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春晚（五）

姜昆对着王文远竖大拇指的时候，电视机前无数的父母正在用王文远的话教育孩子，这一下子就给王文远拉了无数的仇恨。

不过这些王文远都不知道，知道了他也不在乎，这会儿他正暗爽呢，因为他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

姜昆乐呵呵的对着下面的观众道：“我就不说又有多少观众点播了，那电话就没停过的响，好多朋友都吵吵着电话打不进来，这不，咱们台里的领导已经紧急给增加了好几部热线电话，那些打不进来电话的朋友，你们别着急，我这就把这些电话跟你们说一下，新增的几部热线电话号码是，86-XXXXXX，86……”

报完了电话号码，姜昆这才对着大厅里的观众道：“还是老问题……”

这次姜昆话没说完，下面已经嚷嚷上了：“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哈哈！”姜昆笑着道：“看来大家都知道我要问什么了，那好，我就问问咱们的程小玲小朋友，有没有准备这么多歌曲！”

话音落下，姜昆版蹲下问道：“程小玲小朋友，你看大家这么热情，你是不是再来一首？”

程小玲又转头看了看王文远，王文远当然是立刻就点头了，他这正打算把春晚开成程小玲的个人演唱会呢。

见王文远点头，程小玲便道：“好啊，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们这么喜欢我的唱的歌，我当然要再唱一首了，接下来我要唱的歌叫做落花雨，也是王文远创作的！”

姜昆回头看了一眼王文远：“我就不夸你了，我没词儿了！”

“哈哈！”演播大厅里再次响起了哄笑。

姜昆没理会众人的哄笑。笑着问程小玲道：“我下去之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程小玲同学，你还要去换一身衣服吗？”

“哈哈！”哄笑再起。

程小玲羞红着脸道：“不换了，没有了，王文远就画了这一身衣裳，做了一套红色的，一套白色的！”

哗！

大厅里、电视机前，再次响起了喧哗声和感叹声，你说你是全国奥数竞赛状元，我们佩服你，你说你还会弹钢琴、写歌、唱歌，我们也佩服你，可你他喵的还会设计衣裳，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样，大家还怎么愉快的拿你去教育孩子？

这教育教育着，就想把自己孩子扔了好伐？

姜昆也无语了：“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吧，大家还是欣赏程小玲同学甜美的歌喉吧！”

程小玲害羞的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文远很无语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开始了弹奏。

不过这次程小玲没有先开口，而是王文远先唱上了，他唱了这首《落花雨》原本是洛天依的部分，让程小玲唱星尘的部分，如此做的原因，一是因为原本洛天依的部分就很适合男生来唱，二是程小玲的声线和音域跟星尘几乎完全吻合了。

随着低沉略带悲伤的钢琴曲，王文远用同样略带悲伤的腔调开始唱了：“尘飞舞缓落旧纸扇，花一裳绫罗的绸缎，江南烟雨谁痴盼，桃花湖外无人观，几碟小菜酒寒杯两盏。”

说实话王文远的嗓音也很不错，很有感染力，一开口就再次把听众带入了古江南，那熟悉的凄美之意也随之扑面而来。

“烟消散功名随云淡，叹情缘生生剪不断，你当年的玉发簪，笑靥如花的委婉，赏过菊兰淌过青石滩。”

到了这里，王文远手按在钢琴键上的力度突然加大，音乐猛的拔高了一调，同时小丫头程小玲也开口了。

这次一开口，立刻就惊艳了无数的人，尤其是那些懂音乐的人，受到的震惊比一般人更大。

“一场梨花雨，下得多痴缠，岁月读不尽或悲或欢。”

“又是落花雨，残叶堆离散，叶落诗染人去空留憾！”

这是这首歌的高/潮部分，也是最难唱的部分，不仅需要用到假音，唱腔的腔调也几近国粹，虽然只有这么几句，可就是这几句，把整首歌给升华了一个档次。

若是没有足够的唱功、若是没有足够惊艳的声线和音域，唱出来唯一的结果，就是把这首歌毁了，这也是王文远最担心的，可程小玲做到了，她不仅做到了，还做的非常完美，这让王文远悬着的心放下的同时，也不仅为小丫头感到高兴。

一曲落花雨唱完，再次把那些感情丰富的观众唱的泣下沾襟。

这次都没等姜昆这个主持人上台，底下的观众就开始起哄了，喊着再来一个。

王文远也没客气，直接道：“感谢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喜爱，下面请欣赏三杯空城！”

这首是诉离别的，依旧是悲伤的曲调，说实话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唱这个真的不合适，可王文远也很无奈啊，洛天依的古风曲子，基本都是这个调调的，再说了古风为何让人那些喜欢，还不是因为凄美，还不是因为最美之美便是凄美？

这首歌，王文远只负责唱开头部分，所以他自弹自唱：“月华流转，扁舟摇曳入夜，木浆拂水吱呀响。”

“七月既望、孤舟上掬一捧水，又回桃源黛瓦粉墙。”

唱完这两句，一个间奏过后，程小玲开唱了：“第一杯，在南行古道上饯别，风沙模糊的岁月，肴核即尽，无人再洗盏换杯，城中灯也以渐熄！”

第一句唱出，就把所有人的情绪感染了，离别之痛，相思之苦，以及那凄凉之景，瞬间浮现在了人们的心头。

“再一次举杯，与耳边清风静默道别，快飞吧，追逐着月光，扬起断肠之人的衣袂，故时少年时，在灯火阑珊处挑灯回望，后街的残雪，巷中的冰冷，这城早已经空。”

唱到这里哪怕不是感情丰富的人，都有些要泪洒衣襟了，甚至王文远也有些被小丫头的悲凉的声线带出了情绪，就连小丫头自己都隐隐有了泪光，原因就是这首歌的歌词很简单，没有那么晦涩，小丫头能理解的了，她把自己和王文远带入了其中，唱着唱着就有了要哭的冲动。

她这情绪有了波动，唱起来，声音就带着那么几丝颤音，正是这颤音把所有人的情绪都钩住了。

“琵琶声起，间关莺语花底滑，流泻入江心惨白月光，眼中溢满，今夕酉时残阳，仍未消失的余光！”

“撑一把，红纸伞，青石板过雨街，青苔斑驳了砖墙，腐朽木门虚掩无人叩响!”

“随春雨潜入夜的冥想，若是有一日忘却了，重重繁华与你容颜，两鬓霜之时，孤舟上，抱月而久久长眠，也一并忘却，为何会为少年时湿衣衫，却回身，用故时，槐花酒再添一杯！”

“最后这一杯，若是能，拂去你一生的风尘，余下的年华，停止漂泊吧，在这座空城留下，添酒回灯转轴拨弦，诉尽一生衷肠，后街的夏风，巷中的熙攘，这城华灯初上……”

“仍如两小无猜时，执子之手踏斜阳归……”

钢琴曲渐渐的熄了，可这却不是这首歌的终止，在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秒，钢琴声忽然再次轻缓的响起，如苦等恋人的喃喃自语一般。

顺着这喃喃自语，程小玲几乎用哭腔唱出了最后的一段：“梦醒时干涸的泪水，在皱纹罅隙凝结，汇成河，慢慢淌，与你归来的脚步，一同回响！”

曲毕，演播大厅里却依旧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的掌声，仿佛所有人依旧沉寂在那离别的悲伤中。

这三杯空城，空的是什么城，空的是心里的城，城就是心，心就是城。

你可知道，我依旧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回来？

可惜这一切都是梦，泪水淌过已经布满了皱纹的脸，顺着罅隙汇成了河，它滑落的声音，似在呼唤你的归来。

人去，城空！

洛天依的这一曲，是前世里王文远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它整个曲子里写满了悲伤，读懂它的瞬间，眼泪就会止不住的留下来。

如今演播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读懂了它，所以他们沉寂在了自己的悲伤里，久久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