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王曜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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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历史不但有趣而且能发人深省，我挺喜欢看历史的，但是怎么提升眼界呢？”龚自强可不会就这么被王曜唬着。

“先生说，民国曾经有过黄金十年，文化与言论管制的放松，经济的快速进步，不同文化的碰撞与融合期。人民普遍满怀希望，政治体制改革，青年热情高，但是十年之后是什么呢？内乱，工业体系的不完善，农业体系的大崩溃。”王曜侃侃而谈。

龚自强却有点冒汗，这些标签又何尝不是八十年代的标签呢？难道历史的要重复？

王曜似乎知道龚自强在想什么：“先生还说，历史虽然会重复，但不会简单的重复，因此知史鉴今的作用就在这里。”

对于莫须有的老教授，王曜要描述的越详细才越能让龚自强相信。

“先生二十年代留学美利坚，游学普林斯顿，初学物理，归国后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用武之地，后改投实业，精研经济，后在民国政府任职，解放后历次运动不能幸免。至今先生对于自身再无想法，惟愿中华富强。”

“先生本来打算就这样默默无闻渡过残生，但是恰巧碰上我收邮票，卖邮票。先生认为我有经商天赋，后来就收我为弟子，传我商海搏击之术，希望我能经济报国。后偶然得知我认识龚叔叔，先生虽然对于政治心生畏惧，但是还是不想看到国家遭受损失。让我用言语试探叔叔，如果叔叔愿意担起责任，仗义执言，以后先生会不定期的为龚叔叔出谋划策。如果当初叔叔畏难不言，就不会再有后来这些事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人有一身本事却不敢冒头。龚自强也理解这位老人。

“王曜啊，能不能请你劝劝老先生啊，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用出身来分别好人坏人，现在国家正在搞经济建设，正需要老先生这样的人才啊。能不能请你转达我的请求呢？”龚自强言语殷切。

王曜当然不会转达了，因为没有这个人，而且那样的话，自己还有什么用。

“呵呵，龚叔叔，我算先生的亲传弟子，你呢？可以做个挂名的。以后就由我向龚叔叔传道解惑。”王曜笑笑。

“你？”龚自强差点气笑了，让一个孩子教自己？

“呵呵，先生也说了你肯定会小瞧我的。所以教我说一些话，如果龚叔叔觉得有用，可以帮帮我的忙，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我转达。如果龚叔叔觉得我一会儿所说的无用，王曜以后都不会再来烦龚叔叔了。”

“先生讲读史增加自己的格局，但是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所经历的事情不同，那么格局就会不同，先生从未当过大官，因此格局也有限，最多也就可以把自己假想为一省高官，所以下面就以省级高官来做分析。”

龚自强耸耸肩，颇有兴味的等着王曜说话，不过在此之前龚自强先说了一句，“王曜啊，你别老是先生先生的，听着跟旧社会一样。”

这就是王曜的聪明，与细节处就让你觉得跟真的一样。

“这不怨我，是我家先生非要我这样称呼他的，他以前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老师的。豫省，中原文明发源之地，历来有云‘得中原者得天下’但自北宋灭亡，豫省远离政治中心，只余一个地理中心而已。现在的豫省只是一个农业大省而已，经济要发展，需要两条腿走路，工业，农业必不可少。（第三产业什么的在八十年代讲还太早，王曜自己省略了这些）工业分重工轻工，豫省的工业实在是不值一提。”

龚自强不乐意了，“什么叫不值一提，洛阳的一拖，中州的二砂，哪个不是亚洲最大？棉纺，电缆厂，电线厂，哪个不是名优产品，名扬全国？安钢，平媒，义煤。”

王曜笑了一下，“叔叔，我还以为你要说几十个呢？连我一双手指都没说完呢。”

龚自强的脸有点阴了。因为王曜的话不好听，但却是真的，国家大搞二三线建设时，工业都转移到临近的鄂省，陕省山区了，豫省的大别山区虽然也是山区，但是缺水缺电，并不适合大幅建设。现在鄂省有二汽，陕省有西飞。豫省还是只有一五时期的一拖。

“格局，站在一省位置上，那么就要让城市连成线，工业成体系，简单举个例子，沪上市合资大众生产了桑塔纳，头一年90%零部件都要靠进口，后来国产化率越来越高，最初的配套产品哪里生产的最多？豫省，不是说豫省不适合做工业。但是近几年为什么豫省的汽车零配件越来越少被沪上大众订购呢？这涉及一个工业体系配套，临近沪上的江浙这几年很多私人小厂开始生产汽车零配件，他们比豫省的企业天然具有路程近的优势，这样产品运输价格就低，就可以比豫省的企业更有竞争力。并不是他们的质量比我们豫省的高，而是人家可以和沪上形成一个工业配套体系。现在豫省还有几个可以为大众配套，但随着江浙企业越来越多，早晚也会把这几个豫省的汽车零配件企业挤出市场。”

“叔叔可能会说，不过是几个私营小厂，不影响经济大局。可是叔叔算过帐吗？桑塔纳到今年已经下线1万5千辆了，以后会更多，一辆车售价二十多万，如果国产化率能达到80%，豫省的配套能占一半，能算多少生产总值呢？除去发动机等核心部件，豫省可以做的配套能达到整车的60%，如果拿下一半，仅已经生产的汽车量，理论上这些企业就可以贡献7-8亿的产值，但是因为豫省没有相应的整车生产，不能形成体系配套，这些企业早晚会被淘汰出市场。”

“这只是一个例子，工业要形成体系，不是一言一行就可以的，要有配套的相关企业，要有相应的人才储备。中州有轻汽，客车制造厂，但是工艺落后，基本上都还是手工阶段。重卡需要特种技术，因为重卡可以随时转为军用设备，就算米国现在和我们亲近也不会把技术转让给我们，我们可以打的主意只有客车，但是看看国外先进国家，小轿车，家庭用汽车才是汽车市场的主力，我们现在缺少一个轿车生产资质。拿到这个资质，钢材有安钢，配套零件有各地小企业，轮胎有风神。这就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

“然后钢铁也要成体系，安钢是一五期间‘五大十八小’钢铁布局中形成的一小之一。天然具有规模小的因素，钢铁被誉为国家工业的骨头，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在各地的经济建设加大，安钢的规模也在扩大，但是华夏的钢铁企业的技术能力并没有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同样的安钢的技术水平也不成熟，安钢并没有拳头产品，如果有一家汽车企业，就可以专心以汽车钢板为目标组织力量研制产品。这样也能形成钢铁体系。”

龚自强听得眼睛一亮，不听不知道原来工业是可以这样一环套一环的。

“当然这些对于只是副市长的您来说，还太久远。下面针对市长的格局，可以做一些建议。”

龚自强很感兴趣，是啊，市长的格局才是适合自己的。龚自强眼巴巴的看着王曜。

王曜却调皮的笑了笑：“龚叔叔，如果我不说，你会着急吗？”

“你这孩子又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说。”

“我不说的话，你就找不到我家先生。既然您不愿意帮我，我为什么要帮你呢？”王曜很调皮，气的龚自强牙痒却又拿他没办法。

“龚叔叔，逗你的，您帮不帮我，我都会说的，没有您帮我，我家先生也会给我出主意的。”

陆芷琪笑着点点王曜，“你这孩子啊。你只管说吧，只要说得有道理，别管了，我让你龚叔叔帮你办。”

“其实全国形势已经很明显了，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继设立四个经济特区后，又开放了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吸引外资，加大我们的经济发展速度。内陆省份虽然没有提及，但是开放搞活也是大势所趋。现在是应该等上面的经济政策呢？还是提前开始行动呢？这就要看行政主官的意识和胆量了。等政策是安全，但等政策下来，合适的投资也许已经被南方开放城市都吸引走了。胆量就是提前行动，因为大势是不可阻挡的，所以风险只是表面上的，不会有什么实际风险。连个体经营上面都说可以放一放再看一看了，国企先行一步没什么错。”说完王曜示威的看着龚自强，龚自强不置可否。

也是，这都是理论，龚自强要的是干货。

“要想富先修路，大家都知道。中州的优势也正在于此，铁路京广线与陇海线再次交叉，北站更是全亚洲最大的编组站。但是只有铁路交通是不够的，高速公路的建设必不可少，这需要省里出面，可以暂时放一放。但是中州要想吸引到优质投资商，二级公路是必须要修的，中州已经有了一个国家级高新区也是优势，有一定政策。虽然里面还是空空的，但是可以给一定政策。招商引资先生觉得要定好目标，不要一味的求全求大，要找适合中州的。可以互补的。”

龚自强也知道想发展经济，只靠这些国企挖潜很难，但是怎么吸引外资啊？

“发展经济两条路，一是工业，二是农业。工业现在很难，那么做强做大农业就是很关键的了，种子，化肥，畜牧，饲料。这些都可以招商引资。想获得高收益，就不能只卖初级产品，那么农产品深加工也要注意，豫省的新飞，冰熊都是很好的冷冻企业，那么发展速冻食品是不是可行呢？畜牧深加工？”

“哦，你先生有没有细说呢？速冻食品是什么？畜牧深加工怎么个深法？速冻食品是受狗不理包子启发，他们把包子包好冻起来卖往各地，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饺子？汤圆？我们就是产粮区，面粉，猪肉的价格都会很低的。畜牧深加工？今年洛阳春都生产出了华夏第一根火腿肠，那中州的肉联厂是不是也能跟着学习呢？”

“中原制药厂如果按既定计划，采购成熟设备，配套设施不搞那么大？是不是可以提早进入生产，赶上这一波国际市场的好价格，早日创汇呢？”

“棉纺企业，是不是又可以进行整合分工？不要只做初产品，可以分工合作，有纺线的，有织布的，最后是不是可以和西服总厂联合进行成衣制作，打响一个牌子，进入国际市场呢？”

这些实际上都是上辈子中州实际有过的东西，正荣火腿肠曾经可以和春都分庭抗拒，同样因为诚信问题被市场淘汰。速冻食品倒是一直是老大，不过现在李伟还在摆摊卖饺子，还没有做速冻食品的念头。王曜只是加速这一行业的成立。曾经有一点，国棉四厂的兰雀牛仔服也是国际畅销产品。

“至于其他项目，要看是否有合适的投资商，怎么吸引投资商呢？《少林寺》电影大火，带动了全球武术热。那么是否可以办一次少林武术节呢？文化搭台，经贸唱戏。新郑轩辕黄帝故里，是否可以办一次全球炎黄子孙拜祖大典呢？客家人都是源出中原，是否又能办一次全球客家人寻根之旅呢？同样都是文化搭台，经贸唱戏。”

龚自强越听越激动，是啊，中原文化源远流长，怎么没人想到利用这些呢？先生真是高人啊。龚自强恨不得现在就给为民市长打电话。

“对于做官，先生不敢教龚叔叔，但是先生想问一句，龚叔叔是只想做一个清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呢？还是愿为中华崛起作出卓越贡献呢？”

“此话怎么说？”龚自强没想到最后怎么会问到自己身上。

“先生说龚叔叔崛起的太快，身世有很大作用。如果只是造福一方，龚叔叔没有问题，和现在一样跑跑部委就行了，比别人多拿到一些戴帽资金就会带动中州经济发展。但是这些别人都只会看做龚叔叔的身世所起的作用，不会认为是龚叔叔自己的能力，对于龚叔叔的未来发展没有什么帮助。龚叔叔如果想切实的为中华崛起做贡献，那么就要拔高自己的眼界，不要只着眼中州一地的发展，提前设立一家有小轿车生产资质的工厂，提前布局未来的汽车市场是很有必要的。终有一天小汽车会走进千家万户，国家肯定会对于成产资质有要求，先拿到将来就不至于被动。”

王曜说的是事情，中州因为没有小轿车生产资质，错失了很多机会。

“还有，就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中州的教育基础很薄弱，只有一所中州大学拿得出手，粮院、航院、华北水院、电子技术学院、高炮学院都是部委或者解放军院校，分配是先紧着部委来的，人才很难留在中州。加大高校建设，吸引外来人才都是长久之计。不能因为一时不能产生效益，就放弃了高校建设，这是得不偿失的。举个例子，民国出大师为什么？这批大师很多都是留美留法的高材生，所用费用是庚子赔款。等到庚子赔款耗尽，三十年代之后就再也没有往欧美派留学生，而是往东洋派留学生，这一批就很少出大师了。就连我们的两弹一星很多也都是当年那批留美学生。至此可知，高素质的教育是多么必要。”

陆芷琪深以为然，也为王曜的博学点头，因为陆芷琪的父亲就是留美的那批人，并且她父亲也参与了两弹一星的工作。

“先生真是高见啊。听了这些，真是深有启发，更想和先生见一面了。”龚自强露出神往的表情。

“随缘吧。先生说了，不强求，也许有一天会见面的。但是如果龚叔叔有一天为了自己的私利出卖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那么就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放心吧，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龚自强信誓旦旦。

“龚叔叔话说得太早，时代是飞速变化的，人心也会被各种欲望填满。先生说了，要防止这些也很容易，为了金钱堕落是最不值得的，那么就合理合法的先挣到钱就行了。然后心中有国家有人民，就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出卖自己。唯一先生没把握的就是龚叔叔是否对女色有抵御能力了。”

“什么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说完，龚自强还看了一眼陆芷琪，陆芷琪觉得好笑，这个老先生说话还怪有意思的。不过陆芷琪笑了一下“是啊，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龚自强瞪了一眼陆芷琪，“芷琪，说什么呢，还有孩子呢？”全然忘了这话题还就是王曜引起来的呢。

“叔叔，我想请陆阿姨到我公司帮忙，但是不能请陆阿姨入股，因为先生说我们只做商业投资，尽量不与官员有瓜葛。陆阿姨可以高薪，但是不能入股。等到陆阿姨也学到门道了，就可以自己试试独掌一面，但是最好也不要和叔叔的事业有瓜葛。将来总有一天会禁止官员亲属经商的。”

龚自强也点了点头，这些太子党搞的太过分，自己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换作自己，早就不准官员亲属经商了。

“我也能发挥作用？做些什么呢？”陆芷琪很兴奋。激动的双颊泛红。

“是的，陆阿姨，我看好您。我们公司准备用每月500元的薪酬招聘阿姨。”

“500元？王曜，你这不是变相行贿吗？”

“叔叔，您说错了，陆阿姨的价值不止这500元，我们愿意出500元每月的薪酬，就代表陆阿姨能为我们带来更高的收益。如果陆阿姨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我们自然会与陆阿姨解约的。”

“王曜，你这是逼我帮你吗？”龚自强看着妻子的高兴样子，皱起了眉头。

“没有，龚叔叔觉得刚才的话有价值自然会帮我，没有价值的话就算加上陆阿姨，您也不会违背原则的。决定权在您手上。”

思索了良久，龚自强点点头，“我想想办法吧，进口权不好拿，结汇权我尽量帮你争取。”

妥了，终于搞定了。王曜松了一口气。万里长征，现在才只是第一步。不过前途是光明的。王曜很想仰天长呼，“我王曜来了，我会成为世界瞩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