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龙头看的清楚,周围的大小势力当然也看的清楚,那个时候,凑上前,占便宜的事儿,谁都想做。
凑上前来,在吴大龙头面前卖个好,充当马前卒,或者在后面提供给养,呐喊助威。
这事,谁都可以干,干完之后,吴大龙头一高兴,一句话,这地盘是谁的就容易定了,自己手里有船有人,又靠上这条金大腿,还担心这地盘吃不到肚子里面吗?
金云商会这么多年来,在这朝鲜海外发展多年,和谁有交情,和谁有梁子。
你有人船,平日里人家也会看在这兵势的面子上,不动你,可一旦惹了海鲨团这种大老虎,这老虎还没出来,周围赶来打秋风的这群野狗就会扑上来咬死自己,金云商会,怕是要凉了。
金章之抬手,打断了王萱的喋喋不休,然后,看了看这船舱之中的几名头目,挥挥手,让他们在门外候着,这些人低头应是,接着,出门,关门。
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些头目听完金章之的话,居然根本就不问自己,就出去了,虽然这种场景天天发生,自己也已经习惯,但还是心里不舒服,感觉像是有根刺。
不禁暗骂,什么鬼?这金云商会到底还是不是自己当家?
虽然自己的父王走后,让金章之暂时管理金云商会并在自己成年之后,辅佐自己管理商会,但是说到底,当家的还是自己,怎么这群人的意思,这当家的是金章之啊,那他们还是王室的军队吗?
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跟金章之翻脸,王萱想到这里,又立刻将心里的想法按了下去,原本有些不忿的眼神,眼球一转,重新回到了之前那和善尊敬的样子。
金章之那边在看着出门的头目,并未发现王萱的眼神变化。
但是多年为人臣子,以及自身自省的情况,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刚看到那几名头目,并未向王萱请示,就退出门了。
金章之没说话,而是待他们出去以后,听到关门之声便转身,双手往前一伸,向王萱躬身一礼。
看得军师突然向自己行礼,王萱一愣,便立刻快步向前,双手伸出,从下方接住金章之的双臂,然后说道,“老师,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可是折杀我了,您快请起。”
双手使力上抬,却发现金章之双手使劲往下一顿,根本抬不起来,便接着快声说道,“老师,您快些请起,您这样太折杀学生了,不可啊。”
金章之接着躬身,又下了一顿,然后,双手抬起,腰直起,正色看着王萱说道,“少主,刚刚这一礼,少主一定要受着,刚刚是老臣的失职失责。”
“哦,老师,这从何说起?”
“少主,这么多年以来,老陈一直辅佐先王管理商会,先王崩殂,临前将少主托付于老臣,命老臣暂时管理经营商会并辅佐少主执掌经营商会。
然而,直至今日,老臣尽心竭力,商会发展愈发庞大,组织逐渐平稳,势力越来越大,但今日之事给老臣提了一个醒。
那就是这群头领,虽都是老臣从小培养长大,但他们终究最后的主人还是少主,今日他们听完老臣的话后,却并未问询少主,便直接行动,此乃大逆之举。
此乃提醒老臣,老臣跋扈了。
如今,少主早已长大,商会的大权现交还给少主。
现在这一事由老臣去商谈,就由老臣来结束吧。
等此事事了之后,就退回本岛,商会由少主统领。
少主,自幼聪慧过人,读书识字,习练武艺,天赋远超常人。
如今,才识渊博,弓马娴熟,武艺超群,魅力卓然。
定可,将商会带领的更进一步,老臣年纪大了,望回本岛,守着儿孙,度过此残年。
望少主乞怜。”
什么情况啊?
王萱甚是发懵。
自己刚刚这边刚忌惮这老儿执掌大权,并未将大权交接给自己,现在就在这说要隐退了?
不对,其中肯定有诈。
王萱心里直接就想到金章之这是在诈自己,当时就是双手伸前,躬身一拜,“老师此话甚谬,老师这么多年为我旧党尽心竭力,实乃我旧党顶梁之柱。
老师若退,旧党当如何?商会当如何?这么多年的心血当如何?
老师断不可说出这种话。
老师,旧党的发展还需要老师您总揽大局才可。”
她想的不错,金章之真的在诈她。
但是金章之没有骗她,他是真的想退了。
自古以来,良臣贤相,得善终者有几何。急流勇退,不失为长谋之举。
此时,王萱已长大多年,而且,王萱此人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十分聪慧,在心底心眼儿之中,还是透着狠辣,自己如果在这位置上再呆个一两年,恐怕自己都不能落个全尸,自己的家人也要跟着自己陪葬。
而自己这么多年来教出来的学生,也会因此被清洗,这绝对不是自己想看到的,自己退回本岛养老,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虽然商会有自己掌控大局发展多年,多年以来发展日盛,但自己博览群书,知道大事不可违。
如果今生会真机会见到高丽复起之时,就算没有自己帮衬,高丽也能依然复起。
而如果高丽几十年内无法复起,就算自己殚精竭虑,也恐难以复大厦将倾之势。
自己已将大半辈子放在这复起大事上,如果今生命该如此,再怎么去强求,亦是无用。
朝鲜王朝,虽然各地民怨四起,盗匪遍布,武备松弛,军队战斗力弱,但是,别忘了,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就算是朝鲜之中,有部族军队反叛,大明也会出兵相助,想成复起大事,太难!
除非大明享数百年国运,出现溃烂天下之势,天下大变,外敌内乱相生,难顾身侧朝鲜之事,朝鲜才会有亡国之预。
而现在大明如日中天,朝鲜断无亡国之运。
旧党所图之事甚大,其希望却甚是渺茫,自己手下的旧人如此奋斗,只不过是尽自己高丽旧臣的本分而已,自己身为高丽旧人,如果未为此大愿奋斗一生,这就是白活一场,死了也愧对列祖列宗。
但是自己已经到这个岁数了,少主当接此大任。
可是,自己就算是真想退,又怎么可能轻松的就退下来。
刚刚王萱说的在理,自己心里想的要回本岛养老,其实也是在心里劝说自己的话,自己奋斗大半生,现在手握旧党权柄,轻言放弃,心中不甘。
大丈夫一辈子,金银女人可以不爱,这权放不下啊。
心里两种想法在相互战争,此消彼长,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