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贤国,古往今来齐聚天下圣贤之地,古有百贤伏魔的记载,今有百贤论策之盛事,且民风淳朴,崇尚专研千万学术,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吃穿住行,无不有着浩如烟海的策论。
百学馆,此乃百贤国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势力,虽然其中有着不少盘根错节的派阀,但明面上百学馆它的存在就是唯一。
圣贤之地不行帝王之法,作为百贤国唯一的势力,百学馆的存在就起着一个统御百贤国国事的作用,上有百千圣人,下有万万门生,兼之道法儒墨礼等圣人共立礼法,百贤国上下可谓是井井有条。
稷下学宫,始建于齐桓公田午,是百贤国最早建立的高等学府,也是历来百家争鸣之所在。
而此时此刻在稷下学宫中最为重要的春秋堂之中,百位圣人中的大半皆居于此,年过花甲之人比比皆是,但也有着年纪轻轻却有着不逊色其他圣人的大家,他们都是呈圆装席地而坐,人人面带慎色,毫无例外,似乎是要探讨什么极为重要的大事一般。
“夫子,此番如此急着召集我们可是为了珈蓝异象一事?”
只见一虎背熊腰、五绺长髯的猛人站起身来作辑向百圣之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儒家此代传人孔夫子不苟言笑地问出在场众人心中之惑。
孔夫子轻轻点头,他眯着眼捋着自己花白长须,眉间难色展露无疑。
“七彩华光、万尺罡风,此等天地异象不会无缘发生,更何况是那贫瘠之地,这其中的蹊跷实在扰人心神,为了弄明白,老夫已是翻查先人手札千万,不久前,才已明白。”
啪——
孔夫子从身旁拿起一本泛黄卷页的手札,当着众人的面丢到了跟前偌大的空地上,顿时这本手札是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四座之人都清楚,这本手札上所记载的必定就是他们此番争鸣的要点。
“这是我等祖师爷孔圣人所留,虽无名,但上面所记述的却是与那异象息息相关。”
听闻孔老夫子所说这本手札是出自孔圣人之手,霎时无不脸色大变,孔圣人是谁,那可是出自百家伏魔,天下争霸时期,凌驾千万大贤之上的存在,也是因为他,众人才有了法子去镇诛大魔,还天下一个泱泱太平。
如今却说孔圣人记载下的异象于当世现身,倘若仅仅异象那还好,可如若那是象征着什么东西的现世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纵横家精通甚多,卜筮、医药、琴棋、书画这些都不过是其冰山一角,他们一派之中能拿主意的也就两人,合纵主外,连横主内,今日落座于春秋堂上的,自然就是合纵一派现下的当家人。
秦苏武,合纵一派的最高头领,他面如冠玉,双目含星,虽非纵横家当代鬼谷子,但他的实力仍是不容小觑,他于八荒都是武道一途的佼佼者,也因为如此他更是醉心与武沾边的杂学。
此次发生在珈蓝的天地异象,碰巧就是他曾经最感兴趣的一本异闻录上有所记载的,在他知晓异象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再次找出那本异闻录翻阅了一遍,可惜,关于异象原因的记述,那段文字竟是化开了,只能凭空悟出其中一两分的意思。
用着炙热的眼神凝视着那本圣人手札,看着是离着自己如此之近,但却并非是可随意拿来之物,要想拿来饱览一番,也就只能凭着自己悟出的那一两分意思去抛砖引玉!
当下,秦苏武便是冒了头,当着众人的面前打起了那本手札的主意。
“孔老夫子,晚生不才,异象一事也算是略知一二,不如就让我说上一说,以此互相磋磨一番,以证真相。”
孔老夫子手不离须,缕着胡子满脸慈祥,笑吟吟地应了下来:“好好好!后生可畏,苏武既有此意,不妨一说,看看我们两家的见解可是一斑。”
得到孔老夫子的允许,秦苏武也是施展出了自己纵横家巧舌如簧的言谈之术。
“珈蓝异象,非天生,属人为。”
一语出口,满堂皆惊,在看到孔老夫子阖目颔首之后,在座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了起来。在场的无不是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之鸿儒,秦苏武道出的他们很是清楚那是意味着什么。
异象人为,不论是怎么办到的,都是在证明着此人的深不可测,而这人此时还正在百贤周边的地域上,若不弄清对方的目的那只会害得自己这边提心吊胆,日夜担心受怕。
“古书有云,天降异象,非福即祸,然珈蓝异象华光七彩,龙凤和鸣,本就是祥福之道,于我看来各位毋需多虞。不过……”
不过一出,针落有声,熙熙攘攘的春秋堂刹那间又安静了下来,众目睽睽想要看看秦苏武是要说上些什么。
“能让天地衍生出此番异象的能人,在记载中那可都是打破天地桎梏的伟岸之人,有人称其为仙,亦有人称其为神,只因他们的手段神鬼莫测,手法通天。苏武在这里向各位打个提醒,让各位的门生收敛一些,免得蒙上不白之冤,难明之祸。”
“苏武此言差矣,纵使来人仙则神矣,我等百家也不是什么束手就擒之辈,论手段,我百贤绝不会输于一个无名之徒!只要有人胆敢违法,在下必不饶他!”
这突然出声辩驳的,乃是法家韩刑,法家强调“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百贤之法就是法家逆鳞,若敢违法甭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府阎王,他们都会紧追不舍,自古以来便是里里外外都得罪了个遍,但看在同门一场,籍着百家诸多手段,法家一脉还是得以流传了下来。
“说得好!”
“韩刑今日终于说了句公道话,咱门百家源远流长,凭着咱老祖宗的传承,一个不过能捣鼓出一些虚有其名的无名小辈,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罢了,又有何惧哉!”
农家、杂家等诸多百圣之中的中流砥柱纷纷出声,他们无不力挺韩刑,身为雄踞百学馆中的一方大贤,他们的眼中可容不得半点沙子,特别听着秦苏武如此抬托对方,更是引起了他们的不忿,霎时,他们这些百家首领都目中凶光乍现,心心念念想着找出何天问,然后用上先贤一脉相承的手段将这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好了,都静静。”
看着好端端的一场百家争鸣变作一个吵吵闹闹的菜市场,孔老夫子终于按捺不住出声煞停了众人底下的交流。
孔老夫子先是往秦苏武别有意味地瞄了一眼,然后便是清了清嗓子开腔说道:“你们都是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要如何处理此事,听我一言方作决定,如何?”
“夫子德高望重,一切全凭夫子的。”
“一切全凭夫子的。”
春秋堂中众人齐齐行礼同声,无一人敢出反对之言。
孔老夫子点了一下头,说道:“异象一事,苏武其实已经说得七七八八了,但是!”
孔老夫子话语一顿,陡然惊起了众人身上的鸡皮疙瘩,只见孔老夫子缓缓说道:“此人实力不俗,但各位亦无用惧,这个引起天地异象的人哪,想来还差一步,天人五衰,可不是那么好过的啊!”
孔老夫子的话听得在场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除了秦苏武等数个精于此道的露出了一脸震惊的神色之外,剩余之人都是一脸的迷惘。
“哦,对了,据老夫我所知道的,引出那异象的应该不止一人,所猜没错,应该是一男二女,倘若最近有这样的三人出现在我国周边,你们注意些,不用打草惊蛇,只要查探出对方的目的何为就足够了。”
“夫子高明!”
就在众人异口同声地恭维孔老夫子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声违和音。
“夫子,韩刑有一事相求!”
法家不作不死的态度不仅让众人一脸无奈,更是让孔老夫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怨气,法家之人就是这一点很是不讨人喜啊!
“说吧!”
“韩刑自荐前赴边防,以防对方于我国不善,能首当其冲将不法之徒擒下。”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韩刑一脸毅然。
“那便去吧!这等小事,你作为法家之首你自己就可以拿主意了,何必来劳烦老夫呢。”
孔老夫子一口应下使得韩刑不禁一片愕然,原以为对方会像往常那般千方百计的劝阻,心中甚至做好了水磨工夫的准备。不过,韩刑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行礼道出了自己的说辞。
“韩刑不过而立,还需夫子及各位叔父多多担待。”
孔老夫子以及好些年过花甲的老人听到韩刑如此说道,眉目间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法家这一代终于能说上一句好话了,顿时看着韩刑的目光也跟着温和了些。
“老夫老了,以后这百贤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不过你们还是得自己顾着点啊!”孔老夫子目光往在座的年轻人一扫,其中的意思明白人是一览无遗。
“好了,今日之事也聊得个十之八九了,老夫也乏了啊!就此散了吧!”
虽看着孔老夫子拄着拐杖慢慢站起身来,但仔细瞧他那神采奕奕的双眼,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老人乏了的样子,其中神光,韩刑之流都比之不上。
“那晚辈就……先行告辞。”
韩刑离开了,迫不及待的,看他的模样怕不是他的心早就朝着边防飞过去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一个百家首领向孔老夫子行礼告辞后逐个离开,慢慢的,终于人皆散尽,还留在春秋堂里头的,只剩下孔老夫子以及欠身站在一旁的秦苏武。
“苏武,你还不走吗?”
秦苏武微微抬头,凝视着孔老夫子的双眼,缓缓说道:“苏武留下,自是有事相求。”
“哦?纵横家号称纵横无敌,无所不精,今日竟是求到老夫的跟前了,稀罕,真是稀罕。”
面对孔老夫子的嘲讽,秦苏武顾若罔闻,将头重新低下去。
“苏武只求孔圣人手札一观,还望夫子成全。”
笃笃笃——
拐杖敲地之声频频响起,终不闻孔老夫子出声,许久,春秋堂没了丝毫他人的气息。
秦苏武直腰往四周一扫,孔老夫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还留在地上的那一本薄薄的手札。
拾起手札,秦苏武心中一片火热,掀开书页,里头都是一些蝇头小字,以秦苏武的眼光一看便知道是孔圣人时期的文字,毫无疑问,这手札必是原本无疑。
伴着一页一页被秦苏武掀开、翻阅,好些百家争鸣时期的秘闻和野史秦苏武也是首次得知,一时间,是对秦苏武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这本手札若是放在早些年那可是儒家的要中之要啊!
异象篇。
终于翻到了关于异象的记载,字不多,不过寥寥数语,但其中言简意赅,一目十行,一炷香不用,整个异象篇便是被秦苏武深深记在了脑海里,并与自己所知相互印鉴了一番。
心中大撼,超脱之境,地仙之流,都是常人不敢想象的东西,但是这放在百家争鸣的时期似乎也算不得什么,毕竟那时漫天神魔乱窜,先天高手比比皆是,天人大宗师也有不少,至于能翻山倒海的地仙大能不时也能见上一见,比起现在可是要壮观太多了。
想到那引起天地异象的人很可能是有机会踏足于超脱之境、地仙之流的人,秦苏武恨不得能立马与对方结交一番。
将手札合上,珍而重之放回原地,眼中并无不舍,一切尽皆记于脑中。
笃笃笃——
“老夫如厕一番,可是舒畅得很哪!”只见孔老夫子拄着拐杖慢慢走到秦苏武的跟前,拐杖轻轻一挑,地上的手札便是失去了踪影。
“苏武已在庖丁阁设下宴席,上有两盅十年百谷酿,还望夫子能帮忙品鉴一番。”
“善,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