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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都被土牛顶的老高,强壮的身体仿佛变成了空中飞舞的纸筝,飘然无力。
吴解元下意识的想要协助卫都,但刚一用力,腰侧传来筋肉拉锯的痛觉,让他嘴角咧了起来。使得那握着锤子的手掌也不那么的牢靠。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时间并没有给卫都自救的机会,反应过来之时他最强壮的右臂已经报废。好在卫都还能用左臂摸出腰间的匕首,只是他反抗的唯一余地。
卫都的腹部紧紧的贴着牛头,一根牛角钻进了他的血肉之中,捣碎了他的骨头,另一根绞进了他的汗衫之中,凭着土牛扭动脑袋,卫都还是贴在它硕大的头颅上。
一把尖锐的匕首从土牛的下巴探进它的嘴里,接连刺了五刀,卫都的左手极速的抽动着,生怕少了一刀便不足以对这头狂牛造成足够的伤害。
而这时土牛已经带着卫都跑出去老远,卫都的后背被牛头顶着,在地上摩擦出一道凄惨的血痕。围观的镇民们自觉的让开一条血路,生怕这头狂牛伤害了自己和家人。只有那部分少数人跳到土牛的身上,试图阻止猛兽的挣命一搏。
卫都的嘴角已经泛起惨白,一眼望去地上的殷红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来自那种动物,但眼前的状况,卫都的命运已然巍巍可及,粗糙的牛角宛如一把牢牢的锁扣,将卫都逃脱的想法紧紧锁死。
卫都手中匕首锋利的刀口举在面前,现在环绕在他心中的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自己斩断破损的右臂,只有这样他才能和土牛分离开来。
卫都将匕首对准自己,他在镇子里收获了期望和爱情,他不能让这些宝贵的东西都白白的流逝,剩下的只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拼搏出生的道路。
匕首无情的刺入了卫都的右小臂,裸露在外的神经再次受到伤害,疼痛变得更加剧烈。卫都的匕首都险些掉落在地,而剩下的工作便是切断它。
“咚”的一声闷响。
卫都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土牛带动着偏向一旁,骨头碎裂的声音此时格外的醒目,卫都以为是自己的右臂彻彻底底的折断,而实际是那头土牛的头骨被敲碎了。
吴解元扶着腰,直挺挺的站在泥地上,手中的锤子已经因为惯性的作用飞出去老远,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头土牛被吴解元这一击打的侧翻过去,这样已经足够。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嘘叹的目光,宛如正播放到高潮的电影院突然停了电,而当镇民们意识到这英雄相救的桥段之后,接下来便是潮水一样的呼声。
这一切对于吴解元来说,就像拳台上一个漂亮的右勾拳KO了对手一样,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喝彩,而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去看看他对手的情况。
卫都在侧翻出去的过程,手臂已经脱离了牛角,现在正被人群关怀的包围着。吴解元也不知该不该凑上去,他似乎没有什么知心话要讲,所以便选择退开。
“谢谢你。”
包围的人群让出了一个口子,正好让吴解元能看见卫都道谢的嘴脸,吴解元心中安然。这就好像昨天他从钢缆上重新着陆的场景,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吴解元是能够理解的,但为什么他当初没有卫都这么的真诚?
吴解元点了点头,紧接着积极维护着秩序的郑屠停下手中的活,转眼来到吴解元的面前,拳面捣在吴解元的胸口。
“干得漂亮,你真是我们阵子的大恩人,福星!”
吴解元摆了摆手,这种殊荣对他来说总有种沉甸甸的感觉,而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
吴解元扭动着腰,像个落幕的将军般回到高台上。安坐在木椅上,吴解元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打拳的日子,其实他的年龄远没到一般选手的退役年龄,只是拳台无情的将他抛弃了。
人们慌乱的凑成一团,宛如煲了一锅杂鱼汤,甚至有无所事事者很混居在人群之中。一层层黄沙铺盖在殷红的血迹上,土牛的躯体被重新拉回到图腾杆子边,一切在努力的回归原状。没过一会,若不是卫都手臂上的窟窿还历历在目,吴解元一定要怀疑这场闹剧的真实性。
郑屠拉着吴解元的手臂,将他半推半就的拉到人群的中央。
“出了这种意外,就不要再搞什么胜利宣讲了吧。”吴解元悄悄的凑到郑屠耳边说道。
“诶,要的,你要是不讲完,连医生都不能走。”
郑屠的话让吴解元吃了一惊,郑屠平坦不惊的语气里透着残忍的事实。吴解元有些理解不了这仪式的意义,只是郑屠丝毫不让的目光刺得他很难受。
站立在图腾杆子旁边,吴解元被大家的目光所包围,顿时有些语塞。环望四周,各色的眼神打过来,将曝光度调高一切暴露无疑,仇视、感激、期待、百聊无赖、敷衍了事的感情充斥在人群中各个角落。
吴解元长出了一口气,他多么期望这些只是不过夜的仇恨,第二天起床便会忘记,只是不知道现实是否有那么的天真。
“牛死了啊。”吴解元踢了踢土牛的躯体,一动不动。
“人要赶紧救,我诚挚的希望这两头土牛能为我们镇带来福运。”
吴解元说罢,喉咙吞吐了一下,顿时感觉口中有些干渴。郑坤马上送上来了一碗清水,吴解元深深的敬佩他的眼力见。
一碗清水下肚,吴解元能听见水从他肠胃穿过的声音,放下瓷碗,大家还是围聚在图腾杆子的周围。吴解元疑惑的说道:“我都讲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啊。”
吴解元的这句话说完,连眼力见极好的郑坤都一眼诧异的看着他。吴解元有些失措,难道他简短的发言不能利落的收场?总不能让一个打拳击的家伙上台长篇大论吧。
这种场面还是老道的郑屠站了出来,帮助吴解元解场。
“新镇长的意思是,这场屠牛大会的进行很成功,我们镇对神灵的供奉一定会迎来......”
吴解元缓缓下场,而郑屠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新镇长的意思”听起来真可笑。新镇长不就站在这么,怎么吴解元说得普通话却不被他人理解了么?郑屠倒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
吴解元找到刚才照顾卫都的一个姑娘。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凌乱和惨淡,垂髫的发丝间白皙的脸颊染着干涸的红,唇齿都是一发花白,只有眼睛中还闪动着神采。
“人送去医治了么?”
吴解元试探般的问道。那姑娘的眼光像是护食的小猫,透着对他人的惊恐和紧张。
“我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
吴解元不知如何委婉的说明挑明情况,幸好那姑娘知趣的给他让开了身位,沿着那个角度望去,吴解元才看见在草垛上被围着的卫都。染红的布条肆意的散乱一点,死亡渐渐笼罩了这个强壮的男人。
“带我去找医生。”
吴解元坚决的说道,这次他的话中也没有丝毫的退让。那姑娘被惊住了一会,然后才带着吴解元小跑起来,吴解元的三指被包裹在那姑娘小巧的手掌中,心中却焦急的像是鼓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