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占祥说又给常征钱了,李亦寒气恼地说:“又给钱,你们这是给常征在惯毛病。以后他们每次一闹矛盾,小秋回来你们就给钱,还给这么多?以后能给得起么?再说他们这事是拿钱能解决的事儿吗。”
“以后不许给钱,一分都不给!有这些钱,拿给小离看病!”
李亦寒说完看,才看到饭桌上什么都没有,问了句:“爸妈,你们吃饭了吗?”
林巧儿咽了咽唾液低头说:“家里什么都没了,你爸还有几天发工资,我身上是一分钱都没了。”
“都是小秋害的。”李亦寒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放在炕桌上:“这点钱拿着先打几斤面凑合几天,离发工资也就剩五天了。”
农场的全体职工都是统一发工资的。
林巧儿忙把两块钱装在口袋里。
李亦寒站起来说:“我那边前天刚买回来的点儿面,我去给你们端一盘过来,今天先凑合着。”
出了大门,还觉得喉咙发痒,呼吸都不畅通了。
老爸李占祥工作了这么多年,从他记事起就从来没请过假,却为了李亦秋的事请了半天假。
家里的日子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吃穿总是不缺的。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儿子分了家,隔了院墙,按理说父母的日子应该比他们宽裕。
毕竟老年人过日子节省,李占详的工龄长工资也不少。
都是李亦秋造成的,果然是媳妇说得对,教育要从小抓起。
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的气平顺了一点。
这才回家,给温小可说了声,去厨房拿了个面盆,从面缸里舀了多盆白面,端了过去。
这只面盆不大不小,温小可用眉梢测了测,应该足足有4斤。
四斤白面呐,是他们两人每个月白面的三分之一。
可是,她什么话都没说。
虽然不待见那俩老两口,毕竟是自己的婆婆公公,更何况儿子孝敬父母天经地义。
林巧儿看着那一盆的白面,刺溜一下从炕上下来,拿过面盆,眼睛睁得老大:“老二啊,都到月底了,你们还有白面吃。我和你爸一个月都没见到白面的影子,还是在你那边混了两顿。”
她忙分出来一点,准备和面擀点面条吃。
这一个多月来,白面清油都给李亦秋吃了。
他们老两口都是粗茶淡饭。
不要说白米细面了,黄面荞面,高粱面,今天都断顿了。
李亦寒越发的心酸了。
他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两口子每个月的工资加上温小可赚的外快,想吃白米细面,完全可以同家庭困难的人家,用粗粮兑差价换。也可以弄点平价的。
他很自觉的去灶膛前,帮着生火,李占详也下了炕,把几个土豆的皮削了。
三个人做好了饭,李亦寒便出了大门准备回去帮着看孩子。
走出大门看见大哥李亦春,坐在大门口的圆木上抽着烟。
问了句:“哥,这么热的天,坐这干什么呢?”
“唉,我担心小秋又跑,坐这儿看着。还有你大嫂去一连了,在家里闲着没事儿”李亦春闷闷的抽着烟,看起来有点郁闷。
“哥,抽这个。”李亦寒没急着回家,坐在大哥身边,递给他一根牡丹烟,兄弟俩抽起了烟。
差不多一根烟都抽完了。
李亦春才说:“这两天还有我不认识的人找我,说朝墩生产队,有人组场子。”
“谁?谁找你?以后谁找你,你拽着他的领子,拽到稽查科来!”李亦寒扔掉烟屁股,狠狠的踩了一脚。
前几天后福山抓了那么多的赌徒,这些人怎么还敢顶风作案,竟然又来勾引李亦春?
“放心吧,二冬,我都跟小可保证了,再也不碰的东西。他谁愿意来找就找,我不理会不跟他们走就是了,难道还能绑我走不成?”
“我要是把他们拽到你那儿去,不就等于告诉全厂的人,我是个赌徒,参与赌博了吗?”
李亦寒颇意外的看了一眼,从来老实巴交,脑子都不会转的大哥一眼。
他说的完全有道理,他冒着违反纪律的危险,不就是不想让大哥的事被大家知道吗?
“哥你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李亦寒又拿出烟来抽出一根递给李亦春。
李亦春点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才说:“道理我都是知道的,以前农场的那个二杆子,就是因为赌博媳妇儿跟别人跑了,他也被判了刑,儿子送到福利院了。”
李亦寒说:“二杆子当年也是被人骗去的,不过他最后破罐子破摔,把讨债的人捅了刀,被判了二十年徒刑呢。算起来他那孩子,现在也有十一二岁吧。”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十几年了,那一年他刚刚报名参军。
那个事件曾经在农场引起轰动,农场的赌博行为也曾经绝迹了几年,现在竟然又复苏了,还规模很庞大。
“二冬,其实农场有很多人参加赌博的,只是都很隐秘。现在这些讨债的也学聪明了,不去人家家里堵,而是在单位门口,也不进去,就是徘徊。有工作的人还怕丢了工作,自然会费尽心计凑钱还赌债。”
“还不上的话就会受诱惑,再去赌博,这样一来二去就套进去了。”
李亦春虽然只参加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固定的人,但是从那些赌徒的谈话中也听出了一点端倪。
李亦寒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别人怎么着,只要没堵到枪口上,没被抓着,咱们又管不了,但是你要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再过几个月,你们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我都答应你嫂子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剁自己的手指头。”
兄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亦秋的事。
李亦春很忧心的说:“我估计常征这次不会轻易的来接小秋了,都怪爸妈,一次一次地用钱摆平。”
李亦寒说:“爸妈也想让小秋跟常征好好过日子,谁叫咱们小秋错了呢?”
“你说她怎么会错的这么离谱呢?”
“就是因为小时候惯的太厉害,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