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你的善良,要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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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班主任马东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念成绩领卷子，然而亲自一个一个去发，当他走到最后一排陆斯那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把卷子放下。

穆麦拉看着陆斯的卷子直皱眉头。陆斯只是轻松对她一笑，心里却是沉重的，想到奶奶担忧的眼神，眼睛有点涩涩的。

终于熬到下课，其他同学对于班级排名早就了如指掌，但还是好奇这个插班生，到底是什么水平，让班主任次次召唤。

穆麦拉却是早就有先见之明似的，一下课就收起了陆斯的试卷，放进她的书包里。陆斯还没有明白什么的时候，前面一个男同学转过头笑着看他“陆斯，你考了多少啊！”

陆斯准备说话，穆麦拉却是冷冷的看着那个人，与平时的怯弱沉默截然不同：“张维维，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张维维撇了撇嘴，穆麦拉毕竟以前是班长，加上成绩又好，现在又被她这么盯着，还是没有继续为难陆斯。

可马莉就不一样了，她是班长，加上成绩仅次于穆麦拉，上次老师把教科书给陆斯她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次怎么可能放过。

“陆斯，有本事你就拿出来，不难迟早会知道你成绩的。”马莉个子不高，却是头昂的很高，鼻孔朝天，盛气凌人。

陆斯从穆麦拉书包里一把抓过语文试卷，在其他人错愕的眼神中，啪的拍到桌子上。

“31，天哪！”

“刚刚那么牛，我以为多高。”

“你们看，他好多题都没做。”

马莉拿着试卷，听着身边人的话，心里的不舒服一扫而光，这个班里自己还是最得人心的那个。

等那些人走了，穆麦拉严肃的看着他“陆斯，你怎么那么多题没做？”

陆斯垂下眼睛，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穆麦拉姐姐，我那天牙疼。”

穆麦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天笑得那么欢腾，她才不相信他是真的牙疼，不知怎么脑海中就出现那一排整齐的白牙，两颗小虎牙几乎慌了人眼。

数学试卷发下来，已经没有人去好奇陆斯的分数了，只有班级里一直喜欢睡觉的胖子马志辉跑过来跑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他终于不再是最后一名了。

“我感觉我解救了他。”陆斯看着试卷左上角鲜红的12分，自言自语道。

穆麦拉歪头看着他“你以为你是救世主？”

陆斯用力点点头，穆麦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瓜，在我眼里，真主才是呢。”

知道穆麦拉是一个传统家庭里面长大的孩子，陆斯也不敢言语，毕竟像信仰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是神圣而且尊贵的。

把两分试卷踹在怀里，背上书包对穆麦拉挥挥手，怀着满嘴苦涩，陆斯耷拉着头向着家走去，陈崆肯定又会对自己失望吧。

“回来了。”陈崆接过他的书包，收了晾衣线上的衣服，招手让他过去。

“陆斯，你看，接下来我给你变一个魔术。”陈崆找了一个饮料管和一个瓶子，在瓶子里加了水和洗衣粉，使劲摇了摇，把饮料管在里面溅了一下，放在嘴边，一个洗衣粉泡泡就吹了出来。

陆斯自然见过这种东西，兴趣乏乏的爬在桌子上看着陈崆玩。

“陈崆，我考了我班里最后一名。”陆斯红了眼睛说道。

陈崆停下手里的动作，今天陆斯刚进来，他就看到他的不开心，才想出这么一招逗他开心，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成绩。

陈崆听完话，愣了几秒，本就狠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陆斯看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好半会儿，陈崆看着对面那一双大眼睛，眼眶红红的，紧张的盯着他，还是不忍的说道：“陆斯，你的水平只是一年级，你下次一定能考好。”

“不，不是的。”陆斯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要是陈崆骂他也好，打他也罢，反正他习惯了，可是这么一安慰，就好像某种情绪得到了突破口：“陈崆，我故意考差的，那些题我都会。”

“嗯？”陈崆擦了擦他的眼泪，粗糙的手掌让陆斯娇嫩的脸微微生疼，出现了一片红，陈崆急忙收回了手，扶着他的肩膀，对视着陆斯的眼睛：“谁欺负你了？”他那么聪明又会点功夫，也不可能，可是他终归不放心。

陆斯摇了摇头，抽噎道：“老、老师说要结对子，只有我考差了，才能和穆麦拉结对子。”

说着怕陈崆责怪穆麦拉，抬起头，盯着满是泪痕的脸蛋，一双充着雾气的大眼睛看着陈崆：“穆麦拉真的好孤独。”

陈崆擦干他的眼泪“别哭，我没有怪你。”说完看陆斯还在抽泣，只好搬出来王牌：“一会儿你奶奶看到，要是知道是因为穆麦拉，那？”

还没有说完，果然陆斯用袖子擦了两下脸蛋，冲着他灿烂一笑。

“陆斯，你很善良。”陈崆不可否认的夸赞他。

“但是，这个世界不但无事献殷勤会被质疑，默默无闻也会被遗忘，甚至我们自认为的对别人好，不一定被其他人接受，要是穆麦拉知道你这么做，她会感动，但是她也会惧怕、会仿徨的。”

陆斯似懂非懂，毕竟这是成人世界的道理，可是没想到多年后，回过头，陈崆的好多话拯救了他整个迷茫的青春。

“为什么？”

陈崆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回忆般：“像是穆麦拉对你特别好，你是不是也像去回报她，越是这样越是生疏，而且她终究要一个人过完整个人生的，陆斯，你要做的，就是陪着她，而不是扶着她。”

正说着，张奶奶就提着一篮子菜，脚步蹒跚的进来了，看见两个人，眉里眼里都是笑。

这些天，陈崆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那些被子，虽然旧点但也不至于有那股子难闻的霉味了，张奶奶也更加爱笑了，周围人对两个人的到来，倒是更加接受。

晚上陈崆暗示了几次，让陆斯把成绩告诉张奶奶，陆斯一直跟在张奶奶的身后，直到张奶奶也发现了不对劲，转头看着他“你这是咋了？”

陆斯把试卷拿出来，张奶奶胡乱的翻开。

“奶奶，倒了。”陆斯提醒道。

张奶奶呵呵的笑了两声：“好好好，好好学，给你爸爸看看吧！”

陆斯看陈崆在房檐下也是皱着眉头，两个人一对视，心里却是有了答案――张奶奶不识字。

要说张奶奶眼睛不好那是不可能的，她在学校做饭，也没有掉进去过一根头发丝，那就只能说明她不识字。

陆斯鼻子酸酸的抱住她“奶奶，我会的。”奶奶不识字，那他更加要争气了，想到之前的做法，顿时也认为不妥，下次他再也不会了。

晚上躺在床上，陆斯想起来白天陈崆的话，仔细的琢磨着：我们要对别人好，但也要适可而止，不能逢场作戏，也不能半途而废。

而穆麦拉，洗完了家里的衣服，趁着昏黄的灯泡底下看着书，等着收土豆的父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