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听见动静,急忙探头往外头看了看,果然看见肖未正和一众侍卫拉拉扯扯的争执着什么。
“你果然回来了!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
肖未察觉到钺的目光,远远望了一眼,马上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钺刚朝着他迈出没几步却感觉到一阵劲猎的剑气毫不留情的朝着她刮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一个后仰,可是太慢了。
她只感觉脸颊骤然一痛,一道极细剑伤出现在她的脸颊上,正不住的往外渗着血。
“你干什么?!”
肖未大喝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却被钺猛的拽住了。
“一步可都不行呐。我虽然答应了不动你们一根汗毛,可你要是不听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反正你只要还有一口气,祁律总会有办法救活你。”
旁边的天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杵着腮帮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声音软糯可爱,故意划出了半长不短的尾韵,话语之中却充满了森冷无情的意味。
“你这个疯子。”
钺抬手轻触了一下刺痛的脸颊,望着指尖殷红的鲜血,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你?”
肖未紧紧皱起了眉头,难怪他会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眉眼弯弯的娃娃脸再加上这般古怪森冷的话语,可不正是当初把祁苏送进军营的那个人么。
“难得肖将军还记得我,若是将来将军玩腻了祁苏,可一定要把她留给我处理呐。”
一道嗜血的冷光从天权的眼中一闪而过最后却落在他的嘴角化成了一抹灿烂明朗的笑容。
他原本一直祁苏只是个毫无用处的蠢女人,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有刺杀殒的勇气,意外之余倒真是勾起了他几分兴趣。
早知道,当初就趁那个女人还在他手里的时候好好玩上一玩了。
可惜可惜,。
不过更可惜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盯着她的人太多,实在动不得,否则他可真是无论如何也想知道这个女人在他手上能捱过几天呐。
“进去再说。”
肖未还想说什么,却被钺紧紧拽住了袖子。
肖未皱眉扫了一眼天权,也不知道轩王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一个这么危险的人弄到了钺的身边。
“到底怎么。。。?!”
肖未跟着钺进了房间,眼角却突然瞥了一团雪白色的庞然大物正杵在房间里,而且那两只亮闪闪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熊?!你这怎么会有熊?!”
肖未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和千宁对视着,钺却十分亲昵的挠了挠那白熊的耳朵。
“千宁,这是肖未,他是我的好大哥,不是坏人。”
千宁十分享受的蹭了蹭钺的手,又瞟了一眼肖未,然后十分温顺的闭上眼睛趴回了地上。
“千宁?这头熊居然还有名字?几日不见你什么时候连驯养动物的本事都学会了?!”
“千宁可不是我驯养的动物。。。但是这事儿我也实在难以解释,总之千宁对我来说就和大哥一样重要。”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之前赶到梧州,却听说你已经不在了。无论我怎么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到底去了哪?终于回来了,却要嫁做宁王妃又是怎么回事?”
“大哥,梧州的事你就别问了。我不想骗你,可是那些事我却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好,梧州的事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只要你平安回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可是宁王妃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虽然知道宁王一直对你青眼有加,可是我一直以为你意不在宁王,怎么会突然就要嫁做宁王妃了?”
“若是我说,我是自作孽才落到如今这般身不由己,大哥会相信么?”
钺苦笑了一声,原来那些看似纠缠不清复杂难言的事情,真到了嘴边也就不过是一句自作孽罢了。
殒困在他自以为是执迷不悟的爱情里头,她却困在了不肯放过自己的亏欠里头。
她曾经怀疑过刑才是那个困在愧疚里头的人,可是没想到,到头来他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人。
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她之所以会落到这样的处境,还不全都是她咎由自取么。
可若是谁问上一句,你后悔吗?
她大抵还是会摇头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吧。
没有亲眼见证结果就无论如何也不肯死心,偏要伤透了心再也无情可伤才肯彻底放手。
可是她并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哪怕她不得不嫁给宁王,哪怕甚至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却依然不后悔。
因为她终于能够彻底放下了。
只是弟弟也罢,那些不曾确认过却未必从未存在过的情愫也罢。
都该结束了。
当爱已经无路可走,就连恨也显得无谓的多余。
他早已不需要她的保护了,她也无力再去坚持什么了。
她不后悔,却也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只是她不知道,等这一切结束,她还回得去吗?
刑还会原谅她吗?
她原本以为这个问题答案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却终于还是生出了犹豫和惶恐。
在这一切发生之后,在她亲手伤害了他之后,他还会原谅她吗?
“你不愿意说,我可以不问。但是我始终相信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必然有你的苦衷。更何况,我也不在乎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带你走。”
肖未坚定不移的双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手心传来的暖意却让钺红了眼眶,差点儿掉下泪来。
幸好还有肖未,她没了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却多了一个待她至诚的大哥。
更加幸运的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段情谊无关爱情,可是这种相知相惜的感情却比爱情更加珍贵。
“我知道,大哥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是这一次恐怕连大哥也无能为力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终身幸福毁于一旦?!”“呐,肖将军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要带她走,可真是叫我十分为难呐。”
天权突然出现在房门外,宛如一片黑暗阴森的阴霾,挡住了天上明媚灿烂的阳光。
钺厌恶的瞥了一眼天权,她刚才并没有关门,是因为她十分清楚的知道,那区区一扇木门在天权的面前简直形同虚设,这个院子里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可天权除了能对她出手的理由以外,对别的事情想来漠不关心充耳不闻,现在大哥不过随口说说,他却冒出来了,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大哥不过是一片好心,有你守在这里我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你又何必当真。”
钺分寸不让的直视着门外的天权,天权扫了一眼钺脸颊上的血痕,斜挑起嘴角舔了舔牙齿。
“恰恰相反,我可是巴不得你跟他走。要是能同时尝尝你和大名鼎鼎的肖将军的滋味,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呐。”
“天权!”
“呐,呐,不过说说而已,太傅大人又何必当真。”
门外突然响起了律的声音,天权侧身让了开来,玩味一般重复着钺的话,却又刻意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温和、软糯、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腔调。
律皱眉看了看钺脸上的伤痕,心里头有些恼怒,这个天权也太不知轻重了。千方百计的找机会对她出手也就罢了,偏偏还划伤了她的脸。
若是留下了连他也无能为力的疤痕,岂不又是一桩麻烦事。
还有肖未。
“下次肖将军再想和这个女人密谋私奔可千万要选个好些的时机,毕竟太傅大人可不像我这么通情达理呐。”
天权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连串软糯而诡异的尾音飘荡在空气中徘徊不散。
“太傅大人?”
肖未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律,的确有些眼熟,可是这种熟悉却透着古怪异样的味道。
他记得上一次见祁律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如今他已经长成了英挺俊朗的男子,祁律却还是当年的模样,连鬓角的黑发也不见一丝杂色。
“多年不见,难得肖将军还记得我。”
“此事说起来肖未也十分纳闷,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傅大人却还是如此丰神俊朗,竟是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沉默着走进屋内开始替钺治伤,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王爷知道肖将军与钺情谊非常,所以也就默许了肖将军的探望。可是有些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还是请将军收敛一二吧。否则若是给将军,甚至整个肖府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了枉费王爷的一番苦心。”
“那我可真要谢过王爷的一番好心了。可是王爷既然明知我与她情谊非常,却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不得不嫁给一个不想嫁的人。王爷如此苦心,可真是叫肖未难以消受。”
“王爷自然有王爷的道理,肖将军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能为力。只不过王爷有几句话要我转告肖将军,还请肖将军听完以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