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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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钰勋终于等到电话那端有了动静，刚想说话，听到的却是一声糯糯软软，带点迷糊的“金学长”。

他打了个寒颤，身体不自觉一阵酥麻，还以为自己打错了，愣了半天一想，这是莫语的声音。

“哦哟，你俩睡一起呀？路央没醒吗？”他一听她那明显才睡醒的嗓音，心里基本猜出七八分，不禁一边和身旁的赵月茹使眼色，一边好奇地问。

莫语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的路央旗，顾不上金钰勋的调侃，回答他：“学长不舒服……有什么事吗？你们还好吧？”

“不舒服？怎么啦？”金钰勋完全顾不上莫语后半句话，认识路央旗这么久，他很少看到路央旗生病，更何况竟然因为不舒服连电话也接不上，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莫语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了想：“他法力波动得……有点厉害。”

金钰勋闻言一惊：“你们在外面遇到大人物了？”

“没……”

“那怎么可能法力波动？昨天也不是朔月，不应该呀！”

莫语想给自己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要怎么说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大人物”……

见莫语半天不说话，金钰勋更急了，生怕是路央旗的身体出现问题，又喊：“小语？”

莫语只能回答：“是我不好……我……我体质有点问题。”

听到莫语说是自己的问题，金钰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没多久前才看到莫语跟个小野兽一样觊觎路央旗的法力，他忽然放下心来。

早在看到莫语变成截然不同的一个人、对路央旗虎视眈眈那晚，他就透过路雲的解释得知她灵力不稳时会靠吸取路央旗法力自行平复。

虽然莫语这个能力世间罕有，就连路雲也没办法解释清楚，但是金钰勋同时知道路央旗的法力是可以再生的，只是需要时间，莫语这个行为对他产生的影响不会太大，所以这次得知路央旗不舒服是因为她，他也就释怀了。

“哦……这样，我明白了。那让他好好休息吧，你陪着他，抱紧点啊，别让他太难受了！”

莫语一听金钰勋又开始阴阳怪气调侃自己了，脸上一阵发烫，同时也不解：“你打电话来没事要说吗？”

金钰勋这才想起来要事，莫语听到他拍了一下大腿：“对对对，急着急着给忘了，我打来是想说你们昨天遇到的那条蛇，今天又跑到篷房了，好像在找你们，怎么处理？”

水水？

莫语想起昨天路央旗和巨蟒约好，给巨蟒足够的时间和水水好好交流，等它真正下定决心之后再让水水找到他们告诉他们结果，路央旗届时自会按照他们意愿行事。

莫语看现在也才中午，仅仅过去一天的时间，巨蟒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把水水它们也劝服了？

她忙问：“那它现在在哪？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在我旁边呢，月茹害怕死了，要不是你们昨晚说它是条灵蛇，我可得把它抓起来杀了！”

莫语忙道：“别，它没有恶意的。你们周围有人吗？找个没人的地方，开扩音，我和它说。”

“……你和它说？”

听到莫语一副要和灵蛇聊天的架势，金钰勋不禁愣了一愣：“你能和它沟通？不是路央吗？”

莫语有点着急：“学长在睡呢，你照做嘛。”

“好吧。”金钰勋觉得神奇，听莫语急了，也只好向那条一直昂头看着自己的灵蛇勾勾手指，同时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带着赵月茹和灵蛇悄无声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开扩音。

“你说吧。”金钰勋说。

于是莫语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水水？”

一直在旁边等待着的水水终于听到莫语的声音，险些哭出声来：“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它早些时候爬了许多地方，一直没有感应到路央旗和莫语的气息，也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一路害怕吓到人，又躲躲藏藏爬到和两人初次相遇的篷房，结果只看到当时坐在莫语旁边的漂亮女生和一看就知道是她男朋友的男生。

水水感觉到那个男生身上也有微弱的法力，昨天也看两人因为自己缠上莫语，表现得异常紧张和关心，心想他们一定关系好，便壮着胆子爬到男生面前，使尽办法向他传达自己的意思。

没想到这么一折腾，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这个男生才想起来要找它想找的人。

莫语听到水水焦急还带点哭腔的声音，以为它或巨蟒出事了，忙问：“你还好吗？你阿姆没事吧？”

金钰勋眼睁睁看莫语喊灵蛇“水水”，灵蛇随后激动地摆动了一会儿尾巴和脑袋，莫语就又问出下一个问题，俨然就是在沟通的样子，不禁目瞪口呆：她真的能听懂灵蛇的话？

他和赵月茹对视一眼，均不可思议地屏住呼吸认真听看起来。

听到莫语提起自己阿姆，水水一阵失落，说话的哭腔更明显了：“我们谈了一整天，阿姆……它还是决定要走了。”

莫语闻言不禁难过起来，昨晚感受到的巨蟒的情绪又瞬间回溯到心上，她为巨蟒的决定惋惜的同时也无限同情它。

水水继续低声道：“阿姆说，它实在太痛了，每天每天都在痛，炼魂鼎异变之后招进来的游魂也越来越多，甚至害了无辜的活人，它觉得很内疚……”

莫语在心里默默认同，这都是她昨天亲身感受到了的。

水水晶莹透彻的眼里流下两滴清泪：“我们知道阿姆经历了什么后，也知道阿姆真的很辛苦，所以……所以……”

莫语的心止不住往下沉，明明不舍，明明相处了上百年，却又不得不为了结束一方的痛苦而放手，衍生出新一种苦痛，这样的代价实在太残忍了。

一人一蛇在这时不约而同沉默起来，金钰勋和赵月茹看到灵蛇竟然流下眼泪，莫语也迟迟没有说话，一时也猜不透发生了什么，被当下莫名诡异且悲伤的气氛震慑住。

这时，一直没有动静，但其实静静听着的路央旗看莫语迟迟不说话，终于忍不住操着沙哑的声音开口：“说了什么？”

莫语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路央旗醒着，便把水水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

听了莫语的复述，路央旗安静了数秒，继而缓慢且虚弱地说：“告诉它，我还有一个办法，昨晚想到的，可以保住巨蟒生命，也结束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