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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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上岛干什么？”

夏程程一怔，刚才只顾着如实汇报，倒是忘记了要避开和吴教授约见上岛的事，当然她也没听出顾泽昊这句话隐藏的怒意。

她吞吞吐吐道：“啊……我……有事啊。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嘛，呵呵……”

“学生会开会在上岛？”顾泽昊压制内心疯狂的怒火，克制且试探的问。

他觉得这个说法很搞笑，但他此时又无比希望这是事实。

“呃……呵呵，是啊，好奇怪是吧，我也觉得。”夏程程苦涩的干笑。

不擅长撒谎的人，撒谎的时候异常痛苦。

而听他撒谎的人更痛苦。

顾泽昊也笑了，又苦又冷，“现在到哪里了？”

见他转移话题，夏程程捂住嘴吸了口气，因撒谎而紧张的心也放了下来，“十字路口那里了，他说只送到校门口。”

“好。”顾泽昊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夏程程只想老实汇报有关许晋来的情况，没想到给自己抓了个不得不撒谎的档口，而现下她只希望这个电话目的达到就赶紧结束，一个谎言会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结束通话是禁止谎言增加的唯一有效途径。

而顾泽昊明显有结束通话的意思，夏程程乐得其所，“绿灯了，我挂了哦。”

“好。”顾泽昊依旧语气平淡。

连驾驶位的韩代都挺疑惑，老板这是怎么了？

而夏程程完全没感觉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开心的挂了电话，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两米之外的许晋来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用费力猜都知道电话那头是顾泽昊，但是为什么小妞不说实话？他不会看错，刚才和小妞在一起的中年女士是顾泽昊的母亲。

“我到了，你走吧。”

许晋来刚才走神，她的突然转身令他短时间的怔了一下，随后又笑了，“好。我看着你进去。”

“……”夏程程撇撇嘴，罢了，都送到门口了，他要看就看吧，“那再见。”

夏程程说完不等许晋来说什么便转身朝里走，许晋来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帆布鞋并不会与地面发出任何声响，但却像是重重的踏在他心里，每一步心就空一块，而这样一步一步远去，像是警钟在一下一下的敲在空档的心口，提醒他这个女孩从此真都要远去了。

从未有过这么无能为力的时刻，明明他浑身是手段，却对她施展不了一寸。

许晋来到底是没忍住，“小妞。”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令五米开外的女孩听到，她犹豫着顿步，再纠结着回头。

许晋来看着她皱着眉头转身，突然笑了，笑得很满足，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已经委屈到只要还能正常的看她一眼都是无以伦比的幸福。

幸福？许晋来又笑了。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把他一个向来随心所欲乐在当下的人折磨的如此“娘们兮兮”了。

“还有事？”夏程程实在接受不了他笑得这么……深情的样子。

“小妞，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许晋来缩短安全距离，凑近一步，两人之间大概只有1米的距离，他认真的重复，“小妞，我不能装着不认识你，但我也会信守承诺不打扰你的幸福，那让我们做朋友，普通朋友。”

“我觉得没必要。”这是夏程程的真心话，先不说他喜欢她这个事实，单说他的身份地位，就没办法和他做普通朋友。

许晋来并不失望，反倒多了一定要让她答应的决心，他摇头，“不，有必要，你看现在你的闺蜜和我大哥是朋友，那说明不久我也会和她成为朋友甚至……亲人，到时候你总不能见到我就装陌生人吧，显然，做朋友是完全有必要的。”

夏程程眉头紧蹙，立马否认，“谁说我闺蜜和你大哥是朋友了？她只是为了还人情才会陪同出席昨天的酒会。”

许晋来呵呵，“那是你们不了解我大哥。”

“什么意思？”

“你别激动，顾泽昊不是说了吗，我大哥是很正派的人，不会欺负你闺蜜的。”

“你的意思是你大哥对我闺蜜有想法？”夏程程不可置信道。

不是她不信任朱小鹿的魅力，只是那个许老大看着太高深莫测了，而且40岁了，即使单身也肯定是离异人士，她没有歧视离异人群的意思，但自己的闺蜜总归是亲的，能找到一个简单的不是更好。

哎呀，都想到哪里去了啊，夏程程懊恼的摆了摆头，不要被许晋来带偏了，小鹿说过没有什么就没有什么，没道理不信闺蜜要信许晋来。

“你那什么表情啊？”许晋来被她不断变化的小表情逗乐了，“没准你闺蜜和你一样是叔控，而且还是你的升级版，难道只能顾泽昊大你12岁，就不能我哥大你闺蜜20岁啊。”

许晋来说的跟真有这事似的，夏程程越听越不安，“你哥确定单身？”

“你不信顾泽昊？”许晋来反问。

夏程程差点翻白眼，“我觉得你想多了，小鹿说没什么，所以你不要瞎说。”

“哦~”许晋来耸耸肩，“你了解你闺蜜，那我也了解我大哥。”

夏程程偏头审视他的话，难道小鹿也像当初的她一样？在不确定的时候一直守口如瓶。

她脑子里顿时浮现许老大面无表情的跟她说“抱歉夏小姐，我有点事想跟小鹿谈”。整个语境和态度都是相当疏离客气，但唯有“小鹿”两个字显得特别突兀。

“嘿，想什么呢？”许晋来伸手在夏程程面前晃了晃。

夏程程回神，正色道：“不许你添油加醋，也不许你私自找小鹿，她对你们家的背景和老大都不感兴趣。”

许晋来不置可否，笑道：“放心，老大的事我想管都管不了。”

“那我走了，你也走吧。”夏程程欲转身。

“那我们是朋友了吗？”许晋来又问。

“……”夏程程头疼，他觉得现在许晋来不讨厌，但很烦人，“我这个人很宅，谈了恋爱更宅，没有多余的时间维系其他的人际关系，跟我做不做朋友其实没区别。”

“不，有区别。”许晋来又走近半步，退掉浮躁和无所谓，一脸认真，“只有将我归位到普通朋友的身份，我才会控制自己不去打扰你，在我的世界没有朋友升级恋人。”

许晋来很聪明，掐准了夏程程的要害，而且还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姿态。

夏程程很明显被最后一句话打动，虽然很想否定他升不升级恋人不是你单方面说了算，但想想算了，能少一个像许晋来这样的追求者，也是天大的好事。

许晋来见她听进去了，笑了笑又说，“如果我大哥和你闺蜜真有情况，我肯定比顾泽昊更适合帮你了解情况。”

这倒是事实，但……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打着朋友的旗号私下找你。”

夏程程：“……”

真是什么话都给他说满了，她说什么？再拒绝是不是就太矫情了，现在社会对朋友的定义很宽泛的，一面之缘的都能说是朋友。

“我当你沉默是不再拒绝。”许晋来很快自己下决定，“你不急着回去？应该还没吃饭吧，再磨蹭食堂该关门了。”

夏程程忍不住一瞪眼，拔腿就走了，就让他以为没拒绝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见面。

再次看着她的背影，许晋来的心情比前一刻好了不少，空洞的心因为忽悠来了一个“朋友”的身份，而幸福的极其苟且。

看着小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许晋来转身时面无表情。

~

夏程程挂了电话，眉头和鼻子都皱着，她不太高兴。

按照之前说好的，今天她下完课就去G.T陪顾泽昊，可一天不见某人说会安排小刘来接她，她也不是娇气的人，自己打车去也蛮方便。

收了书包就和霍唯一等人拜拜，步行去大门的路上，她给顾泽昊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准备出发了。

她语气轻快，一脸即将见到对方的喜悦。

然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

“抱歉程儿，我答应我妈今晚回老宅，明天我再去找你。”

“哦，好。”

“嗯。”

然后电话就挂了，是顾泽昊先挂，从来不先挂的顾泽昊今天先挂了。

好吧，夏程程当他此刻正在忙工作。

但不提前告诉她要回老宅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回老宅这很正常，但夏程程不高兴的点在于为什么顾泽昊没有提前告诉她。

即使他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前才接到吴教授的电话，那他也应该在接到她电话时第一时间告诉她啊。

为什么要等她欢欢喜喜说完才平静的告知？

夏程程鼓着气往回走，边走边安慰自己，可能他现在正在忙很重要的工作，一时忙忘记了。

只能是这个理由了，也只有这个理由她会接受。

霍唯一等人对她去了又复返只是简单问了问，然后四个人拿着书包又去了图书馆。

一头扎进专业书籍里，夏程程没一会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

然而顾泽昊第二天并没有来找她，早中晚三个电话倒是没有缺席，但话里总是让夏程程认为他很忙，忙到连之前她嫌腻歪的话，他这几天一句都没说。

很快周五来了，就在夏程程以为顾泽昊还在忙，不会来接她时，小刘来了。

“嫂子，请上车。”

小刘一如既往连发根都呈现精神抖擞的状态，夏程程对他坚持喊“嫂子”也早就适应了。

周五晚高峰路上很堵，夏程程看向窗外，发现这不是去G.T最近的路线。

“刘哥，现在走隧道过去会不会不那么堵？”

“嫂子，您叫我小刘就行了。”

小刘的执着令夏程程佩服，她无奈改口，“小刘，我不是质疑你哈，我记得隧道那边这时候应该不会这么堵的。”

“嫂子说的没错，这会儿隧道不堵，但我们不去公司，顾总今晚有应酬，交待我先带您回湖景花园，现在我们要路过陈记拿订好的晚餐。”

夏程程：“……”

她迅速整理小刘话里的重点：顾泽昊应酬所以她现在不去G.T，她要直接先回家，而且独自吃晚餐。

“那要这样，我就在学校吃饭呀。”一个人吃多无聊。

“嘿嘿，那不就是老板体谅您吃了五天食堂想给您补补身子，陈记今天有大厨细火慢熬的参鸡汤。”

小刘黝黑的脸上有着憨厚老实的笑容。

但此时夏程程已无暇欣赏这些，最近几天那种没头绪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了，直觉很迟钝，但此时也在高声提醒她：顾泽昊在生气。

但为什么生气，她有点莫名。

难道是因为那天的许晋来？不应该啊，她多么听话的当场汇报情况啊，按理说那样很不礼貌，对许晋来很不礼貌，她本可以等许晋来走了再打电话，但她还是当场打了电话。

路况真的差，堵的人没脾气，大约20来分钟的时间里，车速比步行还要慢，夏程程的心情也随着这拥堵的路况越来越烦躁。

路过陈记时已经到了晚餐点，拿了订好的晚餐，三菜一汤真的很丰盛，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忍了一路，在距离湖景花园只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夏程程问小刘，“最近公司是不是有重要的事，大家都很忙？”

小刘脑袋根本不会转弯，当然听不出夏程程话里的试探，“嘿嘿，要说大事就是前阵子为了拿地氛围很紧张，这不拿下了嘛，大家自然松了口气，所以相对来说轻松点了。”

夏程程明白了大概，又问，“那你知道你们顾总今天去哪儿应酬吗？如果涉及到公司商业秘密，你当我没说，呵呵呵……”

“这个我真不知道，老板自己开车过去的，连韩特助都没跟着，应该是非常重要非他本人出席不可的应酬。”

“哦~”夏程程假装深呼吸克制自己胡乱猜想，“那你等会注意保持手机正常状态，没准他喝了酒会让你去接他。”

“谢谢嫂子提醒，我24小时开机24小时待命，嘿嘿。”

夏程程回以小刘一个平静的极其干涩的笑容，即使直视前方的小刘并不一定能看到。

之后她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