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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夫人领着三人回了院子。
花寻在廊下侯着,两个丫鬟在旁边站着,看神情在四人回来之前应是在同花寻撩话,沈霓裳看了花寻一脸没表情的模样,心底不禁笑了笑。
这两个丫鬟也不知受了谁的遣派来探听消息,可玉春这般的都在花寻跟前吃了不少鳖,这两个丫鬟想从花寻嘴里撬出话,无异于异想天开。
果然,见四人回来,那两个丫鬟相互对视一眼,便笑着迎上来伺候,司夫人不待二人问话,就笑吟吟地将两人打发走了。
两个丫鬟只能面带悻色的退下。
四人进了正房,花寻也迈步进去,大白天的不好关门,花寻进门之后就站在门口,无论是有人进院子还偷偷靠近,这个位置都足够他警戒。
“今日应该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司夫人在堂首懒懒坐下,望了一眼花寻后,“这木家人口众多,关系看来也很是复杂。接下来如何,你们可有打算?”
司夫人看向沈霓裳穆清二人。
沈霓裳还沉浸在见到罗才的惊异中。
罗才的出现太过出乎她的意料,虽然丝毫头绪都无,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思量罗才出现在东都王都的缘由。
此际听得司夫人发问,她一时还真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沈霓裳朝穆清望去:“你怎么想?”
穆清心思单纯,心里除了两件心事外便再无其他。
在穆清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从木家打听出花愫的藏身之地,然后把人救出。
故而自打迈进木家大门之际起,穆清所思索的便只有这一件事。
“欧阳泽民说花愫大姐是木临风的人接走的,我觉着木临风不可能将此事大肆宣扬。”穆清想了想,迟疑着道,“我的法子有些笨,我觉得除了替木临风办事的人,这府中知晓此事的人应该不多。咱们人手不足,可以先划定一个范围,挨个剔除看看。”
“这法子可不笨。”司夫人抿唇笑了笑,“我倒觉着不错。霓裳你看呢?”
这会儿功夫里沈霓裳已经将事情想了一遍,闻言颔首:“姬氏母子可以排除,余老太君也可以排除……早前我们看到的那些小辈应该也可排除。”
就凭那拨儿人吵吵嚷嚷的模样,就是她也不会将这等事情告知,更别说木临风这般老谋深算的商场老油条。
木临风能交托的人,必定是他极为信任之人。
花愫之事牵扯蝉衣族,所以这个人必须是极忠心于木家和木临风,而且能力也能让木临风放心。
除非木临风自个儿保守秘密,否则若是要交托其他人的话,就必定是这样一个人选。
但身为木家家主要主持庞大的商业帝国,说是日理万机兴许有些夸张,但事情必定不少。
何况身为木家家主一举一动皆受人瞩目,处置隐秘之事行动上必定也有所限制,所以说,木临风还是极有可能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处理。
“那个秦夫人可有可能?”司夫人问。
在她们还没进木家之前,姬氏就已经在她们排除的名单之内,今日一见,连着姬氏所出的嫡子木靳也可以排除了。
很明显,木靳同公主母亲的关系更为亲近。
先且不论木临风对待木靳这个嫡子是真疼爱还是假疼爱,即便是真疼爱,木临风也绝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木家先祖便是靠织造起家。
木临风花了偌大价钱从米厚邦手中将花愫买下,应是米厚邦拿出了足够让木临风信服的证据,让木临风相信花愫同蝉衣族有关。
据司夫人沈霓裳两人推断,米厚邦很有可能拿了一件花愫包袱中的新型布料做成的衣裳为证,要不然木临风这样的商场老狐狸也不会对花愫这样一个中土女子生出兴趣。
千百年来,世人皆以丝麻为衣。
突然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布料,比麻衣柔软保暖,比丝绸厚实透气,凭木临风的老辣,必定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所隐藏的巨大利益。
更别说,坊间自古便有传言。
三百年前木家就同蝉衣族私下有协议盟约,木家如今的商业版图虽然涵盖面极广,几乎所有赚钱的行当都有涉猎,但最最根本也是最最赚钱的仍是织造一业。
何况,这原本就是木家的祖业。
七国之中,织造业以东都为翘楚。
而东都织造,唯木家独领风骚。
木临风想将其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也是人之常情。
得到一个有很大可能同蝉衣族有关的花愫,于木家而言,说不定就是如获至宝。
这样的情况下排除了姬氏母子,木临风身边有名分的女人就只有四个侧室。
今日见了三人。
没来的那个侧室据说身体不好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早已出嫁,那位侧室如今信了佛,几乎不出房门半步。
这一位应该也能排出。
而今日所见三位侧室,除开秦夫人,其他两人也一副唯唯诺诺不愿多事的模样。
应该也可排除。
至于那位秦夫人……
沈霓裳思索了须臾,轻轻摇了下首:“我觉着……可能性不大。”
“为何?”司夫人问。
“欧阳泽明资料中虽说这位秦夫人极得宠爱,今日咱们所见似乎也是如此,可是我觉着木临风这样的人,对待女人并不如何重视。”沈霓裳笑笑,“若是他真重视秦夫人,也不会让旁人生下这样多子女。外间传言皆是因为木临风冷落姬氏,所以将缘由归结到木秦两家原本的婚约上。但木临风冷落姬氏也许只是因为木家同皇室不合呢?不是秦夫人,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也许木临风对待的态度都无有不同。他给予秦夫人的恩宠和待遇,兴许只是因为他需要扶持一个女人来同姬氏对峙。而在这府中,秦夫人正好是最合适的这么一个人选。”
司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是说,你觉得木临风不会将这样的事告诉府中任何一个女眷。”
“嗯。”沈霓裳颔首。
木临风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是将女人当作生育机器。
人对机器只有使用和利用,又谈何平等和信任?
“木华?”穆清忽地出声。
若是这样排除,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被木临风当做继承人储备培养的木华了。
如果木临风真有交托第二人的话。
就他们早前相处观察,木华也的确是个聪明人。
司夫人沈霓裳同时点了下首。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穆清看向花寻。
花寻会意:“晚些时候,我去见孔祥。”
他们之中,论武力还是孔祥为最。
花寻同凌飞皆是突破六层不久,只孔祥是七层。
加之孔祥从小就被当作暗卫培养,虽然后来转暗为明,但隐匿藏息的功夫底子还是在的。
此番孔祥作为车夫,只能安置在外院,正好没那么引人注意,监视打探消息的活儿交给他,也更加合适。
木华可以交给孔祥,但木临风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好在木家血脉于武道修为上都没有多少天分,木临风习武几十年也只得不到三层的内力修为,于他们行动上,也减少了些许威胁。
且内院中女眷众多,木临风也不会让太多护卫进入,大多是在外院和周边巡逻境界。
内院当中反倒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先这般定吧。木家之内交予我们,木临风归我们,木华归孔祥,外边就交给子洵欧阳。”司夫人如是定论。
几人皆点头。
“夫人,行李如何安置?”妙真问道。
他们进来之后便是沐浴更衣,之后就去了余老太君的院子,还没来得及分配屋子和安置行李。
若他们真是钱周氏一家自然好办。
可他们是假冒的。
妙真得看几人如何安排才好安置行李。
妙真这一问问出,站在门内侧的花寻不动声色地瞄了穆清一眼。
穆清的脸颊有些发热,好在欧阳泽明的药水让他的肤色微黄,故而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
司夫人看向沈霓裳道:“妙真跟着你住东厢,穆清同花寻住你们隔壁厢房。”
“这般不好。”沈霓裳摇首。
这样的安排所有的人手都围在了她身边,司夫人身边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没有伺候的人手,也没有保障安全的人手。
虽说此际她们的处境相对安全,但自从容苏的事情发生后,沈霓裳便发誓不会再有下一回疏漏。
“无事的——”司夫人笑着道。
可还没说完,沈霓裳就打断了。
“咱们既然是乡下来的便没那么多忌讳,身边人手也少,就不必顾忌那样多。”沈霓裳平静分派,“我同穆清住东厢,妙真同夫人住正房,花寻住东耳房。”
东耳房同正房寝房只有一墙之隔,以花寻的功力可保无虞。
大户人家的规矩,怀孕的夫妻须得分房而眠。
但她们是“乡下人”,乡野之地可没这样的规矩。
听得沈霓裳的话,穆清的脸愈发发烫,简直连耳朵都滚烫起来。
飞快抬眼看了沈霓裳一眼,又有些不敢多看,故作镇定地转开视线,恰恰同花寻看过来的视线碰到了一处,花寻微不可见地朝穆清促狭眨了下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