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钓鱼

不但这，还有家里梁时行用过的杯子碗筷之类的，他也都要一并拿着，说是用着顺手，带回府城还要继续用。梁时行念念不忘的，还有家里这些他曾经亲手种下的瓜果蔬菜和粮食，看着它们从种子，然后发芽，再一点点长大，间苗、除草、松土、开花、结果，眼瞅着再有段时间就能吃上新鲜的蔬菜水果了，他心里可是非常不乐意。

“珩哥，你可不要忘了，隔阵子要给我写封信，说说它们都什么个情况。”

“什么时候开花结果了，可要告诉我。”

“千万千万不要忘记了。”

还有三两天工夫才出发回府城呢，梁时行就和小小念叨个不停，嘱咐来嘱咐去的，就这几句话，很是当回事。小小听的多了，虽说无奈，但还是笑着应下，“梁公子放心，我记下了。”

一晃，梁时行来了也两个多月了，她爹娘也早就习惯了。从一开始当个公子哥那般小心的伺候，到越来越觉得梁时行好说话，没公子哥的毛病，就越发喜欢，吃穿用度也和对待小小一般，很是家常，就越发亲近。

这三天他们也没闲着，还拉上了她。

这两个多月他们都是避嫌，没见过几次面，话更是说了没几句，谁成想，临了要回府城，梁时行半开玩笑的说了句，说是听小小说她弄的烤肉好吃，一直没尝到，倒是有些不甘心。

她爹话赶话，一个没上心，当下就应了下来，说是明个中午就让她给烤上一顿。等话说出来了，她爹虽说感觉到哪里不对，正要岔过去，梁时行就把话接了过去，同意了。

“就这样，”她娘和于瑶屋里和她说完，大半夜的，坐炕上，除了丫头睡的正香，她们还都没睡，正说烤肉的事情，“事情就算这么说定了。”

“也怪你爹嘴快，没寻思，张口就把话接过去，还直接应下，这就再也推辞不了。”

“只能明个烤肉了，”她娘看她已经打哈欠，困了，就一边帮她把被窝掀开，让她躺进去，还一边不忘的继续嘱咐她，“明儿个我和你小姨帮你张罗张罗，要弄啥一早和我们说。”

“东西都备齐了，看他们要在哪烤，是家里弄一桌还是和你们以前那样的外头折腾着去弄。”

一个烤肉她还不担心，压根就没当回事，但是她娘和于瑶觉得她也老大不小，和梁时行凑一块不好，所以担心的就比较多，算下来，也没啥，顶多就是辛苦些，多张罗点，不算啥。

于景也没吃过她弄的烤肉，所以一早，她张罗的就更是尽心，中午在外头吃，不但于景、秦恩和梁时行，还有先生和马勇表哥，她爹也是要过去凑个热闹，说是这次吃烤肉的酒是好酒，小顺才带着的，今儿才拿出来。

肉是猪肉，五花肉，家里也有些青菜啥的，虽说长的不大，但是拣拣也能吃，就挑出来一小筐，摘干净，洗好，一并端上去。

新鲜的五花肉切成薄厚一样的肉片，用配好的调料腌制好，然后又弄了好些个小菜咸菜之类，还有一些能烤的青菜，也都一盘一盘的一并端上去，酒是小顺才拿出来的一小坛陈年好酒，还有她存了几年的葡萄酒。

是在野外，果树林子旁，池塘附近。前阵子修池塘的时候，她爹还打了几个别致的木制桌子椅子放在那，说是得空坐着看看景，读读书，也好生有趣，这不，书没读，倒是先吃上饭了。

当下正是好精致。

山头、田野、树木、草地，全是绿油油的一片，风是暖和的清风，带着青草和野花的味道，更有翩翩的蝴蝶，起舞的蜻蜓，嗡嗡的小蜜蜂。伴奏的鸟叫虫鸣、呐喊的鸡飞狗叫，凑一块，很是有趣。

家伙式都摆上，她示范了一下，肉烤到什么程度最是好吃，不嫩不老刚刚好。大家对于吃的也都有各自的体会，她说了之后，一个个尝试了几下，就吃了起来，很是不错。

她边上看着看了一会，并没有别的需要她张罗的，就交给她娘和于景，她就家去给几个孩子准备饭菜去了。

二小也想吃烤肉，但是家里只那一个家伙式，大人们正吃呢，要是等他们吃完，还不定啥时候，过了午饭，就没的吃了。

“过两天，姐姐家里再给你弄烤肉吃。”

她把做的土豆丝、排骨白菜豆腐、和弄的红烧肉端上去，哄着二小吃。小小和丫头好说话，就小小嘴馋，虽说吃的满嘴都是红烧肉，但还是隔一会就眼巴巴的顺着窗户望外看，要吃烤肉，嘴里还一直嘀咕个不停。

她看在眼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干脆不理他了，二小嘀咕了半天看没人理，最后也就没了兴头，唔囊唔囊的兀自光顾着吃饭了。

梁时行要回府城，毕竟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乍一说要回去，还是有些不习惯。但不习惯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终于回去了。

回府城的前一天，她娘和于瑶两个终于找到了空隙，她爹和梁时行中午吃过饭要去山上再转悠转悠，于景要跟先生讨教点学问，就没跟着去。上院学堂和先生探讨了好一会，家里之后，终于是姐弟三个凑一块了。

可是和于景好个说，她和丫头西屋待着，她娘他们在东屋，偶尔还是能听到一两句的。

着急的不外乎是于景成家问题，姐俩好个问，轮流着问个不停，于景怎么个想法？家里清白人家的姑娘给说一个成不？还是府城要娶个小姐？她还听了那么一句，说是现在和梁时行也算是相熟，能不能把这事拜托给梁家的夫人，说是梁夫人见多识广的，认识的姑娘小姐也多，让她府城帮着相看相看能不能成。

她西屋竖着耳朵好个听，实在听不到，她就拖着鞋下地，凑到外屋，趴在东屋门缝里听，她也是好奇的。

于景是笑着拒绝的，说是和梁家来往亲近是亲近，但这种婚姻大事还是不好这么直接的托付过去，不好。至于家里找个清白的人家，于景也没害羞，当场就回绝了，说是府城事情多，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顾念这些，怕耽误了人家姑娘，还说至于因缘，要随缘，急不得。

最后不管她娘和于瑶两个怎么催，于景就笑嘻嘻的一直说是急不得急不得的，弄的她娘和于瑶也没法子。

她听的差不多，觉得这几年催的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于景也是一直都打马虎眼，说不到正事上。不是于景有真正喜欢的人了，就是还没开窍，两个都是急不得的事情。

不过不得不说，眼下于景的年纪是该成家了，业已立，家要成了。

他们是赶早出发的，于景和梁时行一起，来福不知啥时候来的，一早她起来送行，人就在家里了，替于景赶车，说是把于景送到县里，就有专门接送去府城的人手和车马了。

她爹娘准备的东西也挺多，全是些家常的物件，她爹娘为了礼数，还专门给梁老爷和梁夫人也都准备了礼，一并带着，然梁时行回了府城，替他们问好。

秦恩一家家里留下，没跟着回府城，好不容易来一次，她娘想让于瑶一直住着，等四姨那边有了消息，直接过去四姨那里。

梁时行一走，家里一下就松快不少，梁时行在的这两个多月，家里外都是紧绷着的，唯恐一个疏忽照顾不到，这下好了，没了客，都是家里人呢，不用时刻紧张了。

“过两天就是英子和来福的亲事的，也是有的忙，”她娘和于瑶屋里做针线活，一边说着话，“说是也要大半，也得三天工夫。”

“英子的事情弄完，大花和玉林的事情估计也能有准成了，日子差不多也能定下来。”

她娘跟着应和，“听说大花娘这几天又下不来炕了，就咱去那天乐呵呵的能下来地，还硬要帮着收拾这收拾那的，咱一出门，说是就倒下来。”

“唉，也真是可怜，”于瑶也跟着感慨，这个倒是，“苦了几个孩子了，都是好孩子，往后啊，出息着呢。”

“可不，”姐俩细声细语的说了起来，丫头在炕稍看漫画看的认真，一遍一遍的翻了好几遍，还是兴趣满满。她就凑过来，听她娘和于瑶两个念叨，“远的不说，大花出门子，算是府城站住脚了，往后日子肯定好过。”

“文诚也中了秀才，不说以后高中不高中，就是现在的学问，咱这穷乡僻壤的，也是饿不着，还能让人高看一眼。”

“而且啊，我看文诚为人处世也不拘束，地里活计也做的顺手，话虽说不多，但是知礼数还懂事，难得的好孩子啊。”

“还有文诚，也是个好孩子，性子也好，这几年和小小走的近，欢腾不少。书读的也不差，加上从小就跟着先生，开悟的早，小娃子还会说话，嘴还甜，是个稀罕人的。”

“这么好的三个孩子，唉，就是大花娘没那个福气，错过了。”

“眼下几个孩子再怎么孝顺，心里也是有芥蒂，都老大不下，哪能忘呐。”

“生分不少，生分啊！”

“文真那会倒是小，不记事，但是更不亲近呀，啥啥都不记得，哪能亲近的起来。”

大花娘的事情虽说过了好久，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但是一直都没彻底消停下去。现在大花娘身子不好，下不来地，还得有人伺候，过了个冬天，大家也都从刚开始的苛刻到现在的可怜，念叨起来也是感慨造化捉弄人，好好的日子享受不了了。

她娘怜惜几个孩子，但也可怜他们的娘，自从大花娘生病，她娘拿着东西看过几次，带的吃穿用度和一些补品，但凡多少能帮的少的，她娘都尽量做好。

特别是刚一开始，那会村子里闲言碎语特别多，加上大花奶一直没松口，更是紧张的时候，她娘就去看过。

“毕竟是几个孩子的娘，唉，有个娘在，怎么说都好，要是转眼娘真的没了，就是好坏都没个。”

她姥娘去的早，所以她娘和于瑶感触特别深，也更能体会。

“她呀，是真的有心改过，也是真后悔，当初一个心思乱了，加上日子过得苦，没了主意，才走的那步。”

“都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孩子，咋不念想啊。”

“我就寻思，人呢，回来了就好，要是一心真改过，以后好好过日子，往后时日还长，能来的及补过。”

“就是还有心结，时间这东西啊，过来了就过来了，过着过着就磨平了，好了。”

“就是没想到呐，眼瞅着都好了，来了这一出，闹了之后，就一直躺着，没好过，还越发严重，唉。”

“希望大花和玉立的喜事能冲冲，人能好了。”

她和于瑶听着她娘念叨了这么些，说完之后，谁都没说话，任由时间这么慢慢的流淌，安静的想着各自的心思，琢磨着各自的人生。

这种静谧的氛围是让秦恩给打破了，拿着个筐，当院呢，就喊于瑶和她娘，“二姐，我二姐夫问那个钓鱼的鱼竿你放哪里了，我和二姐夫想去池塘里钓个鱼，找了一会没找到呢。”

两人听了就好笑，下地，“以为不用了呢，我收起来了，等着，下地了，给你们找出来。”

说完，转头笑着看于瑶，“他俩也真能折腾，池塘就那么点，放了那么多鱼进去，捞就捞上来了，还作妖的要鱼竿，真是，真是。”

话虽这么说，俩人还是下地去了后屋，只一会功夫，就把鱼竿找了出来，“咋地，晚上想吃鱼了？”

秦恩笑着把鱼竿接过去，点头，“可不，馋鱼吃了，二姐，你屋里等着，我和二姐夫钓上来几条大的，咱晚上给炖了。”

“晚上要吃鱼，我让作坊里留出来几块豆腐，和鱼一块炖。”她娘又加了一句，当院还说着啥，人慢慢的走远，她屋里听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