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激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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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躺在洛维萨庄园临时分隔出来的卧室里的地毯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炫目的魔法灯。他的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大沙漏的沙粒完全落下。

整整一天，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少女骑士维拉娜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上，陪着艾文发呆。

察觉到艾文心情不好，伊芙琳和小女仆艾丽尔都尝试着想来安慰艾文。

但这两个混乱阵营的神经质安慰人的方法实在太差劲了。

她们一个想对艾文做色色的事情，另一个则是想被艾文做色色的事情。

直到艾文没好气的把这两个不靠谱的的家伙赶出了卧室，这个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少女骑士推开门走了警来。

艾文看着她美丽恬静的面容，烦躁的心情也不由得平和了下来。

这个美丽的女孩儿一直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是在艾文回头的时候，总能够看到她默默的守护在身后。

这个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眸子的少女总有让人心安的力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艾文已经习惯了这个永远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子。

于是，他望着等，不说话，

女孩望着他，也不说话。

一种默契的氛围就这样在安静中持续着。

直到整整一个大沙漏的时间过去。

“我以为我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我的选择造成的无辜者的死亡。”艾文突然就这样对着灯轻声的絮叨着。

“一位伟大的的人曾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钢铁慈父也有句名言，一个人的死亡是个悲剧，但是一百万人死亡就只是个统计数据。”

“我以为我已经摒弃了革命空想主义，能够直面生死。说实话，从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拥抱冥河的准备。我知道我选择的道路是多么艰难，这条路上布满着荆棘、死亡、背叛和苦难。曾经有无数惊才绝艳的不世天才为这个理想前赴后继的奋斗了好几个世纪，无数平凡或不平凡的人为它献出了生命。”

“也许我也没有活着看到理想实现的那一天，但我仍然要去做，至少，要让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艾文死死的盯着水晶灯，就好像那里有他的理想和希望。

“但直到在我的亲手策划下，把那些无辜的码头工人推下了冥河，也把他们的家庭推下了深渊，我才感受到，这个数据实在太沉重了。”

“你凝望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艾文就这样不断的呢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很多，关于他的理想，关于他的规划，关于人、关于社会，关于世界。

维拉娜就这静静的听着艾文絮絮叨叨的啰嗦着，直到艾文不再说话了然后走到他身边，跪坐在艾文身边，俯视着艾文，伸出手抚摸着艾文的脸颊，眼神是那样的迷离。

“我真高兴，我的主人，我灵魂的寄托，我一生的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更高兴的是，他愿意为了这个世界奋斗，但是，我的愿望就简单多了，我只希望他幸福！”

说着，这位少女闭上了眼睛，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俯身对着艾文轻轻吻了下。

“唔~”

几个小沙漏以后，经过一个让艾文迷醉和窒息的长吻，他艰难地从维拉娜温柔的怀抱里挣扎了出来，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

“我们因该赶去费尔顿了！”他慌乱的说着，啊，两世清白之身居然被逆推了！

但此刻，他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古往今来任何变革与冲突都少不了无辜者的鲜血来做为祭奠，但是不能因此放弃斗争。”

就算在二战中，由阿兰·图灵领导的团队破解了德国的密码系统，得知德国将实行月光奏鸣曲计划对考文垂进行毁灭式轰炸。

英国为了保护德国的恩尼格玛已被破译的秘密，毅然决然放弃了考文垂，导致这座城市在长达七个小时的轰炸中被夷为平地。

为整体利益牺牲局部利益是否有违人性道德也许永远存在争议，但艾文站在决策者的角度，隔出了他唯一可能的答案。

有时候，男孩儿成长为男人，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此时的费尔顿，局面已经几乎失去了控制。

愤怒的人群不断的冲击着治安所士兵们脆弱的防护线，事实上，如果不是怕丢了这个卫生的饭碗，他们早已加入示威的人群，这些有着稳定收入的士兵同样投入了大量的财产购买航运证券，现在弄不好全打了水漂！

很快，拥挤的人潮将整个解放者商会围得水泄不通，石块如雨点般砸向这个并不算结实的建筑，短短几个小沙漏过后，就将门窗砸得稀烂。

愤怒的人们冲进门去，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一个鬼影都没留下。

这一切更加激起了人群的怒火。

大部分人恐惧着他们的毕生积蓄就要化为乌有，而这恐惧又促使着他们不顾一切的抓住救命稻草。

此时找不到发泄对象的人群几乎要陷入疯狂。

正在这时，一群带着伤的、裹着绷带的人们混入了人群。

带领他们的正是塞得。

“我们都被骗了，是艾伦策划了这次可怕的阴谋！我们就是遭了他毒手的码头工！我们有证据！”他们不断对对人群诉说着，并且不断播放他们的录影水晶的内容。

一个昏暗的大厅里，一个黑袍人对另外一个人说：“把这东西放到明天的魔法焰火里去，我要艾文的船队片甲不留！”

借着偶尔闪过的火光，可以隐约看见那正是子爵第一顺位继承人艾伦和治安官吉尔伯特！

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前散布流言的几个人面色苍白的试图辩驳。

但很显然，码头工人们悲惨的样子和他们手中的录影水晶更有说服力。

整个人群哗然了，把他们推向无底深渊的，竟然是平日里风评很不错的艾伦少爷！而且治安官也参与到这个阴谋当中。

刚才愤怒无比的人群顿时显得有些踟蹰，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未来的费尔顿子爵和现任的治安官阁下。

正在他们无所适从的时候，一辆黑色的由风行马拉着的马车缓缓驶来，然后就停在人群前的路口中央。

艾文慢慢的走出车门，然后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车顶。

看到艾文，人群爆发了一阵骚动，因为这个家伙和他的堂弟是在长得太像。

艾文面对着嘈杂轰乱的人群，沉声开口，在【扩音术】的帮助下，他仅用一句话，就让眼前的数万人安静下来。

“各位亲爱的朋友，费尔顿的忠实臣民，我的兄弟姐妹们！对不起，我艾文·洛林，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