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头没梳脸没洗的,和往常一样,他们几个先是跑了两圈,刚要休息一下背背书,先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这天天的出来跑,可是有几日了。”
整了整衣襟,一齐见过礼,她笑,“一早起来出出汗,活动活动筋骨,整个人清爽清爽。”
先生点头,捋了捋胡子,“你们这又是伸胳膊又是蹬腿的,可是有什么套路?”
她摆摆手,哪有什么套路,就是跑步前后她教他们拉伸一下,以前会的几个动作,照搬上来的,“先生,这是我瞎琢磨的。我就想呀,跑了这么几步,全身上下筋骨可不绷着,就想拽拽这拽拽那的,轻松轻松。”
先生点头,又让他们有模有样的做了几个,没说啥,回了院子,留下他们大小几个干瞪眼。
“咱继续。”
来回几个动作又拉伸了一遍,刚做完,就看先生出门又往这边走来。不过这次手里多的是一本书卷,卷着,看不清是什么书。
“这个,”先生到跟前,把书卷仍过来,她赶忙接住。小小、二小、云姑、丫头几个也一齐凑了过来,把她围住,盯着手中的书卷看,“看看你们谁能看得懂。”
是本学拳的书,不太厚,看样子是有些年头,纸张有些泛黄,边边角角还有几处缺,倒是工整,想来是保存完好的。
武功秘籍???
她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不会吧,这么好的事!难道这就是古代的武功秘籍,学成之后就是那种可以飞檐走壁,水上漂的那种??!她是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风,捧着书卷的手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先,先,先生?”她颤颤巍巍的把书卷翻开第一页,一边翻一遍问先生,“这是什么武功秘籍?”
“啥武功秘籍!就是些强身健体的招数!”先生回手就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是什么绝学,世面上都有,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不好这个,就一一直没学。刚不是看你们几个小娃子瞎比划,实在看不过去,拿出来让你们照着学学。”
她一页的翻了几页,看路数就是就是些拳脚功夫,有图画也有文字描述,照着学,倒也能成。
“你们还小,学几套拳法强身健体也好,”二小最是聪明也最机灵,看过两页纸后就记住了,这会正一边比划着。先生看二小比划的认真,就继续说,“学的好了,还能防身,总是有些好处。”
对于这种看图比划的功夫,她是笨的,看过书卷之后,照着比划,一两个动作也是做的不对,不是跟不上就是动作不到位,最后到头来还是小小和二小当了师傅,体悟了之后开始给她们讲解。
特别是二小,以前没发现,但这会他们五个拿着书卷一样的比划,就是二小学的最快,看过之后还过目不忘,动作连贯,小小的人儿还能给他们讲解的头头是道,也是有些天分。
“打好基本功,勤加练习,切勿懈怠!”先生嘱咐完,看他们学的认真,正好白边和胖墩颠颠的上来,冲着先生喵喵的直叫,想来是饿了先生就一手抱着一个,回院子去了。
“二小,你咋学的这么快,都记住了?”一本书卷,一共十套拳左右,她和云姑丫头学的最慢,刚连起来几个动作,二小已经能连贯的打完一套拳,套路都背下来了。小小也不差,加上是稳妥的性子,虽说比二小上手慢,也也是一套拳法快打的差不多了。
“姐姐,很简单啊。”小家伙这么有天赋还不自知,“图和字说的很清楚的姐姐,照着上面比划就是了。”
。。。。
然后每天的锻炼就由拉伸跑步换成了学武的基本功和打上一会拳,虽说没有师傅教,先生也不懂,但是有书又有小小和二小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倒是也学的有模有样,不但有模有样,而且还学的上瘾。
几日之后,南山大舅一家套着车,傍黑的时候才到,下来了。
带的消息果然是婚期提前,但也没那么靠前,说是和亲家那边商量了商量,挑了个合适的时候。
照大妗子的说,信是昨天才定下来的,今儿就过来先让他家知道。还说她娘是做姑姑的,又是大舅这边兄弟姐妹几个能说上话的,就让她娘多操点心,毕竟是自己侄子,终归不是外人。
说来说去还是想看看她家能贴补多少,就是能给多少银子的事。
“县里瑶瑶,府城景哥,就让他二姑、二姑父你们帮着把信递过去了。”酒足饭饱之后,大妗子热炕里头坐着,喝着查茶水,手头是零食瓜子,一边吃一边说,“知道瑶瑶有身子,这娶个媳妇张罗人,瑶瑶要是回不来,就不用着急赶着家来。”
“她老姑父过来凑个热闹就成,这不丫头也在呢吗,也顶大半个人了。”
“景哥府城忙,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东屋从炕头到炕稍坐了一屋子,他们几个小的也在,她和丫头云姑在炕头,挨着她娘做。小小二小两个在炕稍,也是个小大人,和她爹、大舅、大龙、二龙坐在一起。
“赶回来最好,要是赶不回来,府城那么远,也不能给生拉硬拽的拽回来不是。”
“嫂子,我明个就给景哥稍信,他要是得空,肯定是要赶回来的。”她娘给大妗子的茶杯里续了水,又新端了一盘糕点过去,“我在府城那几日,景哥还和我念叨过呢,说是两个侄子大了,成家立业就这一两年,若是能赶上,这热闹肯定是要凑一凑的。”
“再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也是有些日子没凑一块,好好说个话了。”她娘拉过大妗子的手,又看了看炕稍不言语的大舅,接着说,“我大姐离的远,家里又忙,就是我这,有秀哥在,三头两载的也是过不来一趟。”
“还有老三,更是脱不开身。这嫁过去也有些年头了,两个孩子都大了,我也没见过几次。别说平日里,就是逢年过节也是回不来。”
“我还寻思呢,正好侄子的日子提前,赶上清闲时候,若是能成,我们娘家人都凑一块,也是好好叙叙旧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大妗子听了,附和着,“我嫁到你们于家这么些年,公婆去的早,你们姐弟几个我也是看着长大的。都说长嫂若母,可不,现在想想,我也是对你们姐弟几个操了不少心。”
她娘笑笑,没接话。忽然叹了口气,想了想,“是啊,这一晃可是过去好些年头,不禁熬啊。”
大妗子一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她娘帮着收拾了大包小包很多东西,回了南山。亲事在眼前,可是要张罗的。
也是南山的车走了之后,她娘才把她拉到一边,绕过丫头和云姑,有些着急,“丫丫,昨晚上你大妗子和我说,想让咱家帮着找个厨子。”
“厨子?”她还有些纳闷呢,也没认识的厨子呀?
“哎呀,就是瑶瑶嫁人那会,不是张罗的老隆重了吗?唉,你大妗子昨个把我拉到一边说的,说是大龙这次办事,也不能低过瑶瑶那会。说是若是办的不体面了,面上不好看,要咱们帮着张罗张罗。”
“娘,我大妗子昨晚悄悄和你说的?”
“可不,这事哪能明面上说,你大妗子可不是背后和我念叨的。”她娘点头,“丫丫,这事能不能弄啊?”
于景那次请的厨子是酒楼里的,当然能请。
“娘,请是能请,一句话的事。”
“哎,”她娘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娘,但是这算怎么回事?咱家操这份心,出这份银子?”不是她计较,只是事情不是这么办的。若是好好说,放在台面上,于情于理这忙是一定要忙的。只大妗子背后拉她娘说了这茬,总是有点别扭,不舒心。
“自己侄子,就是你大妗子不说,我也想问问你呢,”她娘摆摆手,不去计较,“你大妗子就是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过来了,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由着她吧。”
“娘,要是算下来,我舅家和姨家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可是不少呢,要是都一视同仁,往后的事情可是不好说。”
她娘也寻思着,“那,那能咋样?”
“娘,你想想,于瑶我小姨和我大龙哥可是不一样的,我小姨是我小姨,我大龙哥是我大龙哥,就说日子过的再怎么样,也是有我大舅大妗子,咱家不好全都拦过。”
“再说我小姨当初自己攒了些银子,出嫁的时候咱家和我小舅贴补了些,但是我小姨也是花用很多的。”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娘,按我的意思,忙是帮的,也帮着张罗的,但一笔归一笔,我大妗子要是想置办的好,就得自己画银子,请来。”
“你大舅大妗子哪来的那么些银子,”她娘摆手,“就是这几年日子好了,两个孩子跟着出息,挣了些。但你也知道你大妗子这人,平日里是个省的,哪舍得。”
“娘,这就是嘛,”她笑,“娘,我是这样想的,你和我爹商量商量,几个小辈往后若是成家,咱们一个能给多少礼钱或者填箱。”
“礼钱?”
“是的娘,总是有个大概的数,给多少银子。”她点头,“或多或少总是不能绝对一样,但终归也差不了多少。”
“比如眼前,我大龙表哥,看在我大舅面上,和我姨家几个表哥相比,咱可以多给点,往后二龙也有参考。”
“娘,我是这么想的,”她接着说,“咱把话给我大妗子说明白,咱给个数,剩下的让我大妗子拿主意。”
“要是我大妗子舍得,那她就请,从咱给的礼钱里,她自己拿出来请。”她笑,看着她娘,“价格总是能有折扣的,算下来虽说花不少,但也不大多。”
她娘琢磨着,犹豫不决,“能成?”
“娘,当然能成了,这样做往后能省不少事。”她拉着她娘手,凑过去,继续说,“娘,你想想,现在正好,我大龙哥头一个,你开个好头,往后依着样子这般做了,挑不了理。”
“这样你大妗子能乐意吗?”
“要我看,我大妗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大妗子高兴?”
“可不,娘你再想想,咱事先和我大妗子说好了,置办的这些可都是我大妗子出钱张罗的,置办的好了,面子可是都挂在我大妗子脸上的。”
“这个倒是。”
“就是呢,要是说起来,哪里都是咱家张罗的,咱又不邀功,也不好。还不如咱把礼钱先递过去,至于我大妗子舍得花到什么地步,就是我大妗子他们的事了。”
“成,那我和你爹商量商量,我不但你姥娘家这边,还有你奶这边。”她娘点头,“孩子们一个个都大了,是该早点操心操心张罗了。”
“你小姨亲事那会,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在老太太跟前念叨了,说是咱家给你小姨的填箱多了。”
“还有这事?”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还是下院你表嫂子闹腾起来,口快念叨了这么一句,我才知道。”
“娘,银子是咱自己凭本事挣的,怎么花也是咱说的算,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娘你别太在意。”于瑶于景毕竟是娘家人,这几年她家没少帮衬,想来是有心中计较的了。“娘,那我奶怎么说?”
她娘笑,“你奶能说啥,就说家是早就分了,分的清清楚楚的,各过各家的日子,她也管不着。”
老太太要是这般说,还过的去。
“娘,一会我就回去给我小姨夫写信,让他县里帮着张罗就成。也让我小姨夫县里定定价,回头你和我爹商量好了,要怎么给南山回个话。”
这事,眼前就算告一段落了。
天气渐好,院里院外,山头田野的野花开的正艳,错过了杏花、梨花、桃花的时节,野花的时节可是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