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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李纯风起来的很早,尽管昨晚睡得很迟。
是被叫醒的,贝三一大早便拍响了他的房门,拆天似的,叫他不得不离开枕头,满腹怨念地走下床,“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项不可饶恕的大罪啊?”,一边嘀咕,一边向房门,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张惶急的脸。
没等他的那句恶狠狠的“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说出口,贝三便连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李大侠,出大事了!你快到外面去看看吧!”
嗯?出大事了?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好吧,放过你,这条狗腿,暂且给你留着......
匆匆穿好衣裳,偕同一道被叫醒的严逍,李纯风疾步往客栈大堂赶去。
还真是出大事了,然而本来与李纯风无关,不过李纯风依然感激贝三能将他叫醒,这位小二哥,端的伶俐得紧。
呵,好多人啊!一大堆壮汉,约莫二十来个的样子,一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衣衫都掩不住那身贲起的腱子肉,正绷着脸也绷着一身肌肉,凶神恶煞地挤满了整个大堂。正中的桌子,坐着唯一一个还坐着的人,作管事打扮的一个中年老男人,正抹着他的那撇不甚好看的八字胡,兀自左顾右盼,眼含几分鄙夷,自矜的笑着。
不必说,这家伙就是这帮人的领头,想来应该是某个王公贵族府上的管家或者管事之类的人物。
猛一看,李纯风直以为是曹景昀遣人来找自己麻烦,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昨晚他动用了张有业加上一大群家将都没把自己留下,想来他也不会蠢到以为现在派来的这一堆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就能把自己拿下,那么......
一开口,全明白了,是奔着严逍来的。
“严逍严公子是吧?”那管事斜眼睨向一同出现在大堂的两人,目光精准地找到并集中到其中的严逍身上,“你也是个伶俐人,就不和你废话啦,照做就是!”
他懒洋洋地挣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伸手一摆,轻蔑地嚷道:“请吧!这临安城,你是待不下去喽!”
李纯风一头雾水,严逍隐有所悟,但不论是李纯风还是严逍,都觉得这人非常讨厌——那神态那言语,丫的就是来找揍的。
更别说,这帮人摆明是来找严逍麻烦的,这首先就叫李纯风忍不了!才成为师兄呀,自得对新来的师弟关怀备至多加爱护全方位笼罩为他遮风挡雨排除艰险不容许任何人让他受任何伤害——哎呦~!咋听起来基情满满的咧?
姿态要做足——抱着手,大步走上前去,寒着脸,冷声发问:“你们是什么人......”
话才出口......
“闭嘴!这里哪轮到一个不相干的下等人说话!滚一边去!”
呛住了,完完全全被呛住了,李纯风双眼瞪圆,嘴巴长得大大的,被气的,也是被惊的——看着那个甩过脸斜眼看人下巴快抬到了天上一脸不屑的管事,你不得不惊讶,这世上,原来还真存在这种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狗眼看人@#¥%......的人啊?
见识了!
“你们是什么人?”严逍慢步走来,不咸不淡的,问了个一模一样的问题。
得,这回这混蛋不能再无视了,虽然他照旧是那副让人想揍他一顿屌屌的模样:“好说!我等乃韩国公门下!你大爷我是......”
“闭嘴!我只需要知道主人的名字,不需要知道他的狗的名字。”
妙啊!李纯风忍不住击节赞叹。严逍的这记反击,深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妙,完完整整的替自己将刚才那口气还回去,有这样一个师弟,李纯风感觉这实在是太美好了!
管事自是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严逍的手指一个劲地在哆嗦,咬牙切齿,牙缝中只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你......”来。
严逍也不理他,自顾自地问道:“其实我也能猜到你们是潘家派来的了......说吧!派你们来做什么?”
管事一怔,好像瞬间找回主心骨似的,脸色一摆,又回复到那副欠揍的模样:“严公子,才说你是伶俐人呐!咋还这般不晓事?”他上下打量了严逍一眼,嘴角轻蔑地扯了扯,“我们啊,是奉命前来将严公子‘请出’临安城的~!”
“请出临安城?”
“哎哟哟~!还非要明说吗?是带出,赶出,以至是打出!总之啊,就是要让你滚蛋!今天之后,临安城里不能够再有你的身影!”
李纯风登时暴怒,严逍却还十分平静,他只问道:“为什么?”
管事斜眼瞥了一记,轻轻嗤了一声:“为什么?还能为了什么?我家少爷与诸葛小姐大婚在即,自然不乐见你这个碍事的家伙继续还待在临安城里!”
“碍事?何来碍事?”严逍皱起眉头,“我与清婉婚约已解,再无一丝瓜葛,一个陌路人,又碍着你们什么人什么事了?”
“哈!”管事好生傲慢地笑了一声,“有没有瓜葛,碍不碍事,不是你以为的,而是由我家少爷说了算的!我家少爷说有瓜葛,那便是有瓜葛,我家少爷觉得你碍事了,那你便是碍事了!我家少爷认为要赶你出临安城,你就必须得被赶出临安城,一天都待不了!”
“可恶!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道理?”管事尤其不屑地瞥了怒而大喝的李纯风一眼,“在这里,我韩国公府就是道理,我家少爷的心情就是道理!”
转过头,他尖声朝严逍讽道:“严逍啊严逍,你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你这种死鬼穷书生,也配和诸葛小姐联系在一起?莫说是我家少爷,连我都感觉吃了苍蝇般难受!”
他摆摆手:“别说那个莫名其妙的的婚约早就惹得我家少爷好生腻味了,哪怕他只是不想被你搅了兴致,或者纯粹是看你不顺眼,觉得你看着讨厌听着心烦,甚至,觉得你的存在会污了临安城中的空气,以至是,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想让一个叫严逍的穷书生继续留在临安,什么都行,只要我家少爷想让你滚出临安,我们便会立即叫你滚出临安!一刻都不稍待!”
扬手一指,轻蔑一笑:“严逍,你能够拿钱退婚,也是个识相之人,那么便该知道这时候最好赶紧主动离去,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轮到我们动手的时候,就别怪我们给你打断狗腿礼送出城了!”
抠了抠鼻:“哧!也就只有我才会这般好心了!换作别个,你看谁会与你这种下三滥的穷酸啰嗦?”
严逍没有说话,不是怂了,而是怒极,只见其胸膛在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还泛着一抹异常的红晕,一脸怒容更是不必再提。同样怒极了的李纯风的反应就要火爆多了,早就快忍耐不住的他是一掌拍碎了桌子,大喝:“我倒要看看是谁打断谁的狗腿!”
屌屌的管事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还在屌屌的屌着李纯风:“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砰~!一拳砸到脸上。
“我让你闭嘴......”
“嗷!你敢打我?”
砰~!——“你看我敢不敢打你!!”
“嗷!!来人!快来人!你们都死了啦?还不快点过来救我!——哈,来得好!给我废了他!打断他的狗腿!”
砰~!——“我让你叫人!!”
“嗷!!!别打了!别打了!我、我是韩国公门下......”
砰~!——“我让你韩国公门下!!”
......
这一架,来得快,结束得也快,不在一个层次上的战斗,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连同管事在内,那一堆看起来个顶个威武雄壮的汉子全都躺在了地上,各自抱着自己的一条腿,痛苦呻吟着。
是的,都被打断了狗腿。也就因为如此刻意为之,否则李纯风还能了结得更快一些。
也不理会其伤势,李纯风一把将管事揪到面前:“打完了,我们也该来聊聊赔偿了。”
管事连声呼痛,但也不敢怠慢,现在他是怕极了这个凶顽的家伙,忙问道:“赔偿?什么赔偿?”
显然他还不至于蠢到以为李纯风会赔给他们汤药费。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
李纯风指了指自己的拳头:“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故意往我的拳头上撞,撞得它可疼了,毛都掉了几根!当然必须赔我点汤药费啰!瞧,你们全员二十四人,每个人平均撞了三下,总计七十二下,每一下值十两银子,算起来就是七百二十两。还有,我听说你们京城中人赔偿汤药费是习惯双倍赔的,那我也算双倍好了!那么,嗯,总共一千四百四十两!呐,我这人很大方的,零头便给你抹去罢,所以,盛惠一千四百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管事顿时大怒:“我们腿都断了,你不过掉了几根毛,还叫我们赔你汤药费?还一千四百两?还讲不讲道理了?!”
“道理?”李纯风晃了晃拳头,“在这里,我就是道理,它就是道理!”
这话语,有些熟悉......
管事脸色刷的一片青白,又闻李纯风再说道:“识相的你们就赶紧赔偿!否则,你看你们还能不能走出这里?呵,我不介意再打断你们另外的一只狗腿,然后再一并计算汤药费——哦对了,刚才你们还破坏了好几张桌桌凳凳呢!嗨,你说你们,笨手笨脚的还四处乱飞,乱飞也就罢了,咋还不懂得躲呢!得赔!必须得赔!”
管事心想:我们乱飞还不是因为你的拳头......
李纯风继续在说:“一张桌子五十两!数数坏了多少张......懒得数了!算个整数,总共二千两!快赔!”
知道事情讨不了好,唯有捏着鼻子先认了,管事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我、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李纯风上下瞄了他一眼,展颜一笑。
不久之后,一个又一个只在胯间围了条兜裆的大汉接连地被扔出了福来客栈门外,叠罗汉般,堆成了一座肉光致致的小山。赤条条之外,他们的另一个共同点是都断了一条狗腿。
李纯风凑到了勉强挣扎出来正不知道捂着狗腿还是裆下的管事面前:“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一声,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以此为例!”
都成“光棍”了,这时候管事也不再畏惧李纯风的淫威了,他满眼怨恨地盯着后者:“乡巴佬!你完蛋了!敢同时得罪我韩国公府和神侯府,我倒要看看,你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