就彻底筋疲力尽了,君篱原地坐下,整个人烦躁的过分。
神力被封锁还是有一点点的好处的,至少他刚刚动用力量太过的后遗症被彻底从这具身体之中压了下去,免掉了他可能因为神力暴动而毁掉这具身体的可能——但这不是真正困扰他的难题,反正这具身体本来也不是他的,他完全可以等他毁掉之后再去找一具新的躯体。
毫无疑义。
这里可能真是他所感受到的神的遗迹,现在他也成功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他没有办法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甚至他整个人都成了这遗迹里的一部分。君篱难以抑制的生出了一种让他感觉有些心寒的想法。
这里,原来不会是锁那条蛟龙的地方吧。然后,那头神的私有物可能在对方某个疏忽的瞬间依靠分魂的办法从这里逃了出去,最后因为莫名的原因,死在了外面。
然后他触动了那条蛟龙和本体之间的传送阵法。
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现在被锁着的不是他的本体,不是身形巨大的神兽饕餮。
而是一具人类的躯体!真是该死的糟糕,他现在已经感觉到饥饿了。若果他在这里死掉的话——君篱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他如果在这里死掉的话,他的魂魄绝对也逃不开这道莫名的枷锁,他的魂魄也会被锁在这里,耗干最后的灵性。
必须从这里离开。
一定有办法的。
那头蛟龙都要依靠分魂才能从这里离开,他凭什么!
君篱刚刚平静下来不过片刻,就再度焦躁了起来。
他双手抱着头,闷声嘶吼着,这里似乎只有他这么一个活物,君篱猛地将拳头砸到了地面上,神力不在身体里流转,连以前君篱依靠的巨大力气也消弭无踪了。
拳头砸在石质的地面上,疼的也只有他自己的手。
他要死在这里了么。
复仇还没有开始,就被剥夺了全部的力量。
神!
又是神!
若不是当年的神兽之争,他根本不必死,没想到花费万载,好不容易得来的复生,又栽到了神的手里。
可笑。
天地之间唯一存在过的神,怎么像是他天生的敌人一般。
君篱伸手去拽他所感受到的无形的枷锁,他能握住的却只有空气。那股力量仅仅束缚了他的四肢,叫他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兴许也束缚了他周围的空间,可惜没有神力,他什么都感知不到。
这样的环境,真叫人发疯。
而若是他现在身处的地方能进来一个人的话,就会发现,在诡秘的祭坛上,盘膝坐着一个少年。祭坛周围的各色神石映照出神秘的彩色,一块块儿的投影在祭坛的不同方位,形成了一道诡异至极的画卷。
而那个少年,坐在祭坛的正中央。
在他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