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遗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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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洪老大在树林里对跟班们说的一番话，段游的日子在接下来的一星期内都很轻松，他偶尔会独自坐下，尝试感受在空气中飘流的气，试着将那些气引到体内，进行粹筋炼骨的修行，但进度一直很慢，所以一星期下来都没有什么长足的进步。

至于魔法就更惨了，他都魔力被封，就像是一条溪流被投入了无数巨石，阻住了水流，所以他能利用的魔力只有丝丝缕缕，全力使出来的魔法顶多也只有吓吓人的威力。

一星期过去，经过无数次催动魔力后，段游认命了，以师父的性格来说，要他加入炼气院就不可能会让他使用魔法，否则就会变成阻力了。

好吧，那我就把炼气给修到巅峰，长空皆我行！

今天是学院正式开课的日子，一觉睡醒，段游就看见一套用料不错的服装放在床脚边，上面印着万兽学院的院徽，是一头背生双翼的狮子，据说那是学院创办者的战兽。

手脚麻利地换上校服，竟意外地好穿，切行动也不受限制，而且还干爽透风，是件好衣！

段游的黑豹室友早就出门了，这是常态，他几乎每天天刚亮的时候就会消失，应该是去修行了。

真是个修炼狂人啊！

打开房门后，可以看见许多新学员都朝同一个方向前进，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今天将会是他们踏上修士路，功成名就的起始点！

段游也跟在这些人身后，不久后就到了一个广场上，许多人都成群地站在一起，也有许多人是独自一人。

段游几乎是最迟到的一批人了，只见前方的讲台上，一个人抱着手在胸前，脚边一只强壮的老虎来回地扫视所有人，正是测试时的黄虎导师。

黄虎似乎对这喧哗的场景并不满意，他大喝道：“小崽子们给我安静，不然吃了你们！”

虎族战兽漫不经心地提起头，舔了舔嘴。

满场寂静。

就在所有人发毛之际，黄虎清了清喉咙，说道：“恭喜你们通过了测试，相信在这一星期内，你们对万兽学院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没错，我们这里只提供住宿，教学，训练，还有必要的修行资源。至于食物方面，你们必须在后山内自行狩猎，你们的战兽不是摆设，好好利用它们的特长，这是在万兽里生活的最重要一点。”

黄虎伸手一指门外，道：“如果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都做不到，你们最好现在就给我离开万兽，硬要留着也只是等着被活活饿死。”

众人悚然，有上学第一天就这样说话的导师吗？

“既然没人打算走的话，那我就向你们说说炼气士的修行方法和方向。气之道，淬筋炼骨，御气而行，掌兽型，长共鸣，化胎成瞳，长空皆我行。”

黄虎拍拍手，站在外围的一位实习导师便把一块比人还高两倍的巨石抛了过来，看得台下的新生一阵咂舌，这如果丢向他们的话，不死都得丢掉半条命！

但黄虎却是一脸淡然，他看着那巨石，口中还是在继续讲述着炼气士的修行路：“气之初，粹筋炼骨，如果要相比肉体的话，你们跟我之间就像是铁块和豆腐，因为你们的身体并没有被气洗礼过。”

黄虎张开手掌，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在那之上盘旋，他说道：“气，也被称为战气，它是炼气士赖以修行和对敌的手段，记住了！”

“战气能够充盈我们的身体，强壮身躯，甚至能让炼气士刀枪不入，就像是这样！”黄虎一喝，右手卷动风云，往上一拳轰去，大有开天辟地之力！

“噼啪！”

巨石崩碎，一块块碎石从黄虎的身边飞过，到了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堆齑粉，什么都不剩。

太夸张了！

众人哗然，这肉体太恐怖了，而且他刚才似乎只是单凭肉体，并没引动一丝战气，居然就把一块巨石给打碎得干净利落！

这样的肉体再引动战气的话，将会是何等威力？

“这就是炼气第一境，炼体境，这一境界纯粹是让自身吸收战气，提升身体能量，进而把速度、力量和防御诠释到极点。”

“正常来说，我们的身体在适应战气之前，是不会主动去吸收战气的，所以必须要依靠外力的帮助，我们的身体才会敏锐地捕捉到战气的流动，并加以吸收。”

说完这些，黄虎就停了，他抬头望天，不再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直到有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发声问道：“黄虎导师，不知您说的外力指的是什么？”

黄虎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缓缓道：“剧痛。”

炼气士的肉体之所以能够比魔法师和凡人要强，凭的就是他们那千锤百炼的身体，顾名思义，就是要经过无数重刻苦的锻炼，在疼痛之中领悟炼气的第一步。

其实，单纯的肉体锻炼也能让身体感受到战气的存在，不过那太慢了，所以广受修士们认可的方式就是直接在身体表面施加疼痛，这就是段游讨厌炼气的原因。

在人群中的段游也是一声叹息，要来的总是要来，以前他还能说自己要努力练习魔法，无法兼顾炼气，但这套说辞已经因为师父踢他一脚而宣告无效了。

黄虎导师见众人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大笑道：“挨打是炼气士的宿命，在外修行，所要受到的痛苦将会远远超过炼气境，不过也别太灰心，我可以告诉你们，由于炼气士在这万兽大陆上严重稀缺，所以很多地方都有一套潜规则，那就是炼气士可以自行选择想要保护的对象，也就是魔法师。”

这话一出，广场上许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哪个女生没幻想过被男生保护在身后的场景，如果有机会跟某个女魔法师搭档出任务的话，那就离推倒不远了。

“顺便一提，根据非官方数据，异性组成搭档后，如果没有中途出现变故的话，将有四成的可能会结成夫妻。”

“哗！”

如果说前一句是暗示的话，这一句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成为炼气士的福利了。

仔细想想，其实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偶然，炼气士和魔法师两人四兽组成搭档，危险情况下，炼气士和他的战兽必须豁出性命来保护魔法师，但谁会真的为了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而去赴死？所以一般情况下炼气士都会选择保护自己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对象，不然就只能组成纯炼气士的团队了。

不过说到炼气士和魔法师的组合，就会有人对付出生命的那部分提出质疑，这是恒久不变的道理，没有人的命是廉价的，即使是炼气士也应该自主自己的性命。

“黄虎导师，请容许我发问。”就在众人默默地思考日后要选择的搭档时，洪齐天发问了。

“你有什么问题？”黄虎扬起眉毛。

“我想知道，为什么炼气士和魔法师组成的队伍，在两人绝对无法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必须由炼气士做出牺牲？”洪齐天道出了许多人心中的疑问，他们明明也想问这个问题，但却没有人敢开口。

“你问得很好，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看法。如果今天你跟你的魔法师搭档遇上了我，你觉得你们有胜算吗？”黄虎淡淡地说道。

洪齐天摇头。

“没错，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唯有取舍，那就是留下一人来把我给拖住，好争取时间让另一人逃脱。”黄虎深吸一口气，他深深地知道这条路的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接着道：“炼气士体质远超常人，魔法师和凡人一样孱弱，谁能有效地拖住敌人，为另一人创造逃生机会，答案一目了然，不是吗？如果连炼气士都无法阻住对手，那魔法师多半也会跟着完蛋，但如果炼气士成功了，就会为人类保留住一个魔法师。这是炼气士的悲哀，但也同样是只专属于炼气士的大义！”

许多人听了黄虎的话后都眼神黯然，也有更多人则心志坚定，早在他们选择加入炼气院时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为了自己的家园抛头颅、洒热血，把一切奉献给这个地方。

黄虎也被这气氛感染，他仰天长叹，一个个身影自他眼前浮现出来，那都是他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有的人独自出任务遭遇危险，有的人勇敢地为了搭档牺牲，也有人永远地失去了踪迹，生死不知。

“希望你们不会纠结于这个问题太久，因为我已经说过，炼气士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你们可以选择自己要保护的人，也可以奉自己的生命为尊，成为独行侠，更可以组成纯炼气士的团队，这条路要你们自己学着摸索出来，我无法给与任何帮助。”

“在第一课的最后，就让我来向你们说说这世界的局势，让你们明白人类和自己的处境，也给你们留下最后一条放弃成为修士的路。”黄虎导师脸色转而变得凝重起来，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轻松，绝无玩笑。

“我们的世界看似和平，一片安宁，所有人都生活在平静之中，惟有内战会导致局势动荡不安，其实不然，所谓的战兽大陆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小岛，我们的这个大陆其实被一大片黑色汪洋给包围着，两千年了，一直都如此。”黄虎凌厉的眼神扫过天际，似乎想从这里看到战兽大陆外的一切。

“修士，包括炼气士和魔法师，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大陆外的黑色汪洋，相信你们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我们修行一生，最大的敌人就是一种全身漆黑的怪物——影鬼！”

就在这一刻，段游全身毛发都立了起来，一股极端恐怖的火焰就要脱体而出，他感觉到了不安，感觉到了危险，还有浓郁到极致的杀意！

霜牙在他怀中，此刻也低吼着。

“让我向你们展示，这个世间的真实，我们人类的处境！”

黄虎大手一拂，一股气流爆冲向四方，打散了某个屏障，就像揭开了布幕一样，在那之后，至少有上千只的影鬼在狂嚎，猛烈地敲击那层隔绝了两边的屏障。

“吼！”野兽般的叫声，深邃到让人差点迷失的黑，还有无穷无尽的杀意，袭向场中的所有人！

“噗……噗……噗……”绝大部分的人都被吓得跌坐在地，只有几个意志较为坚定的人还站着，但也不禁全身颤抖。

只有段游例外，他阴沉着脸，心中的怒火爆发到了极致，如果没有师父的一股力量在他体内压制住火系魔力的话，他肯定会不受控制地爆发。

段游视线一转，在他眼中出现了另一幅场景，那是一片燃烧着血红色火焰的大地，几个人在嘶吼、怒嚎，火焰和冰霜魔法不断地飞过天际，场面一阵混乱，在那群人的外围，如潮水般的影鬼疯狂地卷入。

与此同时，一只全身沐浴在血红烈焰中的战兽大声吼叫，一道蕴含火星的音波覆盖它前方的大片范围，凡是被音波擦中的影鬼都化为黑烟，消逝在空中。

“亲爱的，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求你了。”段游无法动弹，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把婴儿般的他抱在怀中，泪水掺杂着鲜血，一滴滴滑落在他脸上，此刻他竟有种难受到快要疯掉的感觉，但只能发出稚嫩的叫声，就连正常说话都没办法做到。

“红麟，保护好游儿！”一个男子大喊，接着那只全身包裹在血红烈焰中的战兽突破重重影鬼海，来到段游和那个女子身边，顿时火光大盛，淹没了整片场景……

段游惊醒，神识回到了万兽学院的广场，但他却一片茫然。

静静思索，他下意识地发现，这或许跟他失去的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