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海表情风轻云淡,没有半点儿叫人胁迫的惊慌,他合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自己身上敲着,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刚刚话语实施的可能性。
玲珠闻言面上的笑容一僵,然而声音还是柔柔的,“公子说笑了,可能是对玲珠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房中一叙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人。
慕容海眼神微冷的看着那只搭上他肩膀的手,一脸嫌弃的用折扇挑开,“不必了,大好时光,我还是快点儿回客栈睡一觉,明日还好上路,不必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言罢根本不待玲珠反应,直接便抬步离开。
玲珠眼神一冷,直接伸手握住了慕容海的手腕。
然而慕容海还没什么反应呢,玲珠倒先哎呀了一声,松开了手。
她冷着俏脸看向自己的手心,就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现在已经是红彤彤的一片了。
这个人,是能屏蔽她的蛊气么。
那岂不是证明,她能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行,绝对不能就让他这么离开。
“公子不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红楼么,玲珠虽然入不得公子的眼,但是好歹还是有胶姐妹们为公子表演些许才艺的面子的,公子真的不看看么。”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面上一丝阴狠都叫人瞧不出来了。
慕容海默默感叹着这个女人脸变得真是快,倒是真为她话语里中的内容而有所意动。
像是这个姑娘一般极品,用些歪门邪道的手段蛊惑人心的姑娘应该不多吧,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那些客人听那难听的要死的琴音而摆出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但光看这姑娘周身缭绕的邪气,便能猜测到这姑娘平日只怕没做什么好事。
也就是他体内的凤凰真火能看破虚妄。
若是红楼全都是这个德行,少不了会动摇东莱根基,他只怕得回去一趟联合龙城的人一块儿将这里连窝端了。
毕竟会经过新城的人,有不少是去落西山脉的世家子弟,都是家族未来的希望,总不好折在这种人手里。
玲珠挥手招来了跟在她身后表情有些畏缩的小丫头,慕容海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小姑娘长相清秀,只是一双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这红楼里的老鸨莫不是眼睛瞎了,这姑娘怎么都比这个什么玲珠长得好看的多。
才情估计也没几个能比玲珠差的。
“你去,将几位姐妹请来,我来服侍这位公子。”玲珠吩咐道,一边说着一边便去挽慕容海的袖子。
慕容海微微皱眉避开她的动作。
“我留在这里看,你离我远些——还有,既然是你的姐妹,你自己去请,让刚刚那位姑娘留在这里我还能更舒心些。”
!
玲珠扯扯唇角。
这个男人真的不知好歹。
“好的,公子请稍等片刻。”她应了一声,便抬步向着刚刚丫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在半路拦到了畏畏缩缩走着不知如何向红楼里的姑娘们开口的她。
“你等等,我自己去请。”玲珠有些不耐烦的喊住她。
那个丫头顿时一脸慌乱,噗通一声跪到了地方,“小姐,小姐我错了,我应该快些走的。”
“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玲珠不耐烦的踢了她一脚,“你站起来,一会儿去给刚刚那个公子奉茶。”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她抬抬下巴。
“手伸出来。”
那个姑娘哆嗦着伸出手心,冲着玲珠递了过去,玲珠伸出捏着一枚丹丸的手放到了她手心里,“你叫什么来着?”
“奴,奴婢,叫兰香。”那姑娘哆嗦了一下,好容易稳住手里圆滚滚的药丸。
玲珠冷笑一声,“好,一会儿你奉茶的时候将这枚药丸下到茶水里,务必让他喝下去,办的好了,今日你惹恼我的事,便算了。”
兰香眼睛一亮,微微躬身,“多谢小姐。”
“行了,你去吧。”玲珠不耐烦的摆摆手,自己晃着身子朝楼上红楼小姐们的闺房走了过去。
兰香站起身朝着茶水间走去,很快便捧了一杯热茶出来,药丸早已完全化在了褐色的茶水中,杯中的茶叶沉沉浮浮,氤氲出一层浅淡的雾气,倒是叫人瞧不出有什么分别。
她一直行到快回堂里的时候才找了个地方放着托盘,将茶杯的盖子盖上。
一直忧心茶水会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得提前想好托词才是的兰香这时候才略略放心,接下来,为难的便是如何劝那位公子愿意喝这杯中的茶水了。
兰香小心翼翼的低着脑袋进了屋子,慕容海正坐在那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扇子,听见脚步声才慢吞吞的回了头,就见到了刚刚的那个小姑娘。
她端着的托盘恭恭敬敬的置在了桌面上,“公子久等了,请喝茶,这茶是红楼里最好的析木研,按照小姐的吩咐给公子上的。”
“小姐真的很重视公子呢。”兰香似是慨叹一般的说了一句。
“你坐在这儿。”慕容海敲敲身旁的椅子,“我问你几个问题。”
“坐奴婢是不敢的,问题您请说。”兰香欠身半蹲施了一礼,声音细弱道。
“你们红楼就是这般水准么?”慕容海皱着眉道。
“公子说笑了,红楼的小姐们个个才貌双绝,是公子您眼光太高……公子还是先喝茶吧。”兰香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敢起来。
慕容海目光从茶盏上略过,手指敲了敲杯盏,他虽然没有从这杯茶水上感受到什么异常,但是这姑娘几次三番叫他喝茶。
慕容海勾了勾唇,“你这茶水里可是放了什么东西?”他语音极为轻松,兰香却整个人顿时一僵,跪到了地上,“公子,这茶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公子若是不喝,小姐定然不会饶了奴婢的。”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
慕容海登时就心软了。
谦谦君子一直是慕容海的处事准则,风度礼数在他心里都是不可撼动的存在,怎么能忍受一个姑娘因为他流泪呢——即使这个理由很是莫名其妙。
“你起来,别哭了,我喝还不行么。”
总不能直接毒死他吧,这红楼的招牌,除非是想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