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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时代下,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如何才能建立更大的功业,如何才能全身而退,这才是昭雎所为难的地方。
好在从之前得知景翠病重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经过数月的冥思苦想,他也找到了应对的变法。
那就是不站队,始终保持中立。
但是,如果始终不表态,并且毫无作为,那他这个令尹就会首当其冲,成为双方眼中的焦点,甚至遭到双方联合进攻。
这种情况下,那么最先被灭族的肯定是他。
所以,要想保持中立,还得披上一件外衣,一件让双方甚至楚王都无法对他下手的外衣。
而这件外衣,昭雎已经找到了,那就是向昔日齐国的晏子学习,为自己树立起忠于楚王,一心为国的崇高名望。
昔日晏子历经齐庄公齐景公时期的动乱,那时的动乱规模虽然不比楚国将来,但是,其激烈程度却丝毫不必楚国吴起之乱差,但晏子始终耸立不倒,凭借的就是忠君为国这层华丽的外衣。
现在,他也想披上这层外衣,只要他始终站在楚国这边,无论未来楚国哪一方胜了,他都不会输。
而且,只要有这层外衣在,他就能保持家族权势地位不失。
而今日他在朝议上的所作所为,就是他披上这层外衣的第一件事。
首先通过拆分江东郡,是为向楚国群臣显示他令尹的存在感,向所有人甚至楚王表示,他这个令尹可不是景翠那样的傀儡,不是任他们拿捏的。
接着,同时避开变法派与勋贵党,从楚国的利益出发,举荐江东人出任郡守郡丞,如此既安抚了屈原唐昧等人,同时也给勋贵留下了希望,以保持中立地位。
毕竟,只有保持中立,才能不陷入他们的那个漩涡中。
当然,保持中立,也会导致他们双方同时对他产生恶感,对他不满。
不过,这没有关系,只有先保持中立,让他们两派都不会拖他后退,然后就可以想办法披上那层外衣。
只要披上外衣,那么这些不满就会转化为声望,让他们更加敬重自己。
而想要披上外衣···
想着,昭雎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北方,国中的漩涡跳进去就出不来,所以,想要同时获得双方的支持,还要需要从国外找目标。
当昭雎将目光投向国外的时候,此时,在宫中的熊槐,也将目光投向他。
“等上一两年,将吴炳与公孙海拉下马,然后换上楚人?”
熊槐看着自己手中的情报,不由露出一丝冷笑:“现在你们不行,再等一段时间,江东彻底稳定下来之后,你们再想将触手伸向江东,那就更加不行。”
熊槐将郢都中今日到处传播的谣言扔在一边,然后一脸沉重的看向殿外,然后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朝议虽然没有出现大的意外,但是,也十分惊险。
昭雎果然不是景翠可比,景翠做令尹时,基本上都是任他拿捏,为所欲为。今天一上任,就给他出了好大一个难题,直接逼的他这个楚王亲自下场与昭雎对阵。
好在昭雎也没有让他为难,逼他动用楚王的权威直接将这事按下,而是像一个令尹一样为他这个楚王查漏补缺,顺顺利利的将事情解决了。
通过今天这件事,熊槐对昭雎已经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那就是昭雎与景翠完全不同,而他也不能用对待景翠的办法对付昭雎,否则,一旦君相失和,就算他强行将昭雎罢黜,也会导致国中动荡。
国中动荡,外患就会紧随而至,这对于熊槐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
如果可以,熊槐也希望在这内忧外患之际,不是通过在内互耗在外败退来渡过这艰难的局势。
而是通过将内部矛盾转到外部,来减少内部的损耗。而将矛盾转到国外,毫无疑问,能征善战,声名赫赫的昭雎就是最好人选,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昭雎站在他这一边,只要君臣同心,那就没有问题。
如果像今天这样,他这个楚王有所纰漏,昭雎这个令尹查漏补缺,如此,完美。
可是,如何才能让昭雎一直站在他这边呢?
熊槐想起这些年与昭雎的点点滴滴,想起昭雎的目的来,不由微微点头。
他知道昭雎想要什么,而这,他这个楚王可以给,而且可以给的比昭雎想象还多。
但是,他不想给的,昭雎也不能插手,更不能要,否则···
对昭雎有所决断之后,熊槐又想起江东的事情来,不禁皱了皱眉。
虽然昭雎在朝议上对江东的处置并没有问题,但是,昭雎举荐的那些人同样也不是他这个楚王的心腹,不能增强他对江东的控制。
既然要在江东掺沙子,怎么可以少了他楚王呢。
不过他楚王往江东掺沙子,可不能仅仅只是去掺沙子,还要能办实事,若是不能办事,只是掺沙子撤后腿,那还不如不做。
所以,这人必须要有极高的声望,而且还要有极强的能力,而且他去江东还不能引起江东勋贵豪强百姓的反感与警惕。
毕竟,现在江东两郡的郡守郡丞全都有人了,若是声望不足,根本无法压制地方官员,若是能力不足,也不能干出事来,若是引起江东的反感,只会适得其反。
这样的一个人···
熊槐很快就确立两个目标,一个是工尹已齿,另一个就是左工许行。
已齿擅长工事,许行擅长农事,一个是楚墨之首,一个农家之长,身份地位威望全都足够。
已齿去江东有一个极佳的借口,那就是会稽水患,让他打着解决会稽水患的旗号去江东,必然深受江东欢迎。
而许行去江东···
以他农家之首在世圣人的身份,无论去哪里都受百姓欢迎。
熊槐在心中默默的比较了一翻,然后选定了许行。
因为已齿去江东解决会稽水患,无论他能不能解决此事,都会耗费大量的钱粮以及人力,这是不合时宜的。
而许行不同,他若是以农家之首的名义去江东,一则可以控制江东各地的农官,名正言顺的插手江东,二则农官到江东,花费不了多少钱,反而还会赚钱。
而且,现在许行还在主持修建江汉的水渠,只要许行去了江东,这个职责就可以转交给令尹昭雎,以此收买昭雎。
熊槐想来,这种利国利民名留青史的事情,昭雎应该不会拒绝的。
不过,这事相得虽好,但如何让许行心甘情愿的去江东呢。
要知道,自从大禹开始到现在,孙叔敖西门豹,甚至这以后的李冰,郑国,这些主持修建水利工程的人全都青史留名了。
许行会愿意将修建水渠的事情让出来吗,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让出来呢?
许行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着,熊槐沉吟许久,然后灵光一闪,开口吩咐道:“来人,给寡人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