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装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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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唐妈顿住了，认真思考起来，连手上还攥着草都没意识到。

唐杏也不打扰唐妈思考，蹲在田埂上，小心挑选粗壮的小白菜，将其连根拔起，不大一会，就有一大捆，够一餐。唐杏才罢手。

唐妈扔下手上的野草，缓缓站起来，略略站一会，目眩过后，语气坚决地说到，“好，应该锻炼的。就像种菜一样，菜种埋土里，也要靠自己奋力冲破挣扎钻出来。”

唐杏笑笑，双手抱着菜和唐妈一起回家。

…………

唐梅似乎已经从恋爱事件走出了。一家人开开心心聊天，结果是都睡晚了。唐杏自然起晚。

该上学的上学，该去菜地淋水的淋水，就剩唐杏与唐妈在家。唐杏简单洗漱，骑着山寨“金狮”的鑫狮牌自行车匆忙上路，惹得唐妈在后头大喊“骑慢点，鸡蛋不拿吗？”

唐杏一溜烟骑走了，飘来一句“妈，不用了，我路上买。”

唐妈摇摇头，想不明白唐杏老请假，学校也不管管。

…………

唐杏一路疾驰，在约定时间赶到宏兴厂。

曹闻知已经着急地等候在厂门口。他一眼看到唐杏，就上来要配方。

唐杏暗自嘀咕，“没见我满天大汗吗？也不让我喘口气。”鄙视地瞄一眼，从容地从裤袋掏出一张纸递给曹闻知。

曹闻知接过，打开，快速浏览一遍，欣喜若狂地连说“好，好”。

两人进到车间，曹闻知急着安排人去配料，唐杏则在挤出机边上找到正在调试温度的老周。

老周抹抹额头的汗，随手一甩，地上立即有几颗汗滴，瞬间挥发，只剩下浅浅几个印。

唐杏把老周拽低，凑到他耳边，大声告诉他，机器实际温度压力速度应该怎么定。

老师傅就是不一样，老周自动将实际需要温度压力速度换算成机器设定的温度压力速度。

唐杏自行去配料房。配料房粉尘多，空气浑浊。不过没办法，唐杏第一次主导，总得盯着，不允许有任何差池，砸了自个的招牌。

朝闻知弯着腰在一丝不苟地称量材料，连唐杏过来了也不知道。只见他右手握着一个不锈钢勺子，勺子上装着一半粉料，他慢慢地抖动手腕，勺子上的粉料一点一点地往下掉。终于地秤数据一点一点地接近直至达到所要的重量。

细微处见真章，唐杏没什么担忧了。她悄悄离开，重新回到挤出造粒机老周那。

温度上升很快，温度压力也稳定下来，曹闻知已经配好料并用拖车拖过来。

老周将一袋料慢慢抬起倒进加料槽，随即赶紧到下面开始操作。

原料在一定温度下融化，并经过双螺旋杠杆混合，挤压推动。材料从喷射口挤出，成面条状，遇到冷水逐渐冷却，老周时不时不顾高温快速牵引塑料条。塑料条不断延长，经过造粒机不断裁剪，一粒一粒地落入早放好的蛇皮袋里。

将加料槽的料生产完，暂时停机。生产好的料用注塑机注塑打标准测试样条。曹闻知开始一系列测试。

一个半小时测试好(不规范，但是因生产时效，要快速知道结果，行业都这样。)数据比预期的好。

等候一旁的曹厂长获得数据，很兴奋，马上安排老周全力生产。

这没唐杏什么事了，宏兴厂欠缺的只是配方，生产能力还是杠杠的。

…………

此后，宏兴厂不断增加产能，曹瑞也陆续从唐杏手上拿到几份新配方，市场反应还不错。

乐得曹厂长屁颠屁颠地找到唐杏，要给唐杏家安装电话。唐杏不要白不要。谢过后欣然接受。

不久，唐杏家成了村子里为数不多的通电话人家。自从有了电话，阿金走路带风，声音更是洪亮。家中电话号码记得牢，说得溜。

装电话还附赠一本厚厚的黄页，里头都是些企业，机关联系电话。企业除了电话，也有公司具体介绍，黄页就是一种变相的广告。唐杏无聊时候都会翻翻，还挺有意思。在里头还发现了几个后世著名的企业，在90年代也只是个名不经传的，还需要在黄页打广告小企业。

唐桃花钱买了两本新笔记本。一本用作毕业留言本，一本做电话簿。电话簿誊写用心程度不比歌词簿少，各式花边，各式贴纸。唐家几人轮番上去将自己所得到的电话号码写上去。

同学之间也会攀比，短短一个月之内，唐杏班就新增加了好几户。同学有话也不会提前面对面说了，而是选择当着全班人的面，特帅气地很大声地留一句“电话上聊”或“等我电话”。恨不得全班人都知道自家有电话啦。

有了电话，唐家一跃成为村里最受欢迎家庭之一。晚上有好多人借故过来串门，边聊天边等电话。这种村民还好，不会占用别人的时间和金钱。

有些村民就过分了。他们时不时白天过来打下电话，或是别人打电话过来找人，唐妈就得骑车去通知对方来接电话。

看着巨额话费单，唐妈怨念很大。两元一分钟长途，5毛一分钟市话。别人在唐家打电话，唐妈就像看到一张张面值五毛或者无数个一块钱从手里溜走。乡里乡村的，不好拒绝，抹不开面子的唐爸自然成了唐妈巨大怨念的发泄口，唐家鸡飞狗跳的。唐家四姐弟痛并快乐着。

装电话本是个开心事，曹厂长也没料到，好事变坏事，给唐家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

内心是成年人的唐杏真的有些不适应小女生打电话方式。“喂(声调第二声，略拉长)，猜猜我是谁？”

唐杏内心是咆哮的，”姑娘，你应该是首次打电话过来吧，电话信号不好，声音都失真了。让我怎么猜？”但她还是耐心地提了几个熟悉同学名字，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都开心笑了起来。一两个这样的电话，无所谓。几个这样的电话，唐杏忍不住暴怒了。电话铃一响，唐杏就抓起话筒，也不容对方说话，自己噼里啪啦地说“拜托，不要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了，好无聊。老娘管你是谁，有事说事，无事退朝。哼！”

“噗嗤”男声？唐杏傻了，抓着话筒，不说话了。

“你不是多话吗？怎么不说话。”变声的鸭公声继续说。

“哦，你是谁，找我有事？”唐杏回过神问到。

“我就不用你猜了。我是陈鹏飞。”

“哦，有事吗？”唐杏对班里刺头还是有印象的。

“这是我家电话，记住了。”此时的电话是有来电显示，可查，可回拨。每个月要多交5块钱。

“好的。”

“有人欺负你或者阿金，记得打电话我，我罩着你们。”陈鹏飞豪气地说到。

“好的，谢谢你陈老大”唐杏也不客气。之前阿金打架，唐杏也上场帮忙了，奈何空有胆量，没武力值也得歇菜。

“你有莫聪电话号码吗？”略显紧张的话音传来。

“没有，怎么啦”唐杏问到。

“哦，没有就好。哦，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也没有啊”陈鹏飞有点词不搭话。

“鬼知道了，可能还没装吧，可以上学问下。”唐杏说到。

“那就这样了，有事记得报我大名。”

“好的，拜拜”唐杏一不留神，说了后世常用的，而此时时髦的挂电话用词。

“哦，拜拜”陈鹏飞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心情有点小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