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土司皆是世袭而来,土地上的人口、土地都归土司所有,过惯了那种好日子,现在突然说要把土地都收走,而且还有解放奴隶,将土司的阶级降为曲诺,那自己的家族不也就跟着完了吗?
这次聚集在沙马家的议事厅,所有人便是为了这一事,广思众议,怎么将西南治安军从这凉山赶出去?
结果大家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各持己见,皆是有点僵持,你说的我不听,我说你又不听,难免就会有些着急上火,红起脖子开始互相争吵起来。
堂中的十数家土司皆是这凉山近百家大小土司之中实力较强的十数家,家中勇士少则数百,多则数千,在这凉山一带是真正的土霸王。
本来在自己家的地盘上皆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到了外边,谁愿意看对方的脸色,如果不是因为西南治安军突然打上门儿了,又在这里搞什么土改,大家也不会聚在一起。
看着堂中众人这么吵吵闹闹的互相争执,坐在堂中主位上的沙马家现任土司沙马约达,也就是沙马呷朵日哈的父亲,看的真的是有点头痛,被吵的耳朵都痛。
西南治安军战力实在太强,西昌城一天都没守住,便被直接拿下,而对方出动的兵力不过两千余人,当时西昌城内的各家兵力加起来是大约是西南军的近三倍,而且还是依城而守,居然连一天都没撑住,遍全城肃清。
现在这么强的军队要执行土改的命令,如果各家还是各打各的,那这凉山一带的各家土司就是一盘散沙,西南军可以非常轻松的一家一家的打过去,只要一开始先将最大的几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全部拔掉,剩下的数十家势力不一的小土司变就不成气候了,就那点儿兵力对上又重新集结起来的兵力雄厚的西南治安军,根本就无一丝胜算。
这么强的外部压力,稍有一丝应对不善,整个家族便会被除名,各家的地盘就会被夺走,土地、财产、女人都会被人拿走,分给那群苦哈哈们。
自己家族数百年积累的家业便会烟消云散。
所以这十数家势力最强的土司,才会亲自快马来到这沙马土司的地盘儿,共聚一堂,共商大计。
平时哪敢亲自出来,派个信使,派一名勇士出来送个信,或者派一名长老出来参加就可以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太过严峻。
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的时代了,手底下的士兵仅凭着那彝刀和手里的土枪已经很难应对对方的洋枪了。
以血肉之躯和着冷兵器硬扛别人的洋枪,只有死路一条,各家唯一占的优势便就是勇士的数量加在一起便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才有胜算。
而聚兵就需要商议,所以只能各家土司亲自出马来商量这件大事。
等聚在一起,大家又都谁都不服,那还不得吵过来吵过去,谁知道这能吵多久。
而沙马约达看的真是心累,现在西昌城被拿下已经近十天。
对方一旦稳定下来,必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对方之所以现在没动手,是因为士兵人数不够,他们的兵力在征战全省,这凉山地域有一大部分兵力正在西昌城往南的樊枝花。
那里是铁矿的重要产地,又离着云南的边境线很近,为防滇军,西南治安军在那里留有老兵一千,新兵4000人。
那才是这凉山一带真正的重兵。
为了防滇军,那些士兵并未回调,西昌城内的兵力并不充足,所以土改才十分的缓慢,这也是凉山彝族各家土司最后的时间、最后的可趁之机。
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对方一旦缓过来,南方调兵而回,再从雅安调兵而下,双方之兵在西昌城会和,便可全境平定各家吐司。
这数百年的家业只能拱手让出,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下来。
“你们都在吵什么,不如各家都出兵,直接攻打西昌城,西昌城里撑死也就两千多人,就算他招募民兵,有那么多枪吗?
咱们哪一家手下的勇士不是成百过千,聚集起来那就是上万人,打这一个小小的西昌城,还要在这里商量半天,你们不感到丢人吗?”
就在大家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邛部宣抚司的土司邛部阿哈利站起来大声的说道,他的声音非常的宏亮,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邛部宣抚司是这凉山的各家土司中势力第二大的一家势力,家支中勇士数千,所以他并未把西南治安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西南治安军能够拿下西昌城,只是占了偷袭的好处,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本领,这样的军队不值一提,这样的军队也不值得恐惧。
“在这厅中坐着十数家土司,每家就算是只出一千人,也兵力过万,我彝族勇士骁勇善战,彪悍如斯,对阵那些汉人有什么可恐惧的,直接攻打西昌城,西昌城内的那些大户也肯定被土改政策所坑害,派人给他们发去信件,让他们充当内应,打开西昌城的城门,我们在飞速进城,这不非常的很简单吗?”
他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大声的说了出来。
邛部阿哈利长得非常的高壮,这在身高矮瘦的西南人中显得非常的鹤立鸡群,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他从小经常吃肉,伙食比较好的原因。
他很是高壮,脸也很胖,脸上满是黑色的胡须,一双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大鼻子,翻鼻孔。
一张大嘴大声说着话,吐着唾沫星子,把自己都打算跟大家说了一通。
因为他这么壮的身材,说话的中气就很足,所以直接他说的时候整个大厅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他说完之后,仿佛还能听到大厅里面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