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莫问山庄

自天下驿站之后，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了，这两天的路途里，妃烟罗虽有意与何天问搭话，但后者始终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无缝的蛋一般，让妃烟罗无处可叮，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奇怪的平衡，一个老是在念叨什么另一个则长时神游天外，不知不觉地两人便抵达了目的地。

莫问湖，蜿蜒在大乾上国最长山脉蟠龙山的唯一湖泊。这个一望无际湖泊的尽头，便是那灵圣所居住座雄奇绝妙的水榭庄园。从外表看，这座面积约数十亩，精雕细砌出来的庄园，却是与莫问湖之美景相得益彰，莫问湖常年的薄雾使得湖水上方的九曲回廊连同那依山傍水的亭台楼阁都显得仙气盎然。

牌匾上自然天成的四个大字——莫问山庄，妃烟罗走到门前有些紧张地敲下了门。

梆梆——

半响之后，就在妃烟罗稍感忐忑不安的时候，终有人将门打开，只见是一薄有姿色的年轻侍女。

妃烟罗行了个礼对其说道：“在下是仙妃詹雅之徒妃烟罗，这位是我的伙伴道天少侠。这位小姐姐，可为我等向灵圣通报一下，我等有要事要拜见灵圣大人。”

见得那侍女的樱桃小嘴嫣然一笑却是作了个辑说道：“两位稍等，我这就去向我家小姐禀告，请两位在此稍等片刻。”

“好的。”妃烟罗连同何天问两人皆是双双应道。

不一会儿，那侍女便是步履轻盈地回来了。

只见她作了个“请”的手势对两人说道：“两位请进。”

一走进庄园的大门，便是一条林荫小径，两人跟着侍女的步伐观赏着园内的美景。

但不知为何，何天问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布落有致的朱阁青楼，精心植栽的奇花良木，若不是缺少了岁月的打磨，何天问也必定会误认这就是自己小时候所住的何家堡吧。

此间主人必定与何家堡有着密切的联系，否则何必把庄园内部弄得如此模样。

聚仙堂，看着头顶上牌匾中的那三个鎏金大字，何天问不禁产生了错觉。走进客厅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宽敞明亮的厅堂。南北两边是全套酸枝公座椅，当中摆着云石桌子、云石凳子。东面靠墙正中是一个玻璃柜子，里面陈设着碧玉、玛瑙、珊瑚、怪石种种玩器。西面靠窗子，是红木雕刻葵花明窗。透过玻窗户，可以看见客厅后面所种的竹子，碧绿可爱。

“两位请坐，小姐待会便来，两位可以吃些糕点亦或者可以品一品我们这独有的莫问茶。”话还未尽，侍女便是拿起一个精致的茶壶为两人小心翼翼地斟了两杯茶。

看着平日最为喜欢喝茶的何天问此时却对面前的茶不为所动，妃烟罗不由得问道：“道天，你怎么了？”

何天问怔了怔，回过神来装作没事说道：“没事。”

“你额头可正冒着虚汗呢，怎能说是没事呢。”妃烟罗说着还为何天问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妃烟罗连忙将手放下，拿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嗅着，然后品了一口说道：“此茶真是清香怡人，真是难得的好茶。”

“玫瑰仙子谬赞了，不知两位找在下是有何事？”话未落，人先至。一道身影飘然而来，那浑身皆素的打扮与那柔顺乌黑的直发还有她那清澈的黑瞳相搭起来，是那么的交相辉映。

何天问的目光一直不曾从门口离开过，在那素色人影出来之时，她虽脸戴面纱，但她那如墨似玉的双瞳以及她身上那股清雅朴素的气质却是如此神似，就连她进来那一瞬间带来的那股独特茉莉清香亦是自己在睡梦中无数次所回忆到的，属于姬幼枫——即是何天问娘亲的味道。

“娘！”何天问不由得怔怔低语道。

何天问此字一脱口而出，在场众人皆是不由得浑身一震。侍女的茫然无知，妃烟罗的满脸惊诧以及风有机的复杂神情，整个大堂霎时变得死寂默然起来。

风有机淡定从容地问道：“你的名字叫天问？何天问？”

“我是何天问，但你不是我娘亲。”何天问此时的内心早已平复了下来，但他的语气尽是苍凉寂寞。

风有机见状亦是阖起双眼微微颔首，用着悲凉的语气说道：“当然！我不曾拜堂自然也不曾有过孩子，所以也不会是你的娘。”说罢，风有机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在面纱被摘下的瞬间，何天问似乎产生了错觉，那是怎样的一张脸蛋啊！眼耳口鼻都与自己娘亲的面孔有着惊人的相似，甚至单论起姿色的话或许此人更胜一筹，因为若说自己娘亲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的话，那眼前这位便是不可亵渎的天仙。但何天问毕竟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不过眨眼之间他便是清醒了过来，眼前此人虽很可能与自己有着匪浅的关系，但绝非是自己的娘亲。

“天问。”风有机在叫何天问的名字之后迟疑了下来，直至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可否将你爹娘留与你的信物借我一观。”

何天问此时心中虽有太上忘情为之抵御杂乱纷扰的情感，但其始终不是无情，在风有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便是已经将早已握在手心里头的玉佩用柔劲送了过去。

轻轻一拂，风有机已是接过何天问递过来的玉佩，眼角含泪地摩挲着玉佩上那早已圆润的纹理，霎时气氛都陷入默然，良久之后大堂方才响起了风有机悄然的叹息。

“果真是麒麟祥云佩，五年了，一切都以物是人非，想不到竟然还能有着让我圆梦的机会。”风有机将玉佩递还给何天问的时候，她的目光亦在何天问的身上不断地徘徊着。

纵然何天问有着强悍无匹的实力以及强大的心境，但此刻他却是满肚子的疑惑。

“您到底是……”

不待何天问开口，风有机便有些伤感地说了起来：“想当初，我不过是出身于一个无名小派的普通弟子，而她则是出身凝玉宫还是大师姐。就这样身份悬殊的两人，但却在一次偶然之中相遇了，外貌和名字都神似得惊人，姬幼枫和风有机，不就是将名字倒过来读嘛。这仿佛是老天爷给我们开的玩笑，但不知为何，我却不嫉妒她，反而跟她的关系开始越来越好，甚至最后我们还成了情同姐妹的闺蜜。”

“但之后不就我们却是遇到了最大的人生考验，一个男人，他是那么的普通，但是我就是不懂为什么幼枫宁愿削功化气都要跟他在一起，也是直到那时我才发现我居然开始嫉妒起那个男人，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对你娘亲有着一种名为爱的感情。但我深知这种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离开了她，我选择远遁深山闭关修炼，直至两年半之前我终于突破了极限碰触到了那隐约存在的天人屏障，因为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进步了，我方打算下山试图破解心障以图更进一步的时候，我却是亲眼见证了那个噩耗，那一片荒凉已久的残垣断壁！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我更是一点一滴的查，最后我便是查到了惜花宫的身上。”

听着这个故事，纵使是何天问，他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就连妃烟罗也是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道：“原来如此，难怪灵圣大人会去找花惜花报仇。”

风有机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自解决花惜花之后，我亦命人寻你踪迹，但始终不得踪迹，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哪？”

风有机此话一出，氛围便是沉寂了不少，半晌之后待何天问方梳理了一遍之后，他才开始避重就轻地解释起来：“我亦是近日方才功成出山，在此之前我一直被困于烂柯渊之内修炼。在那天，我被我爹娘的好友所救走，但不久之后花惜花的人也随之赶上，我被那人置于一个山洞里藏身，但天不从人愿，那天的倾盆大雨竟是引发了山崩之祸，在那之后，我便……”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何天问却是字字珠玑地描述了这几年他的遭遇以及自己出山后的事，但他由头到尾都不曾提及过自己的隐私，不论是获得坐忘老人传承的事亦还是自己顿悟将两部惊天奇功合二为一的事。

在何天问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两女都是静谧地正坐着，坐在主人席上的风有机还不时会抿一口茶，而妃烟罗则由头到尾都是在捏着自己的衣摆，脸色紧张肃穆。

讲述结束半晌，风有机念叨了一阵何天问的过去之后，亦不由得叹道：“苦了你了，孩子。这样吧！你既然是姬姐姐的儿子，那便是我的外甥，以后叫我姨妈吧。”

突然听到这要求，何天问不禁有点愕然，但憋了许久之后，他仍是将这二字吐了出来。

“姨妈。”

“嗯。”风有机欣然点头，然后神色从容地说道：“虽然很想与你畅谈上一段时间，但若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天地塔余孽要去劫花惜花出来的话，我想我此刻便要动身了。”

何天问闻言亦是连忙叫道：“姨妈，我也去。”

“嗯……”风有机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随即却是摇头说道：“你虽有些实力，但此事牵扯甚多，便待我去办吧，过了大年初一之后我包会给你一个“大包袱”，彼时你别嫌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