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秋将小离放在床上,冲了一壶奶粉,孩子抱着奶壶香甜的吃完,又在床上等胳膊蹬腿儿的哼哼唧唧起来。
李亦秋不好意思地说:“大平表哥,这孩子从小被人抱惯了,只要醒来就抱着,要不然就哼哼唧唧地,让你见笑了。”
林大平伸手把孩子抱过来:“我帮你抱孩子,你赶紧洗洗吧,走了一天,车上尘土多。”
“招待所后院东头有水房,你去打壶开水,再接点热水。”
李亦秋去水房提了两壶开水,又端了一盆水。
进来洗了个头,洗了个脸,因为打算要来县城找张鹏,去医院给孩子看病,做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这几天稍微注意了人卫生,每天都用篦子梳头,前几天还好好的洗了一次头发。
头发看起来还不错。
她洗完头发,洗了脸之后就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拿出来两只从温小可家厨房拿来的馒头,还有一纸包的咸菜,倒了杯水。
这一路上,她因为恶心难受都没吃饭。
她从小被林巧儿惯坏了,就算今天尽量的注意,说话做事儿也没有一般人的情份。
林大平跟司机师傅休息的时候吃了自己带的饭,都问她要不要吃。
李亦秋恶心难受的根本吃不下去,她也担心吃了东西,会吐的停不下来。
现在她好一点了,拿出自己带的东西,自顾自的吃起来,根本都不问林大平还要不要吃点。
林大平也不计较。一直帮她抱着孩子,李亦秋今天从常征从坡上上来,就抱着孩子一直到现在,胳膊早已是酸疼酸疼的,浑身都没力气了。
正落得清闲。
也不管这会什么时候了,只管慢条斯理的吃饭,吃完了半靠在凳子上。
眯上了眼睛。
林大平看着她瘦的没有肉的脸,嘴角扯起一丝邪恶的笑。
他初中没毕业,就被肉联厂按照家属子弟招进厂里当了工人。因为爸爸的关系,没被分配去杀猪宰羊,冷冻食品。而是分配了最挣钱也是最舒服的工作,跟着收牲畜的车,到处收购猪牛羊鸡,有时候也开冷冻车送点冷冻食品。
这份工作活轻松,油水多。
只要他跟司机师傅搞好关系,统一口径。
可以从收购价上动点手脚,给自己谋点福利。
而且这个工作有差费。
而且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大家想吃点肉,得票。
但是在肉联厂上班的职工,就有点小小的福利,也是小小的特权,可以从内部搞到一点紧俏的肉食。
比如说猪下水,猪蹄子,尾巴,蹄筋什么的。
也可以从中谋取一点点的好处。
所以他算得上是现在这个时代富足的人,只是他当年进厂当工人的时候年纪年纪小,父母托人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都没成之后。
后来父母看上了小姨家的女儿,就给两人糊里糊涂结了婚。
谁知结了婚以后,一连生下两个不健康的孩子,他心里是又烦又气又愁,对自己那个表妹媳妇,也就没了兴趣。
身上有钱又常年在外奔走,渐渐的染上了不好的习惯,喜欢到处招惹女人。
尤其是日子过得苦的女人,他可以用钱打动她们。
他怀着不好的念头抱着小离,也不喊醒迷迷糊糊睡去的李亦秋,感觉招待所的大门关上了,这才走过去,摇了摇李亦秋。
李亦秋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
林大平愁兮兮的看着她说:“表妹,你看看你,睡着了,睡得那么香那么沉,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你,现在,晚上十二点过了,人家招待所的大门都锁上了,要早上五点钟才开呢。”
李亦秋去年在县招待所住过,知道县城因为没有铁路也没有飞机场,只有通往各地的班车。
所有的班车差不多也都是8:00回到运输公司,所以招待所晚上12点大门就会关上,早上5:00才会打开。
她起身就要出去找招待所的的服务员:“我去给服务员说,让她把门打开,这个房间就一张床,我们两个怎么睡。”
林大平说:“不能说啊。因为你没介绍信,我是用我的介绍信开的这个客房,说我们两个是夫妻。现在我要是离开的话不就露馅了吗?露馅了你就不能在这里住了。”
住招待所要介绍信,李亦秋当然是知道的,上一次她偷偷来县城,都去场部办公室开过介绍信。
当然介绍信只介绍,谁谁是哪里的人,需要外出。
并不注明要去哪里。
林大平常年在外跑,介绍信是单位直接打印出来的,发票形式的还盖了公章的。
管用。
李亦秋皱起眉头说:“可是我们孤男寡女的睡在一个房间,怎么行呢?”
林大平说:“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行也得行啊。你也知道现在不管什么地方,都对生活作风这种问题看得很紧,抓的很严。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帮你登的招待所,我估计招待所的服务员也是看在,你抱着孩子的份上才没有仔细追究。你现在要去找人家,让人家把门开开让我离开,万一人家去派出所报了案,我不就惨了吗?我是有工作的人,工作还不错,我可不想出事。”
“我是在帮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林大平十六岁就参加工作了,跟着收购牲畜的车也跑了有七八年了。
收购牲畜,不但要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还要会砍价,要能说会道,见风使舵,更要会察言观色。
加上他又很花心,经的多了自然经验多了。
那事情说的很严重。
李亦秋懵了。
她只想着身上有钱了,可以来县城医院把孩子做掉,顺便给小离看看眼睛,然后去张鹏父母家看看能不能找到张鹏,就算找不到张鹏也得讨个说法。
心里那么想着,遇到了林大平,正好可以搭顺风车,哪里想过这么多。
她平时不怎么出门,除了张鹏常征之外,更没有跟别的男人打过交道。
听林大平说的好像有道理,也不敢去找服务员。
脸上便呈现出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