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左右

娘三个刚一进屋，倒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东屋桌子放着，大盆小盘的摆了一桌子，大舅妈正炕里，盘着腿，又是夹这个又是夹那个的，吃的正香。二龙和香姐两个也一左一右边上坐着，跟前的两个碗都装的满满的，也是吃的油光满面。

“哎呀二丫头回来了，”一看他们娘三个回来了，大舅妈放下嘴里正啃的骨头，“看了你也下去一会了，这两个孩子一早折腾的，可是饿的不行，我就张罗着先放桌子让两个孩子吃了。咱这一家子，又没外人，也就没等你们娘三。”

说完，挑了一块好的土豆给二龙哥碗里放着，“快吃快吃，这在家里可是从来没吃过，这沾了你二姑的光，才吃了这几口。”

她娘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没事’‘没事’的说，然后抱着她和小小炕上坐着。

和炕上一看，可是不打紧，该吃的菜可是霍霍的差不多，牛肉土豆剩下的全是土豆，牛肉全夹在大舅妈碗里。就是盛羊骨头的大盆，也是大舅妈跟前放着，一会用筷子捣一下一会捣一下，也是吃的差不多。

她娘还弄了一个鱼炖豆腐和茄子土豆的烩菜，额，整条的腌鱼，连个鱼头可是都没见到，只桌子上吃剩下的鱼骨头。

大舅妈好像看出了些，呵呵的笑，“你们和伙食可是平日里经常吃的，我和你两个侄子侄女可是从来没吃过这般好的饭菜，也就没给你们留多少。”

她娘看了看桌子，又下去拿了三双碗筷，给小小弄了点饭，又从锅里泡了点羊骨头汤，端给小小。她和她娘两个吃了一个豆包，一人半个，剩下的菜实在吃不下，她娘又下地弄了两盘子咸菜端上来，他们娘三个凑合着吃了一炖。

本来想着到时候拒接大舅妈还有些歉疚，这看了眼前的景象，倒是一点歉疚的心思可是也没有了。

这人自己都不给自己脸面，怎能指望别人给脸。

吃的酒足饭饱，大舅妈要了个枕头，干脆直接半躺在炕上。一边指示她娘拿个笤帚迷子剔牙，一边让香姐又是倒水又是揉着揉那的。她帮着她娘收拾屋里里里外外，该扔的仍，该洗的洗，倒是费了好大一会工夫。

都弄好，大舅妈又让她娘找些零嘴来吃，打发时间。她娘西屋翻出来一些果干花生瓜子，放笑篮子里，端到炕上。

“你那西屋我也是看过了，收拾的倒干净，这以后二龙过来，就西屋住着也是方便。”大舅妈一边吃一边开始盘算，“西屋看着虽小，倒是也说的过去，要是哪日嫂子我得空过来，跟着西屋睡下，挤挤巴巴的，也是能凑合。”

好吧，大舅妈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嫂子，二龙的事情可是不好说的，家里铺子小，生意也不忙，我一个人也是能忙的过来。这铺子本来就不挣钱，又搭进去一些本钱，小打小闹的买卖，忙是忙了点，还不用雇人。”

“还有这西屋也是，前两天收拾好给县里读书的先生住的，不说以后，就是今晚，怕是住着也不合适。”

“哎呀，那西屋不住就不住，这屋也好的。还有呀，你刚说的什么雇人不雇人的，一家人说的怎么两家话。”大舅妈笑的很大声，拉着她娘的手开始套近乎，“就是让二龙过来帮你忙活，你这做二姑的，就是每个月给你侄子点零花钱，也是够我们一家过好日子的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两个侄子侄女瘦的，家里伙食可是跟不上。要是在你这做姑姑的身边，吃喝跟的上，也是好的，嫂子我也放心。”

“嫂子，两个孩子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是打心眼里喜欢。要是能帮衬，我也是想着多帮衬，只现在是真的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没办法你把两个兄弟姐妹带到身边，不管我们这一家老小的死活了。”

大舅妈开始刷赖，她娘让她领着小小出去玩，小小还小，不懂事，正好奇的看，有些不知所以然，她娘怕他听着不该听的，想着让他躲远一点。

她可不是这么想的，小小现在可是小，但是好坏多少也能分的清，躲出去留她娘一个在屋子可不是法子，“娘，小小可是家里的长子，虽说小，有些事情也是能做主的。”

带了小小这么久，她可是了解的，“小小，你和姐说说，大舅妈让二龙哥去咱家铺子帮忙，你觉得这事情行不？”

小小一听，连连摇头，晃的脑袋比拨浪鼓还频繁，“不，不，不。”

她笑，“大舅妈，你可是也看到了，小小也是觉得这事情不妥当呢。”

“这么大点的小娃子懂个啥，就知道吃饱不饿，纯是瞎闹。”大舅妈拉下脸，不理他们，只拉着她娘说个不停。

“大舅妈，这事情也不大，大舅妈既然想听，我娘说不明白，我就替我娘把实话说了。”

“刚大舅妈拿我二龙哥和香姐跟我小姨小舅两个比较，可是不对的。我小姨小舅两个我娘从小带到大，一路上吃的苦，受的累想来大舅妈比我还清楚不过了。在我娘心里，怕是心疼我小姨小舅两个比我和小小还要甚呢。”

“要是能帮衬，我娘也不傻，肯定是我小姨小舅的。再说，我小姨小舅也不是我们帮衬的，当时支摊子起早贪黑，我小姨小舅两个每个集市老远走着过来帮着我爹娘忙活，哪里有干等着苦日子过去好日子来的。”

“再来这家里铺子开张也不是我娘一个人说的算的，我爹这边也是好几个兄弟，帮了我娘这边的，我爹这边可是不能落下。”

“这是什么道理，这都分家单过了，哪里来的那么些个道理的。这户二姑娘你当家，说了算的，就说让你侄子过来帮着忙活，我看谁能说了不是！”

她笑，“大舅妈这话你可是理解错了，别说现在不缺人帮忙，就是以后雇人帮忙，也是我家按着我们自己心里的那杆秤来做决定，别人是左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