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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局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意思,这钱你是肯定不会要的,但是也用不着补偿给华欣他们几个家里,害死他们的就不是你,跟你压根就没关系,你从来都不欠谁的,这钱既然你肯定不会要,干脆等以后拿到手,就直接拨给陶勇吧,就划进他那张卡里,等到他将来出来,如数全交到他手里。”
王祈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分配决定很满意。
王局看着他,忍不住劝道:“亮子,陶勇当年能得到减刑,全是你的功劳,你就不欠他什么,当年他到底是把人给捅死了,甭管出发点是什么,刑罚就轻不了,要不是有你帮着他证明身份,这人这辈子就甭想从里面出来,这个道理,你必须想明白。”
王祈亮半天没说话,安静的沉默着,过了半晌,才说道:“陶勇当年伤人是在九爷远郊那套别墅里犯的事,他要不是为了去救华欣,根本不可能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他是为了华欣,为了我,才会这么去干的,我欠他的,我这一辈子都欠他的。”
“要不是他豁出命去冒这个险,救出康康。。。。。。华欣的儿子早就不可能在这个世上了,我也就不会有康康这个儿子。”
王祈亮闭上眼,似乎陷入一段久远的回忆,不知被触碰到哪一段湮灭尘封的往事,就在此刻浸入一种难以自控和自拔的悲伤情绪中。
铺天盖地的悲伤却又因为这人极其强大稳定的心智而遭遇全力压制,没有爆发出任何强烈情绪,只在喉间和胸口隐隐透出一声长长的痛苦的情绪波动。
王局在此时十分体贴的保持了沉默,等待那些唏嘘最终归于平静无痕。
王祈亮所说的,所经历的一切,他全部都知道,全部都清楚,所以比其他人更能理解王祈亮此时这种悲痛的心情。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伙伴,最好的搭档,最亲密的战友,身陷绝境,却因为要圆满完成任务,而只能压抑按捺下自己全部的冲动情绪,继续隐藏住身份。
这种痛苦是不曾设身处地亲自体会过的人,所无法理解的,那种切肤之痛,深入骨血的自责,所带给人的愧疚,是根本没有办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化解掉的,它只会随着一年一年情感负担的加重,而变得越来越让人无法承受,加剧痛苦的存在。
王局没有再继续开口试图去安慰王祈亮,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实质上的作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把漏网之鱼尽数逮捕归案,才能真正让逝者安息,生者如斯。
从火锅店出来,两人分道扬镳,王局沿着人群奔向前面宽敞马路,王祈亮则拎着打包盒,溜溜达达沿着市场一边闲逛,一边认真挑选新鲜蔬菜水果,买完东西付钱时,他这才想起来刚才王局硬塞给他的一沓钱,掏出来仔细数了一下,好么,三千来块。
王祈亮乐了,把钱重新揣好,放眼四处打量一圈,扭头去前面的海鲜摊子称了二斤大虾,随后开始在市场里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过去,打算今天晚上好好给陶安宁和陶康康改善一下伙食。
下午,王祈亮拎着东西回去,刚拐进楼前的甬道,就看见陶安宁家楼下站着位标杆溜直的警帽。
“易向荣?”
王祈亮心头一紧,陶安宁这边有点风吹草动的,特让人操心,王祈亮总惦记着,生怕她被易向荣拐骗了去。
王祈亮当时想都没想的停下了脚步,没躲没藏,就站在树荫下面,远远的看着易向荣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正站在陶安宁家楼下,仰着脑袋跟站在阳台上面的陶安宁说话。
王祈亮眯着眼睛,看着陶安宁穿着早上那件米白色的圆领T恤,从阳台上探出脑袋,倒是看不清楚表情,随后就见易向荣又说了句什么,陶安宁招了招手,随后易向荣就一路小跑着进了楼道,目标明显是奔着陶安宁家去的。
王祈亮盯着易向荣撒欢的兔子似的背影,又看了眼空荡荡的阳台,心里这个恨啊。
王祈亮暗暗叫苦,明明早上陶安宁催着他把脏衣服换下来要帮着洗了,他怕耽误时间,楞是没换,这下好了,连个给易向荣添堵的幌子都没留下来。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这要是刚才他的衣服在阳台上随风招展,他到要看看易向荣还有没有这个脸勾搭已经“有主”了的陶安宁。
王祈亮拎着菜袋子放轻脚步上了楼,脸贴在陶安宁家大门上面,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隔着大门,里面隐约着传来电视的声音,他犹豫了半晌,到底没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就怕自己突然闯进去,控制不住摆出一副抓(奸)的嘴脸,破坏了自己在陶安宁心目中的伟岸形象。
感情这种事情,往往欲速则不达,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他现在地利占了,人和有了,就差个天时了,可万万不能一时冲动,导致最后功亏于溃。
王祈亮咬牙切齿的想,安宁是个自重的好姑娘,更何况还有康康这个电灯泡在里面严防死守着呢,易向荣就算厚着脸皮纠缠,也顶多就是跟着陶安宁献献殷勤,别的事他想都别想。
王祈亮眼刀子一下下刮着大门,在心里头自我宽慰,想要收拾易向荣这个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陈世美,不在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王祈亮也没下楼离开,而是转身敲开了对门老赵太太家的大门。
老赵太太乍一看到王祈亮,还挺乐呵,这人一上了岁数,就容易寂寞,特希望自己身边热热闹闹有人陪伴着。
老赵太太自己有个儿子跟没有一样,从早到晚,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熬不住了,就出去到楼下找班对班的老头老太太们聊聊天,说说话。
大体上能够闲来无事在楼下晃悠有家不呆的老人,基本上都是儿女忙于工作,同样孤单的空巢老人。
大伙凑一块聊不上两句,就开始各自埋怨自家不肖子孙,骂着骂着,反而心里头越发空落落的开始怀念年轻那会儿合家团聚的时光,迫切渴望同小辈们凑一块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