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量

柏茹看着面前老人那双虽然明亮，但已经略显疲态的双眼。老人的气势弱了下来，他拉过一把椅子，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如你所见，我已经老了，作为裁议院的三巨头之一，我见识了太多太多，也经历和很多很多。我是真的累了。恐怕，我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老人的锋芒在这个笑容之下尽数退去，留下的只有一个年迈之人对现实的平淡。

“其他的两名裁决长虽说和我是同级，但对于我来说，他们还是年轻了一些。尤其是博斯维尔，他的野心太大了。”老人摇了摇头。“知道吗？虽然我们现在在为议会服务，但是现在的议会已经不是当年的议会了。宏伟、权威和浩大的外表下，是比黑夜更深的黑暗。”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眼中飘过一丝朦胧。

“裁决长.....”

老人伸出手阻止了他的话。“裁议院，现在已经进入一个瓶颈了。知道我这次是去干什么了吗？去和布拉德利与博斯维尔谈论裁议院的改革问题了。没错，裁议院，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那么，议长大人们想怎样改革呢？”柏茹问道。

“一步一步，脱离‘百国议会’的管辖。”老人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室墙上挂着的全大陆的地图前。他打了个响指，点点橙色的火光飘到了地图上。老人冲柏茹指了指被光点标注的地方。

“如你所见，议会的管辖范围基本已经笼罩了整个大陆。不得不说，历代的总议长的手段确实高明。但是对于我们裁议院来说，议会是压在我们头上的一座大山。裁议院看似风光，其实也只是机械的执行议会的命令罢了。在外人看来，我们裁议院就像是议会养的一条狗。他们让我们咬哪，我们就必须去咬哪。所以，裁议院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这也是博斯维尔的意思，他将他的想法和计划告诉了我，想拉我入伙。但是我年岁已高，已经没有心思和动力展开一轮浩大的改革了。所以，裁议院的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老人的眼睛看向了柏茹，柏茹能感觉得到老人的期盼和托付。但他的心中很乱，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过老人给予的重担。

“议长，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加入进这场改革吗？”柏茹开门见山地说。

“不错。在裁议院的年轻一代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参与进来，与我们一同行动。”

“这.....裁决长，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新人，资历阅历和实力都还尚浅，所以....我怕无法完成您交代的重任啊。”柏茹深深的鞠了一躬。

“嗯....也对，现在就让你接受是有点早。”艾森豪威尔捋了捋胡子，“这样吧，你可以不用那么急给我答复。格兰杰的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就由你带队，查一查格兰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我提出的建议。”

“多谢裁决长对属下的宽宏。”柏茹向艾森豪威尔行了一礼。“属下会尽力查清这次事件的真相的。”

“对了，刚才听你的分析说暗杀教会参与进来的可能性比较大？最近这个组织的活跃度有点过了，你们要狠狠的打压一下他们，不能让这些躲藏在阴影中的老鼠太过嚣张。”

“是。”

...

柏茹走出了会议室，他中途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后，柏茹直接躺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他将手搭在自己的脸上，将眼睛挡住。他的脑海中回想着刚才艾森豪威尔对自己说的话，不由的叹了口气。

“别人的信任和期待往往是锁在自己身上最沉重的那块枷锁。”柏茹将黑色剑鞘举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它。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回应裁决长的期待呢。但是世上没有如果，我和你之间已经建立起了很深的渊源，所以，我将注定无法让他满意了。”他轻轻的拔出剑柄，橙色的眼睛从火柱中钻了出来，死死地盯住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想尽快斩断和你之间的连线。但是现在并没有方法，所以我们只能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十圣’，传说中能斩断一切的‘剪刀’。”黑色的符号爬上他的面孔和四肢，钻心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柏茹无力的瘫在桌上，橙色的竖瞳里好似嘲笑的盯着他，看着他的惨状。

“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造成的！”柏茹与橙色竖瞳对视着，狠狠将它砸在桌子上。“最痛苦的人是我好不好！”

片刻后，柏茹重新拿起剑鞘，他将剑柄一插，橙色的眼睛消失不见，他身上的黑色符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柏茹活动了一下身子，趴在桌上细细的思考着什么。突然，他的口袋里闪出阵阵金光，柏茹将徽章掏了出来，发现是克莱恩在联系自己。

“怎么样了？”克莱恩的声音从徽章里穿了出来。

“与我计划的一样。”柏茹说，“现在我奉命调查格兰杰事件，现在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寻找有关死亡之岛的线索了。”

“好。什么时候出发？”

“我会尽快安排的。”柏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金色手套，脑中再次回想起艾森豪威尔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让自己更加清醒。

“怎么了？感觉你很累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压在身上的重量和别人的心意，让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柏茹再次叹了口气。

“你自己决断吧。行动时通知我们，我们现在先回洛洛斯了。”克莱恩说。徽章的光芒暗了下来，随后消失不见。柏茹将徽章放回自己的口袋中。

柏茹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他反复看了看自己桌上的黑色剑鞘，最后惋惜的叹了声气，随后脱下了自己手上金色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