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乐见赵慕允走开,转身麻溜跟了上去,一只拳头攥在手心,赵慕允停下脚步,看了看常知乐,总觉得他自从回来到现在身上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你跟着我干什么?有事儿吗?”
常知乐把两手垂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坏事儿但又犹豫不决内心挣扎,“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你一下你和那糜老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赵慕允心头咯噔一下,一双明亮如水的眼睛下透出十分犀利的光芒,仔细审视了一番常知乐,警觉地反问起他,“你怎么突然问起糜伯伯了?”
常知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装得如此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这么一问竟会惹得赵慕允像是有人打听她家家产一样大的反应,立刻继续伪装成随便一问但又让人觉得心底藏了很多话一样的表情,“没什么,我就随便一问,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赵慕允知道常知乐话里有话,厉声指着他,“不对,你一定有事儿瞒着我,快说到底为什么打听糜伯伯?”
赵慕允这么一问正中常知乐下怀,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表演已经成功地引起了赵慕允的注意,而赵慕允的一系列反应和质问更是让他确定糜成雍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常知乐继续一副好像肚子里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的样子,凑到赵慕允旁边,“我总觉得糜老头不是一般的老头,像是当过什么大官儿一样,你也说过我们是同门,你看啊慕允能不能跟我好好引荐一下糜老头,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让他向朝廷推荐一下我给我个官儿当当?”
“就你这副看着反胃闹心长得犯贱欠揍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的德性还想做官?美的你,别说糜伯伯不是什么大官,就算是你也别想从他这里捞到什么好处”,赵慕允思忖着常知乐一进门就鬼鬼祟祟不怀好意憋着一肚子坏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果然是一个投机取巧无利不起早钻营捷径的小痞子。
“慕允没想到你这么注意我了解我,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给你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让你能够脱口而出把我评头论足,你了解我比了解那糜老头还要多呀!”
“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就你的品性为人我确实了解你比了解糜伯伯还要多,即使是在认识你们两个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赵慕允刚刚本来还想对常知乐好一些,可每次跟他聊上几句就会忍不住想去贬低他骂他,可在骂他的时候竟然又没有一点点的生气,反而是越骂心里越高兴越开心。
常知乐迅速从赵慕允最后的一句话里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本来就是想要声东击西跟赵慕允说一些有的没的东西,然后想办法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说出他所想要的信息,常知乐还想确认一下,“原来你跟那糜老头也是认识不久,我还以为他是你家亲戚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呢!”
“尊老爱幼跟认识的时间长短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老人也会好好尊敬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整天只知道坑蒙拐骗偷啊”,赵慕允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常知乐确信赵慕允跟糜成雍并没有多么密切的关系,他决定把糜成雍拿去找夏侯漫言换人,召集来怀璧、裴晃还有唐小蛮准备商量如何动手的事情,刚围在一块准备说话常知乐发现一直脑袋正搭在他背后,大惊之下回头一看原来是铁头。
“大师兄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铁头把脑袋伸到人群之中,转着圈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密谋什么坏事儿?”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大师兄你可冤枉我了,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它吗?”常知乐慌慌张张从怀里逃出一只黄油直流的鸡腿,他可不想被铁头这么个傻头傻脑的家伙给坏了大事儿。
铁头一把抢过鸡腿,眼神里直冒金光,擦了擦快要流下的口水,“我相信你,更相信它”,说完乐呵呵地拿着鸡腿悄悄躲了起来。
“知乐,我们真的要把那个糜先生拿去换人吗?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好啊?”怀璧是个读书人,从小被诗书礼仪灌溉,在他看来这毕竟是害人为己之事,因此心里总有些不安。
常知乐赶紧把怀璧的嘴给捂上,“你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吗?我们到屋子里去说话”,常知乐裹挟着怀璧和众人进了屋子里面然后把门给关上,“我也是没有办法,她们要是见不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娘从小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我不能看着她出事不管,我只能这么做,你要是不愿意就离开,但是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否则我们兄弟就没得做了”。
裴晃一把拉过怀璧,“书呆子,你从小可没少在高大娘家吃饭,难道你想忘恩负义?”
怀璧一把将裴晃推开,又看了看唐小蛮,“你们干嘛这么激动嘛,我就是说说,大家都是兄弟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常知乐挠了挠头皮,“你们放心吧我会想办法保证那个糜老头的安全,到时候一定不让夏侯漫言伤了他,现在最主要的是想想怎么能将那糜老头从应供院给带走,这里这么多人,就在他们眼皮子低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去把自在飞花引开,裴晃和怀璧去把南浦和西楼引开,柔雪再想办法把柳公子支走,这样知乐就可以动手了”,唐小蛮把心里盘算的计策全部说给他们,就连人员也分配好了。
常知乐听过唐小蛮的建议,仍然紧皱着眉头久久散不开,“你说的太复杂了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做好就会出问题,现在不是动手的时间,等晚上吃过饭大家都睡了再动手”。
“可是糜老伯和柳公子他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很容易惊动他们”,怀璧觉得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很难将一个大活人给弄出去。
常知乐从身上取出一个比筷子大不了多少的竹棍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有这个将老头迷晕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带走了!”
晚上常知乐假装和平常一样,然后差不多的时间进屋子里睡觉,而应供院的人也慢慢睡了下来,常知乐不想让唐小蛮跟着做这样的事情,因此给她约定了个假的时间然后提前和裴晃溜到了糜成雍的院子里,怀璧则在外面望风。
两人等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寂静无声,甚至还听到对面发出来的鼾声,料想所有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于是捅破糜成雍房间的窗户纸对着小竹棍外窗户里面吹气。
常知乐正紧张地往里面吹着迷香,突然一只手从寂静的黑夜里伸出来拍了一下他,常知乐后背一凉,心头一惊,吓得长吸了一口气,结果把竹管里的迷香吸了一口到自己的喉咙里,脑袋顿时迷迷糊糊如坠云雾里,摇摇晃晃地回头往身后一看,恍恍惚惚发现拍他的人是唐小蛮,食指指着她刚想骂人就晕倒在地上。
“知乐!”裴晃着急地叫了起来。
“嘘!小点声,你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唐小蛮使劲地摇晃着常知乐的头,又往他身上到处掐,过了好一阵终于清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刚才吓死我了!”常知乐又急又气地小声嚷道。
“我去你房间找你发现你不在知道你肯定是背着我先来了!”
常知乐见唐小蛮既然已经来了,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把她劝回去了,只好让她与自己一起做事。
常知乐继续拿起小竹管往窗户里面吹迷香,过了一阵子迷香渐渐飘到糜成雍窗前,糜成雍一呼一吸之间将迷香吸进了口里,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当中。
常知乐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对着门缝轻轻倒弄了几下便把门给打开了,那动作简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熟练,唐小蛮忍不住惊叹,“知乐你这动作也太熟练了,不会经常做这种事儿吧?”
“你才经常做这种事儿,这叫天赋,跟后天没有关系的”,常知乐极力掩盖自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他并没有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混混小痞子,因为他身上还保留着一些廉耻之心,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条件反射一般反驳别人对他的评论,还不能称作一个合格的无赖混子。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溜进糜成雍房间里,裴晃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布口袋把糜成雍装进了袋子里面,然后在中间留了一个出气的口子,一起抬着麻布口袋往外面而去,“小蛮你先出去找书呆子待会儿来换我和胖子”。
唐小蛮和柔雪飞快地跑出了后院,直往山门之外而去,此时怀璧正一个人守在山门外面焦急地等着常知乐。
“小蛮,你怎么来了?”怀璧哈欠连天早已困倦的脸上立刻焕发了生机。
“别嘻嘻哈哈的,严肃点,我们这可是在干大事儿!”唐小蛮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自己才露出少有的严肃。
“站住!”常知乐和裴晃抬着糜成焕路过前院正准备出去,突然被一个声音给惊住,常知乐对这声音十分熟悉,听得出喝住他们的人正是赵慕允。
赵慕允从远处慢慢地朝他俩走了过来,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常知乐分明能听到赵慕允每走一步脚踩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声跟着她的脚步声一起跳动,常知乐缓缓转过身去,与裴晃一起抬着麻袋一举一放不地做着。
“你们俩大晚上的在这里干嘛?”赵慕允正好起夜经过这里发现了他俩。
“我和胖子正在锻炼臂力呢,大师兄说我手臂上的力量太小了,让我多练练,所以我就往麻袋里装了许多沙石然后和胖子练习”,常知乐一边说一边哼哼哈哈地发出强而有力的喊声。
“我看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大晚上不睡觉在院子里练手臂,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赵慕允越走越近,常知乐紧张到都已经快忘记了呼吸,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白天练不是怕你们取笑嘛,所以就偷偷等到晚上你们睡着了我再练,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让大家都对我刮目相看”,常知乐咽了一下口水,尽量背对着赵慕允把麻袋挡住。
“你们俩个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儿,这麻袋一定有古怪,快让我看看!”赵慕允迈开步子大步向前手往麻袋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