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七号都市圈孤悬城外的三大前哨站之一的莱蒙分队所在地,这里的医疗队在急救、骨科、烧伤科等战场救护方面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
所以当救援队将一帮勉强还算有呼吸的幸存者拖回宿营地之后,尤其是莱蒙、苍介和苏珊这仨人,焦烂的外伤惨不忍睹,再加上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以及内脏损伤,医疗官们忙活了整整一宿,终于将这帮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刻,营地里愁云惨淡、士气低落,尤其是年轻的士兵们,大部分同伴在这次出征中命陨荒野,他们作为留守之人才算是勉强逃过一劫,随苍介一起的D级英雄们,回来的也仅仅只有3人,其中包括命大的野猪。
他们作为开拓者,背负着人类的希望,在前哨站与怪人进行拉锯式的对抗,为的就是逐渐增大人类的活动区域,将怪人的地盘渐渐压缩。
自从蒙面侠横空出世以来,这项工作一直进展的非常顺利,七号都市圈在这几年中,足足向外扩大了30%的地盘,这与前哨站的努力功不可没。士兵们虽然都是普通人类,但是他们在协助英雄作战,承担后勤支援补给工作方面,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但是这一战,实在是太惨了。
接到求救信号前往救援的士兵们,当他们赶到现场,一下车就被浓浓的血腥味和硫磺味所震惊。
紧接着,视野中出现了满地的断肢残体,鲜血将燃烧的大地染得赤红。
而此刻,尚有残存一息的袍泽在痛苦中挣扎喘息,可当他们费尽力气将垂死的同伴抬上车之时,满身是血的战友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们几乎是含着泪完成了搜索救援任务。
由于人手不足,他们无法一一将战友的尸体带回宿营地,为了不让草原上的秃鹰和食腐动物玷污战友的英魂,他们只能咬牙将这些昨日晚上还在一起说笑跳舞的战友堆积在一处,燃起刺眼的熊熊大火,将烈士的不朽英灵带入遥远的天国。
这对于他们的精神打击毋庸置疑。
残存士兵们萎靡不振的状态让莱蒙深深感到担忧,可是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被岩浆人埋伏而全军覆没是不争的事实,他作为前哨站指挥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此刻向军部请辞却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至少要将剩下的人活着带回去,他才算是完成任务,到时无论接受怎样的处罚他都愿意。
“长官,苍介会长醒了。”一名士兵来报。
“好的,我知道了。”莱蒙拖着包满绷带的躯体来到了苍介处。
掀开门帘,只见苍介半坐在病床上,手里夹着半支香烟,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
莱蒙看着他几乎被烧光了的络腮胡,叹口气道,“老伙计,算你命大。”
苍介摇摇头,重重地吐了口烟圈,“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我醒来的时候真有种发生奇迹的感觉。”
莱蒙将他所见简单说了一遍。
苍介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却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看来,我们又欠了蒙面侠一个人情,不过这次是他女儿。”
莱蒙苦笑了一下,“是啊,没有她,我们真的是要全军覆没了。”
“下一步怎么办?”苍介道,“如果岩浆人卷土重来,这座前哨站必定要放弃了。”
“是的,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我们的人手极度紧缺,我已经命令通信兵联系都市圈和另外两个前哨站,希望能够得到增援。”
苍介点点头道,“也好,如果将这座前哨站放弃,那将是人类的一大倒退,意味着怪人将重新掌控野外地带,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可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连串紧急的脚步声。
“长官!”通信兵掀开门帘,脸色煞白,“不好了!”
莱蒙瞪了他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进来说,小声点!”
“是。”通信兵气喘吁吁道,“与都市圈的通信不知为何中断了。我对通信设备进行了彻底检修,发现并不是我们这儿的问题。可就是与他们联系不上。”
莱蒙忙道,“和其他两个前哨站呢?”
通信兵擦了擦汗,“联系上了,不过他们也说和都市圈失去了通信连接。”
“该死!”莱蒙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但随即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你继续尝试,而且随时和另两个前哨站加强沟通,一有消息,速度来报。”
“是!”
苍介拿着烟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光头,这样的事,以前碰到过没?”
莱蒙面色相当难看,“至少在我来到这里两年内,没有发生过。”
“该不会城内发生什么变故了吧?”苍介随即摇头否定了自己,“不,不会的,都市圈外围的防御相当坚固,这几年军部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装备新研制的高科技武器,哪怕是C级的怪人前来攻城,都吃不了兜着走。又怎么可能轻易失陷。再者说,我这次出来,带的都是D级英雄,留在家里还有十几名C级英雄,有他们在,哪怕有怪人在市内闹事,也完全可以控制得住局势。”
苍介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完全不可能发生。
“或许,大概……是都市圈那边的通信系统发生故障了吧。”
他最后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莱蒙摩挲着自己的光头一直没有说话,“若是到明天还无法联系的话,我会派人返回都市圈查看。到那时,真相自然就会揭开。”
“也好。”苍介将烟头掐灭,倒在了病床上,“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
“你休息吧。”莱蒙站起身,看了他一眼,“不过,明天你要是再不从病床上下来,我就锤爆你的卵子。”
“喂喂,人家都这么可怜了好吧,你看我心爱的胡子……”
将苍介的抱怨声甩到身后,莱蒙弯着腰钻出了帐篷。
这已是返回的第二天,夕阳和千百年前一样,依然是那么炽烈和红火,它渐渐地沉到高草下方,将地平线染成一团惊心动魄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