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泣血悲呦,却是无能为力。
宛如毒蛇的嘶鸣声一直徘徊在谭狮醒的耳边,他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血色。
砰砰——砰砰——
心脏的收放是前所未有的剧烈,每一下子,每个瞬间,他的血液都像是要爆炸一般冲刷着周身。
“嗯。”天罡收起了天蚕丝,若有所思地在谭狮醒身上打量着。
面临大刺激必有大突破,这谭狮醒倒是有些资质,如此一来想必他的狮心王功也会步入大成,倒是让花惜花那废人捡着个便宜。不过,有没有福享这个便宜,哼!
蓬——
一股炽烈的气息从谭狮醒的身上骤然迸发,他猛地张开了双眼,使着充血的双瞳紧盯着天罡。
“天罡,我与你不死不休!”此话一落下,乍然间谭狮醒浑身上下皆突然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天罡见习情景,眼睛一眯也不敢大意,脚步一划,便是挪到了谭狮醒的身后用着巧劲对准后者的脑勺一拍。
谭狮醒视野里所见之物都衍生出了道道重影,不过片刻,一切便是黑了下去。
够狠!
天罡扫视着已变成血人一般的谭狮醒,心里头却是对此人有了些敬意。
以防万一,天罡没有收回谭狮醒身上的天蚕丝而是选择了直接将其提起往着幽暗的街道走去,渐渐地没入在了黑暗之中。
…………
“带来了吗?”
“您以前给我的任务,我可是没有空手而归的吧!”把手头上的谭狮醒往地上一扔,说道:“喏!你要的人就在你跟前,这可是个好货色!”
花惜花沉默了下来,他的气机开始慢慢渗入到了谭狮醒的体内。
“不错,功力虽是刚刚才臻至大成,但因为本身根基深厚,这一身修为倒是有着几分火候。”
“既然对上你的要求了,那我想要的你也该兑换了吧!”天罡的语气稍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自然!把天蚕丝撤了吧,有我压着他醒不了。”花惜花很是爽快地便应承了下来,这倒是有些出乎天罡的预料,但天罡也不迟疑,缠丝手一抓天蚕丝便“飕飕”地便收了回去。
花惜花瞪着两个黑窟窿东的眼眶,语气颇重地说道:“凝神聚气,能悟到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
花惜花身上的气息愈发蓬勃,内力、精元、神识一切属于他的本源皆化形为丝从自己的身上延伸了出去,一根接一根地驳到了谭狮醒的身上,伴随着的只有飘荡在这片寂静空间里的袅袅惑音。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忘川一河波幽淡,彼与岸间即天堑。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迁。花不解语花颔首,佛渡我心佛空叹……”
天罡神魂一凝,便是全心神都倾入到了这一场奇异的生祭仪式当中,不肯错漏其中任何一丝细节,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罡却是忽然感觉到了不妥。
随着那些丝线一根根的消失,花惜花那皮囊竟是开始变得干瘪了起来,就仿佛变成了一具保存了千百年的古尸,相对应的,谭狮醒的皮肉之伤以及刚刚强行突破的炁源亦是逐渐恢复了起来,就好似谭狮醒将花惜花给吞噬掉了一般。
天罡心中大惊,此时他方才懂得了这“惜花”之意义,此花并非其他,它便是传说中的彼岸之花——曼珠沙华,一种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此情此景,岂不正是有如神话记载中的亡魂投胎一般,将自己前生的一切尽皆转生赋予于一个崭新的躯壳之中,从而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自己。
看着那最后一根连通着双方百汇之细线,天罡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若不乘此机会斩杀二人,只怕会是有不尽的后顾之忧。想到便做,果决才能成大事。
“你敢!”
“谭狮醒”猛地睁开双眼,神芒爆开,天罡举止半空中的手一时间竟是被摄住了。
“功法我虽未记全,可我不敢留你于世!”
一记手刀挥下,“谭狮醒”反应虽快躲过迎头一击,但手刀却是没有挥空,只见那根联系二人最后的细线“啪”的一下便是断开了,“谭狮醒”顿时紧捂着脑袋,痛不欲生地嘶鸣着,脸上的表情更是在诡异地切换着,一会儿正气凌然,一会儿却是邪魅众生,这番场景直叫人毛骨悚然。
那一旁的花惜花干瘪恐怖的脸孔上却是嘴角微扬,却是露出了一个欣慰又带着些邪魅的笑容,直至此时他才是安然地永远地睡了过去。
花惜花死了,但这个崭新的“谭狮醒”却还活着,他可不曾忘记自己身边有着个名为天罡的大危险、大仇敌,加之体内一刚一柔,一阳一阴的两股精纯内力的碰撞,“谭狮醒”只觉得身体就像是要炸开一般,只好依仗着那两股坚韧意志糅合起来的强大意志力将内力化作劲气运往双掌之中朝着四周连连拍出。
刹那间,这个空间内的气流便是不断地爆了开来,天罡刚射出去的天蚕丝都被这些气流吹得东摆西倒,在这紊乱的气流风暴之中丝毫没有发挥出它原有的威力,反倒是因为天罡这般行为,此刻的“谭狮醒”对他更是充满了敌意,原来分散开来的攻击此时完全凝聚在了一处。
天罡亦是有苦难言,他如今修为不弱,但面临着有着双重功力的“谭狮醒”却又不是很够看,缠丝手材质独特有着非凡的硬度和韧性,但终归不过是一件手甲而非铠甲,所能起到的防护作用极为有限,然而面前这个“谭狮醒”现在却是陷入了极度的疯狂之中,每次的攻击不仅密集而且威力还极大,他此刻身上已有好些骨骼已经出现了断裂的迹象。
若他这般状态能持续上一刻钟,想必我定会身死道消。
在暴风骤雨般攻击下紧紧地凝视着“谭狮醒”,天罡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我又何必与他硬抗,在外头不是有好些所谓的正道之士嘛?便麻烦你们一趟咯!
可就在这个瞬间,就在天罡分神的这个瞬间,“谭狮醒”的拳头却是化成千万残影,在天罡大惊失色的时候,一记蕴含着阴阳二气的拳头就宛如铁锤一般重重地朝着后者的头颅砸了下去。
啪啦——
红的、白的、黄的通通溅了开来,地上只剩一具无头尸,“谭狮醒”也似乎因此而清醒了片刻。
“我怎会在这里?”看着满地的污秽之物加之地上那熟悉的无头尸,谭狮醒的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了一阵便忽然用双掌紧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悲鸣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弟兄们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嗒嗒嗒——
突然外面传来了好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即便是响起了一声甚是慌乱的声音。
“长官!就是这件茅屋。”
“这就是你说有鬼哭狼嚎的房子?我看很是普通嘛。”这长官似乎很是不屑一顾。
“小人岂敢欺瞒大人,这房子之诡异的确是确有其事,我刚刚好好地睡着觉,却是突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我出门一看,只见这件茅屋竟然真的好像是被一群厉鬼入驻了一般,不仅发着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着又冷又热的风往外吹。”
原来这带着军队来的只不过是一个刚好住在这天罡、花惜花两人藏匿的小茅屋附近的平民,今夜因“谭狮醒”的暴走失控从而被惊醒了,出门见到小茅屋的异状之后便是落荒而逃跑到了大道上,又碰巧遇上了这支正在寻访的小队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无奈之下便将其一众人领来了此处。
“大人,此地温差的确有异。”
只见一名似那长官亲信之人对着那长官咬了咬耳朵,那长官便是点了点头,手一挥,便是下了道指令。
“你们给我进去搜上一搜,瞧瞧里头可是有鬼。”
“是!”
谭狮醒听得外头对话,亦是有些不安,然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低着头看着地上那偌大一滩血,他的双眼泛过一道红光,嘴角划起了一道鬼魅的弧度,似笑也像是在哭。
“哈~~!”
一记撑天式,便将谭狮醒体内的力量全然迸发了出来,这个小小的茅草屋更实在眨眼之间四崩五散,连带着还掀飞了不少的士兵。
在这一片漫天灰尘和石渣中一道影子从其中冲了出来,但就和一闪即逝的流星一样,带着一根长长的尾巴,须臾间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废物!都给我追啊!”
当众人还懵懵懂懂地朝着谭狮醒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的时候,后者已经抵达了城门。
血已干,人已凉。
在仅剩的几个火炬照耀下,谭狮醒两眼惺忪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残肢碎尸,他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地变换着,一时是红着眼欲要仰天长啸,一时又是如妖似魅般冷着眼轻蔑地瞄着地上的尸骸。
“啊~!”
谭狮醒再次捂着头挣扎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吼声带来的影响。
注定今夜灯火通明的帝都城门无故地黑灯瞎火了好些时辰这本就不正常,在大家还在犹豫着来不来的时候,谭狮醒的吼声却是逼得他们不得不作出了决定。
何天问回首顾盼,拳头紧握,双眼紧闭,一滴清泪滑落,只听何天问悲愤地说了一声——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