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这天,京师里下了雪,到了中午,漫天雪花开始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鹅毛,随着呼啸的北风洒向人间。
依旧是那栋能看到后海的观景楼里,散落在角落里、燃着无烟木炭的火盆,把这偌大的房间烧的温暖如春,隔着那巨大的玻璃窗看风景的王文远忽然收回了目光,缓缓的走向了房间中央的那张黄花梨的桌子。
刚一坐下,王文远就笑着对一旁妖娆妩媚的韩玉梅道:“有美人在侧,有佳肴在桌,且听风吟,且看雪落,这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韩玉梅翻了个妩媚至极的白眼:“有美人在侧?就神仙了?你们男人不都是想有美人在怀吗?”
王文远嘿嘿一乐:“我才十三岁啊,美人再怀早了点,怎么也得等十八岁吧!”
韩玉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仅笑了片刻,脸上就出现了一抹让任何男人看都心痛不已的哀愁:“唉,等你十八岁,美人都老了!”
若换了别的男人在这里,八成就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安抚美人了,可在这里的是王文远,不解风情什么的,对他来说毫无压力,毕竟这会儿他才十三岁,他想解风情也是白想,索性直接无视掉了。
不仅无视掉了,还在美人背后补了一刀:“怎么会呢?我十八岁的时候,十八岁的美人遍地都是!”
韩玉梅的俏脸顿时就冷下来了,同时屋子里刮起了一阵,比外面的夹着鹅毛雪花的北风还冷的风!
王文远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尼玛,以后绝壁不能这样了!得罪女人绝对没好下场,一般情况下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于是急忙转移了话题道:“韩姐,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韩玉梅冷着脸哼了一声道:“还能什么情况,就是你想的那样!老柳家以及他们那一系的老不死的聚一起了,还把李思明那二百五叫了过去!”
王文远又问道:“江家呢?”
似乎是因为说了正事儿了,韩玉梅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江家?江家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江国泰怎样我倒是知道一些,江国泰挺高兴的,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王文远点了点头道:“江国泰确实应该高兴,他打的算盘是拉拢我,若不能拉拢我,也要离间我和柳家的关系,现在我跳进你这坑里了,可以说是完全和柳家斩断了关系,甚至还会连累到柳家,他怎么能不高兴?”
韩玉梅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了那种勾人心魄的媚态:“我怎么瞧着,结果不像江国泰所料想的那样呢!”
王文远笑着道:“江国泰确实是失算了,他以为我跳进你的坑里,和柳家断了关系不说甚至还会连累到柳家,他不知道的是,我根本就不是要和柳家断了关系,我这么做也连累不到柳家!毕竟我只能算是柳家的外围,只要不是柳国源或者柳国源的父辈们出现在你这里,柳家就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顶多一些看不清形势、左右摇摆的人会离开柳家,这对于柳家来说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说到这里王文远略微停顿了一下才道:“而我,真正的目的,相信没人能猜出来!”
听着王文远口口声声说她是个坑,韩玉梅的脸上有了些许的不痛快,不过这不痛快转瞬就消失了,她浅笑嫣然的盯着王文远道:“那你能不能把你的目的跟姐姐我说说啊?”
王文远随口道:“可以啊!”
韩玉梅微微一怔,她没想到王文远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王文远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笑着道:“奇怪我为什么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藏着掖着,而且现在我可是和韩姐您这位大美人是一条船上的!”
韩玉梅不屑的撇了撇嘴,随手把已经泡好的茶水推到了王文远面前:“你和我是一条船?你当我是傻子?你只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
王文远耸了耸肩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说完这话,王文远喝了一茶水,才继续道:“有人说,天地是一个巨大棋盘,人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所以总有人想跳出这天地,去争当一个下棋的人!”
“其实在我看来,这些人很蠢,蠢的要命!有句话叫做身在局中不知局,跳出一局又一局!人永远活在一个局中,当你认为你已经跳出局外的时候,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你又到了另外一个局中!”
“我们虽然跳不出这棋盘,也跳不出这局,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来搅局!”
韩玉梅愣怔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搅局?搅局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王文远浅笑着道:“当然有好处,若是你不搅局,你只能按照下棋的人,或者定局的人的意志去行动,其结果也是下棋的人或者定居的人安排好的,他们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死!”
“可我们要是搅局呢?当我们不按照他们的意志行动的时候,其结局很可能就是死!但是别忘了,当我们搅局搅的好的时候,我们能死中求活!”
韩玉梅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愣神了好半晌之后,忽然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也仅仅只是能活片刻而已,就像你说的,你搅了这局,你活下来,可你紧跟着就会进入另外的局,你的生死又会被另外的人掌控,这,有什么意义?”
“像这雪花,即使整个冬天都没有太阳,它们也会在春天来临后融化掉,不过多苟活一段时日罢了,这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当然有意义!
王文远很认真的看着韩玉梅道:“韩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出生在这片天地中,是为了什么?”
韩玉梅怔住了,这问题太过深奥,深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回答,甚至深奥的她去思考都做不到!
王文远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声音有些飘忽的道:“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人生下来是为了等死,我起初认为他说的很对,因为稍微想想就会发现,可不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吗?人生下来不就是再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天到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