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会议其实也就是孔夫子等人对何天问的劝使,轮番的口水炸弹,让得何天问烦不胜烦。
但最后还是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孔夫子亲口应下,百家众弟子绝不会逃避这场战役,因为这不仅是他们本就该担当的责任,更是因为他们人人都已经习练了何天问所创的功法,军道杀经、圣贤功,经此二功相助,百贤国的军力底蕴早已大大增强,更何况何天问还为他们提供了相对应的阵法。
至于何天问嘛,也是承诺了,紧要关头,生死存亡之际,他也定会力挽狂澜。
虽然不尽百学馆众高层的意,但可惜无人能奈何得了何天问一行人,对着他们,任凭己方何等手段在对方强大的实力下都只有碰壁的份,闲来惹人生笑,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去尝试了。
时光荏苒,光阴易逝,自会谈之后,整个百贤国都进入了警戒状态,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都是一片肃穆,甚至不时的还能看见全副武装的兵家子弟进行巡逻。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百贤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接近一个月的日子,但是这种肃杀的氛围反倒是越发高涨起来。
阅江楼里,梅百花情绪低落地在保养着两把菜刀,那是有人从巴陵楼废墟中搜寻出来然后快马加鞭送来的,正是当初梅百花送给戴庞字的那一箱子的刀,可惜人亡刀毁,一箱子的刀竟只剩下了两把品相还算是比较完好的,至于其他的基本都没了踪影。
她的目光有些沧然,想不到自己才收下的弟子竟就这样死于非命了,何天问见状也没说什么,就是给梅百花渡了一道气,给她稍微缓一缓。
后者自然是有感觉的,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奈何此刻她只能是强颜欢笑,其中的苦涩是一点也遮挡不住。
“放心,我没事,只是有点感伤罢了。”
这明显是敷衍人的话,何天问听了也没说别的,不过是学着梅百花那般抿嘴强笑,紧接着便是牵起了她的手,目目相对,说道:“你我一心,你哭了,我自是不会笑的。”
情话暖心,梅百花闻言眉目间亦是露出一模柔情蜜意,反握住何天问的双手,埋首于其胸前。
“你什么时候嘴也变得这么甜了?”
“哪有,我一贯如此。”
你侬我侬,一切如此美好,然而就在这么温馨的一刻,何天问却是陡然瞪圆了双眼,发出囧囧神光。
梅百花身子轻颤,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低声问道:“是谁来了?”
何天问挺腰高瞰,良久,适才缓缓道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褚馍,唯他一人耳。”
褚馍,这是一个忌讳的名字,只因他于梅百花而言,是有着深仇大恨,梅百花静静地找出了一个小巧的包裹,慢慢的抚着,这里头装的,正是她爹梅千席的骨灰盅。
她的瞳中充满了名为愤怒的火焰,她此时此刻一心只想着如何手刃此大敌。她紧握着拳头,心中愤恨着自己,因为自己实力不济拖了后腿才屡屡让何天问错过了灭杀褚馍的良机。
她想了很久,尽管很想亲手报得大仇,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梅百花还是做出了一个最为正确的选择。
她凝视着何天问的双眼,很是认真的一字一句的清楚说道:“天问,此次我不会去,你也别勉强,我只想着咱门平平安安的,好吗?”
何天问摸着梅百花的青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我答应你!”
就在何天问话音刚落下没过多久,远方就倏地响起了一声长啸,好些修为精湛者听到着声音都是不禁变了脸色。
稷下城外,正城门前,褚馍跃跃欲试,一脸战意地矗立在那,他项上多了一串人头项链,皆是百学馆门下的弟子,血淋淋的,都刚死了不久,此挑衅之举使得城上观者尽是睚呲欲裂。
“来者何人,竟敢在我百贤国内如此肆意妄为!”
褚馍侧抬起头,眼神之中只有轻蔑,“嘁”的一声,足以看出他对面前一众人的不屑。
“问我的身份,你还不配!”
说罢,褚馍一下重踏,竟是地面轻微震动,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出乎众人意料,只见随着这一着重踏,褚馍竟像是化作了一枚炮弹直冲云霄,不过刹那间,就到了稷下城城楼的顶上,并且当着诸多人的面前肆无忌惮地坠了下来。
轰!
双脚着地,褚馍硬生生在城楼上砸下了偌大一个坑洞,甚至还波及到了不少百家中人,光是他砸下了产生的强大气流已是伤及无数,更遑论造成那个坑洞的同时踩死的那些人。
顷刻间就以血肉做成一个血滩,看着那个血滩,大多数人都是惊恐万状,尤其是见着那从血滩之中缓缓站直的人影,众人心中更是警钟大作,齐齐地退了三步以上,一时间竟是给这血滩以及褚馍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咔嚓咔嚓——
一阵接一阵清脆的骨响从褚馍身上冒出,他摆晃着臂膀缓缓走出血滩,一步一步的,像是踩踏在了百家众人的心扉上,可耻的是,他们在面临褚馍走来的时候,竟是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道,让对方径直通过。
就在这般情形下,一道瘦小的人影挡在了褚馍的跟前,这是一个为了抵御魔道势力从而临时召集来的小兵,他仅仅只是习练了圣贤功的皮毛,但是其中精髓早就通过一次顿悟而把握了。
面对着一个不怒自威的大魔头,唯独他是真正做到了镇定自若,喜怒不形于色。
“我不会让你继续走下去。”
“你是谁?”褚馍饶有兴致地问起了眼前少年的名字。
少年摇了摇头,拔出腰间三尺君子长剑遥指褚馍,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不过是一个无名之徒罢了。”
褚馍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想说,也什关系,反正一会儿你也要跟着这座稷下城一同陪葬。”
只见褚馍身上泛起莹莹亮光化作红、黑二色的氤氲之气,美丽却又邪异,在这氤氲之气的作用下,褚馍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隆起,一条条如虬龙般地肌肉蕴含难以想象地力量,光是肌肉筋骨形成的虎豹雷音就像是魔音灌耳一般使得周围不少人抱头痛呼。
少年目光依旧,一身气势更是华虹而升,在他的渲染下,站在他周围的好些人竟是奇迹般的纷纷喘过了气来。
“圣贤气场!”
有人开始察觉到了少年所造成的变化,一语惊四座,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聚集在了这个默默无闻的少年身上,他们的目光空前炽热,尽管身处险境,但这个少年耳朵凭空出世却是给众人带来了希望。
圣贤气场,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据说只有领悟了圣人著作中的万般奥妙才能形成一丝雏形,但是别小看这一丝雏形,籍着它,将来必能顺风顺水地踏破心神上的至高境界,成就往来圣贤之功。
如今这少年身上抒发出来的便是一丝圣贤气场的雏形,纵使褚馍练的是外功,百学馆内的功法克制限度极其有限,但奈何他碰上的不是别的,而是这圣贤气场,在这气场里头,褚馍能发挥出的实力又是大打折扣。
看着自己双手黯淡下来的宝辉,褚馍也是醒悟到自己遇上了克星,他咧起嘴,对着少年邪笑了起来,就在他抬起手准备抹杀掉这个自己的天敌的时候,让他惊愕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只见少年的圣贤气场像是导火索一般,竟是引起了在场众人之中好些人的异变。
数道圣贤气场的雏形纷纷粉墨登场,与少年的凝聚一起,更是牢不可破,褚馍咬着牙去寻那其中的破绽,可是不论他怎么找,怎么尝试,一切依然如旧。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这一切说是偶然的同时也算不上偶然,只因他们练的都是同一套的功法,圣贤功,这套集聚了百家学说精华的功法其内容精深博大,常人终其一生想来也练不成其中十之一二,孔夫子感之,亦久命人将其拆分成了十份,改名为圣贤十策。
但这终归是一套功法,溯源归宗,其精要,奥义都是一样的。
本质既然相同,那引起共鸣就已非难事了,如此一来,这气场也是水到渠成。
褚馍流出一抹厉笑,双臂化鞭,直捣黄龙,在他看来,纵然对方有法子压制他的实力,要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是手到拿来,哪曾想到,百家高层布置下的后手可是不知凡几。
哐当!
倏地,一支枪,一杆戟,突然出现并交叉挡在在少年的跟前,为其挡下了这致命一着。
一击不中,褚馍下意识地就想着收回双手,然而对方却是打蛇随棍上,那一枪一戟竟是顺着一个无比精妙的弧度抽刺了过来,后发先至,褚馍尚未来得及进行防御,便是被这一枪一戟带着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给突破了。
“岂有此理!”
见着自己胸前两道斑斑血痕,褚馍怒了,以他的化魔金身应本是不虞刀兵之利的,再加上魔无相在他身上的天人造化图功力的加持,更是无畏于百贤国中的一切功法,但是现在事实是,自从上了城楼,这里的人所修炼的功法似乎统统都能对他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
不仅能抑制他的化魔金身,更是能破他的防,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他,他已经落入了陷阱之中。
可惜,现在的褚馍早已怒发冲冠,仅存的理性也早已被怒火掩盖了过去,他现在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杀!
管你诸天神魔,挡我者……杀!
顷刻间,褚馍散发出的气场竟是上升到了能与圣贤气场分庭抗礼的地步,他红着双眼,肌肉蠢蠢欲动,他没有再冲刺,而是双手紧握缓缓蹲下。
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中,他倏地跳了起来,双手紧握成重锤,挥劈而下。
轰!
这集结了充满全力的一击威力真当不能小觑,拳未到,风先至,就是拳劲生成连带的罡风,就是让得在场的众人皆像是无根浮萍,飘摇不定,不少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罡风给卷了出去,怕若是没东西接着都要摔得个粉身碎骨。
可就在众人苦苦撑着罡风侵扰的时候,褚馍的拳头也终于砸到了地上。
咔嚓!
风,骤然停下,只见褚馍全力一击只是砸下了城楼上的一小块地砖,就在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咔嚓咔嚓”的声音却是接连响起。
一道道裂痕突兀地出现在地砖和城墙上,众人面色纷纷大变,不等反应过来,这城楼便是轰然坍塌了下来。
沙尘滚滚,卷席了整个稷下城,幸亏早早疏散了附近的群众,不然以此一着怕是死伤惨重,即是如此,城楼上的众人如今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嘭!
一块三人高,一人宽的巨石陡然被一股距离抛了上天,在其落下的瞬间,其生成的风压吹散了附近的烟尘,一道强壮的人影愈发明朗。
褚馍!
他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而且……毫发无损,对,就是毫发无损,就连胸前的两道血痕,也是不见了踪迹。
他眼中闪烁着璀璨夺目的血芒,跨过废墟,踏上稷下城的主道肃杀地准备逐步向稷下学宫进发,但是才没走两步,他便是顿了下来。
他前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见到这个人,他笑了。
“桀桀桀!桀桀桀……”
刹那间,整个主道上就已经弥漫了无尽的煞气,站在这附近旁观的人皆是感受到了煞气侵体的阴冷不适,以及心底里不由自主地隐隐发起寒来。
可是站在褚馍对面的这个人,他却是面不改色,仅是一脸漠然地打量着褚馍,不知道为什么,褚馍似乎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不屑。
“死来!”
褚馍脸色狰狞,举起拳头就向往对方的脸砸过去,可是万万想不到,对方竟也抬起了拳头,缓缓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