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昔日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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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游一踏入万兽冢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接扑鼻而来，骨头堆成了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在山与山之间还有许多由鲜血形成的河流缓缓流淌。

放眼望去，全都是骨山和血河，就连段游脚下踩着的都是白森森的战兽骸骨，从那之上的纹路来判断，这骨头应该已经存在几百年了，但骨质仍旧坚固，任他如何踩踏都没有出现半点裂痕。

赵武和陈小八都不在，看来他们都被分散开了，可能此刻也在远方的某座骨山上茫然地东张西望。

“嗷呜！”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霜牙忽然叫了出来，它保持着昂头的姿势，把弥漫在空中的薄薄血雾吸进口中。

霜牙持续不断地吸入血雾，身上冒出一滴滴类似于汗水的红色液体，染红了它的白色皮毛，看起来触目惊心，不过段游能够从血脉链接的另一端感觉到霜牙此时正在往好的方向前进，一点点地积蓄它进化成灵兽的底蕴。

隐约间，一道道阴森的战兽鸣叫声在万兽冢中回响，长久暴露在这种环境下，怕是会对自己产生不良的影响，只有战兽才能免于侵扰。

段游见霜牙的状况，知道它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所以他也干脆盘坐在地上，开始修炼百兽决。

心神沉入体内，可见百兽决里记载的九条经脉之中已经被打开了一条，而一缕缕战气正在里面运行着，保护他的身体不受万兽冢内的阴兽影响。

另外八条经脉还保持着未开发的状态，入口处紧紧闭着。这次段游已经有了经验，所以他先是以一丝战气去冲开其中一条经脉，在这过程中绝对不能急，否则就有可能一个不小心把过多战气都给挤进经脉内，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直到现在段游还会暗暗庆幸，他经过昨夜的修炼，开始明白到开辟经脉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走火入魔，不但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其他人。

“嗤！”一缕战气轻轻地冲击了几下后，第二条经脉的入口就打开了，现在需要不间断地把战气灌入里面，慢慢地把整条经脉都运行一遍，就算多开辟一条经脉了。

就这样，盘坐了近一小时后，段游成功地开辟了第二条经脉，熟能生巧，这修炼速度竟比昨晚要快得多，要知道他的第一条经脉可是费了四小时才完全疏通，让战气能够畅通无阻地穿过。

张开眼，看了一眼霜牙，它还是那副样子，看来它还需要更多时间。

段游也不心急，反正他还有七条经脉要开辟，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在这里一直待到所有经脉都开辟完毕，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因为再过几天他和赵武等三人就要跟魔法院的前三名角逐真正的胜利者了，所以实力能够提升多少都是好的。

又多修炼了一小时，但段游的第三条经脉只开辟了一半左右，因为他体内的战气已经接近耗尽了，必须要慢慢地从周围的空间中吸取战气，但这里的战气质量十分斑驳，要从中提取纯净的战气也没那么简单，所以修炼速度降下了大半。

忽然间，一直没有动静的霜牙大声吼叫一声，从口中射出许多浓郁的鲜红血液，那些都是属于其他种类的战兽精华，对于狼族的它效用不大，要是硬吸进体内的话，反倒有可能会影响了血脉的纯洁性，大大降低日后进化的机会。

浓郁的鲜血顺着骨山往下流，最后加入其中一条血河内。

段游仔细地端详霜牙的样子，发现它的身体似乎长大了些，不过还没有进化成灵兽，虽然刚才看似吸收了很多战兽精华，但多数都被当成杂质排除了体外。

过分的是，就连一些狼族精华都被霜牙给吐了出来，只保留住最为纯净的部分，这头狼真挑食！

霜牙看了段游几眼，这个范围内的狼族精华都被它给吃完了，所以要到下一个地方去。

段游苦着一张脸，他看了看脚下的骨山，还有较远处的另一座骨山，两山之间至少相距五十米的样子，要他怎样飞过去？

唯一的方法只有爬下骨山，横渡那条不知有没有潜在危险的血河，再爬上另一座骨山。

段游叹了一口气，为了让霜牙进化成灵兽，也唯有这种方法了。

但就在段游蹲下身体，开始狼狈地下山时，霜牙却一口咬住他的院服，把他提了上来。

“干嘛，不是说这里没东西好吃了吗？”段游问道。

霜牙的尾巴摇了几下，轻轻地左跳右跳。

“你跳得过去？骗谁啊！”段游觉得霜牙疯了，如果它真是灵兽，这段距离当然不是问题，但它横看竖看都是一头凡兽，又怎能跳那么远的距离？

霜牙不忿地呼了口气，四肢微蹲，接着一丝丝血气开始从脚底蒸腾而上，形成一股微弱的气旋。

霜牙看了一眼段游。

段游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地方似乎能够赋予战兽某种奇特的力量，即使是凡兽也能发挥一小部分灵兽的力量，这点距离自然不值一提。

低下身躯，霜牙让段游骑在自己身上，这是它第一次驮着段游行动，因为在此之前它的体型并不大，只比普通的犬族大了一号，根本就背负不起他的重量。

但现在，它初步吸收了狼族精华之后，身体莫名其妙地长大了，成长到可以在支撑段游体重的同时又行动自如。

段游骑上狼背，他也感觉到有些奇妙，以往除了师父对霜牙魔鬼训练时会让他骑上来之外，其他时候他们都是并肩而行，从未如此合作过。

霜牙低吼一声，周身被淡淡血气覆盖，用力一跃！

脚下的骨山在视线中迅速变小，霜牙竟真的横跨了血河，紧接着，四肢强而有力地踩在另一座骨山上，把几块战兽骸骨给才落，才在山上站稳。

段游下了狼背，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狼族精华浓郁许多，这表示霜牙又要“开饭”了，所以他再次坐了下来，开始修炼百兽决。

十几个小时下来，霜牙一直载着段游横跨几座骨山，身上的血气越来越浓郁，但还是没有达到进化的程度。

至于段游，已经把四条经脉开辟完毕了，但这里的战气并不适合他吸入，所以效率便慢了许多。不过他并不心急，平常时刻，每时每刻都能修炼，但进入万兽冢的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所以他绝不会觉得可惜。

霜牙又一次吐出了不适合它的战兽精华，带着段游飞速跳跃到另一座骨山上，不过这次它似乎对狼族精华的浓度不太满意，所以再次蓄力，射向其他骨山上。

段游基本上已经停止了修炼，在霜牙的背上享受极速飞奔的快感，强劲的风吹在脸上，掀起他额前的头发，令人豪气顿生，美中不足的是那浓郁的血腥味，每每把他从陶醉的心境中唤醒。

“等等！”段游见霜牙对这里也不满意，又要跳到另一座山上，急忙唤停它。

霜牙不解地看着段游，但还是停了下来。

段游从霜牙的背上跳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脚步，但心里却有道微弱的声音在轻唤他，虚无缥缈，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段游循着那股微弱的感觉，反射性地弯下腰去，一下一下地挖开骨山，把一副副骸骨抛下骨山，在血河上溅出涟漪。

在一旁的霜牙也帮忙，一人一兽就这样开始挖起了骨山，形成一幅怪异的风景。

几分钟后，段游满头大汗地从里面抽出了一副巨大的战兽骸骨，看那样子，竟然比霜牙还要大了三倍不止，根据骨骼的形状判断，这应该是一头狮族战兽，而且至少已经达到了灵级或者王级的层次。

段游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骸骨，却没看出什么异常，但他明明听见有道声音在呼唤他，难道是他听错了？

轻叹一口气，段游把骸骨放回去，就要骑上霜牙的狼背。

忽然间，那道若有若无的轻唤声变得清晰起来。

“是……游儿少爷吗？”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段游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去，他还是没有想起半点东西，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一股酸意涌上鼻尖。

而且，显然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认得段游的。

“你认识我吗？”段游盯着空无一物的虚无，强忍住眼中的灼痛感，小心地问道。

“我当然认识……”一道轻风盘旋在段游面前，把一丝一缕的血气给吸收进去，凝聚成一个佝偻老人的模样，他手上拿着一根拐杖，轻敲脚下的那副狮族骸骨，接着血气在他的肩膀上又形成了一只小狮子的样子。

段游心神一颤，在他脑中闪过了几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中，一个孩子坐在地上，胖嘟嘟的小手捉着一只小狮子在左右揉捏，一颗兽蛋静静地躺在他身旁，在他身后，一个佝偻的老人双目中充满慈爱地看着他。

另一个画面，那个孩子沉沉地睡着了，他的怀中抱着一只在挣扎的小狮子，一个佝偻的老人在帮他盖被，脸上笑容依旧。

第三个画面，孩子跌倒了，他怀中抱着的兽蛋滚落了出去，稚嫩的小脚丫磨破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佝偻的老人把他抱了起来，边笑边安慰他。

段游失神地看着，出现的画面全都是很平常的生活片段，无独有偶，几乎每个瞬间都被温馨填满。

但过了几秒后，画风陡变，火焰与鲜血取代了原本的平静，每一个画面中，佝偻老人都拿着他的那根拐杖，跟一个个黑色的暗影对峙，是影鬼！

最后，一个黑雾缭绕的爪子贯穿了他的胸膛，他面对着孩子，对他说了几句话，全身都是血痕，依旧不改的是他脸上的笑容，和那慈爱的目光。

看到这里，段游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温热的液体滚滚而落，滑下脸庞。

“你是……福伯吗？”

佝偻老人淡淡一笑。

“少爷，这些年来，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