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革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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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工作要做到细微处去，少起调子，少扣帽子，少喊号子。认真调查、踏实做事，不拍脑袋决策，不拍胸脯保证，不拍屁股走人。”——《塔门德尔工作手册·送给自己的寄语》艾文·洛林著

距离灰狼岭之战已经过去了两天，艾文回程的道路当然顺利了很多，“史诗的黑面包”旅店里被钉在墙上的流浪法师最终还是没有撑过去，在艾文回来的前两个沙漏回归了冥河。

在补偿了冒险者们每人十个银角子以后，所有人都表示坚决拥护洛林勋爵对邪恶强盗的正义讨伐，嗯，如果忽略勋爵大人身后的百来号狰狞恐怖的恶魔的话。

消息总是比人跑得快，还没等艾文回到洛萨维庄园，费尔顿小魔鬼真的堕落到深渊了的消息就已经快传遍了剑湾地区，

治安官吉尔伯特阁下颇为紧张的调动了一半治安队，试图拦截已经被深渊腐蚀的勋爵先生，但艾文轻飘飘的一句：“这只是我的异界雇佣兵罢了”就打发了他。

的确，除了守序善良阵营的神祇的地上神国，和少有的极度厌恶下层界的领主，还没有哪个国家或领地正式宣布过下层界生物禁止进入。

毕竟，没事谁也不想招惹下层界的那些疯子，两个能把深渊血战打到在时光长河里都无法寻找到起点的可怕种族，有足够的耐心和任何敌人耗下去。

只要没有出位面缝隙导致恶魔入侵，也就随他去了。

对抗邪恶是神祇们的事，只要不威胁到家族的的统治，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深谙实用主义之道的领主大人从来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更何况，哪家还能没有和魔鬼或恶魔的一点无关紧要的合作呢？

就这样，艾文带着一大票恶魔回到了洛萨维，不过他“堕落者”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嗯，至少光明教会迟早会来找我麻烦，这些家伙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幸好他们在大陆西南方的力量实在有限。”

艾文放下了两天前沃尔什交上来的《剑湾调查第一部分》，随手拨动了一下扭称，看着剧烈抖动的光斑若有所思。

这是不久之前他画好图纸，交给黑蛤蟆打造的。

这个有点像悬挂着的天平的简易的小装置明确地告诉了艾文，塔门德尔与地球并不处在同一个宇宙中。

你瞧，想要确定自己是穿越到了外星还是其他宇宙并没有多难。

经过计算塔门德尔的G值也就是万有引力常数高达8以上，比起艾文的老家的6.7大了不少，不可能是同一个宇宙。

地球宇宙的年龄是138亿年，那么意味着……

而青铜龙王诺兹多姆号称守护者时光河流的源头，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这为伟大龙神陛下的年龄简直让艾文无法想象，况且青铜龙王并非以最古老的神祇著称。

艾文此时只感到四个字“暗无天日！”

神祇恐怕远远比他曾以为的，强大的多的多！

当艾文从灰狼岭回来，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终于平复了心中激荡的情感。

强盗们的所作所为，突破了艾文对于恶行的认知。

他确定了，作为来自普遍消灭了阶级的伟大时代的自己，无发接受这样一个不公正的世界。

压迫的枷锁不仅摧残着底层人民，更是压在整个人类社会每一个人身上的大山，他扭曲了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艾文确信，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正如柏拉图《理想国》中的洞穴寓言，既然已经走出了洞穴，见到了真实的世界，那么，再度回到洞穴里，必然会感到痛苦，但同时，也会肩负起带领整个洞穴的囚犯探索真实世界的责任。

说的朴素一些，当人从树上走下来的那一天起，无论过得多么悲惨，都不会想再回到树上当一只猴子，哪怕给猴王的的位子，最美的母猴任你啪啪啪。

但如果一个人不幸重生成一只猴子呢？他会安于当猴王啪啪啪母猴的快乐生活吗？

显然不会，即使再难，他也会千方百计的削一支木棍，让一切从钻木取火开始。

艾文，就是那只穿越来的猴子。

“我可以选择屈服？不，我选择反抗！”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择了自己走出一条新的路，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当他确定了自己要改变这个世界的理想以后，他就明白，他选择了所有道路中最艰难的那一条。

从下定决心开始，艾文和找出了一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在封面上写下“塔门德尔工作手册”用以记录自己思考的结果。

艾文不是个盲动主义分子，喜爱历史的他清楚的知道什么叫“革命”

大多数人所认为的革命，在艾文看来，不过是武装起义。

革命不是简单的枪杆子里出政权，更不是大炼钢铁造机器。前者顶多算托派分子后者不过是工业党。

革命的根本目的是改变生产关系，过程通常表现为武装斗争。

这就提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革命能不能发生。

第二：革命怎么进行。

这两天，他就在试图回答着两个问题，大量的翻阅资料，查看报告，最重要的是仔细研究了《剑湾调查第一部分》后，终于有了答案。

艾文伏笔，工作手册写下了第一个论断：

“塔门德尔现阶段绝不可能发生无产阶级革命。”

总有人以为只要是受到残酷压迫的世界，就可以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只要“解放奴隶，人人平等”的口号一喊出来，然后祭出“均田地”法宝，就有一大堆饱受压迫的穷苦人膳食壶浆，赢粮景从跟着组织干，爆发一场伟大又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革命。

做梦！

谁真的这么干，恐怕最先被他想解救的奴隶和农奴打死。

为什么？

革命能否发生，根本原因是，请复习——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

当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匹配的时候，奴隶就是奴隶制最坚定的拥护者，佃农就是封建地主最有力的支持者，这时候你敢闹什么革命，分分钟挂路灯。

退一万步说，奴隶和佃农活不下去了，所爆发的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吗？不是。

在封建社会下，佃农和奴隶不是无产阶级！他们绝不会支持无产阶级革命！

无产阶级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形成的，在封建社会中，连资本主义都不存在或很脆弱，就高喊无产阶级革命，你要飞啊？

想要拯救奴隶，不能靠杀奴隶主，否则不过是解放了一万个奴隶，必然会有另外一万个自由民沦为奴隶。

只有提高生产力、改变生产关系，才是摧毁奴隶制的有效方法！

艾文继续写下了第二句“资产阶级革命的大潮随时有可能到来。”

他仔细的研究了《剑湾调查第一部分》以后，确认了以自由城市联盟为中心的广大地区，由于越来越多的法师和奥术师离开高塔、宫廷、学院、军队，开办了各种魔法工坊，魔法技术正逐渐开始提高社会从生产力，很多作坊正逐步向工厂转变，迅速降低的生产成本开始进一步摧毁传统的手工作坊。

比如受到来自自由城市联邦的廉价玻璃的影响，费尔顿已经开了好几百年的“宝石”玻璃作坊已经快开要关门了。

生产力在魔法的介入下在逐步提高，在不久的将来，先进的生产力将与落后的生产关系构成社会的主要矛盾，变革的时代即将到来。

然后是第三句“必须坚持以魔法技术为第一展动力。”

艾文确定了自己绝对不能搞什么土法炼钢、土枪土炮一类的东西。

且不说艾文不可能一个人建立一套完整的科学技术体系，可是这个世界的魔法技术体系却已经相当发达，别的不说，仅二十一座永恒高塔和十八座帝国学院中，每年要产生至少数十万大魔法师或者大奥术师。

艾文就算累死，教的出几个大学生？

况且在这个世界，无论是拼效率还是拼资源，同等级的科学技术都并没有比魔法有优势，所以，坚持以魔法为核心的发展路线就是必然选择。

但这并不以为者艾文没有优势，这个世界的社会学、经济学实在太过落后。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艾文进行了总结：“我的第一阶段革命任务就是促进资产阶级的发生、成长和壮大，领导资产阶级革命，最终彻底把封建领主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值得注意的是，众神对社会发展的作用仍需慎重观察。”

理清思路的艾文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是时候给那些恶魔们找点事做了，天性混乱的他们，这两天可把庄园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