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选择

赵光诚坐在走廊里，他在沉默中看着他的同龄人一个又一个走进去，又一个又一个走出来。

他们进去的时候，面如死灰，仿佛下一秒就是天崩地裂，但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却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这让赵光诚很是坐立不安——真的，他不知道他的这些同类们是被打上了思想钢印，抹去了这一段时间，还是和那位贤者大人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协议。

做为赵家的孩子，赵光诚在这次深潜之前，基础力量是六点，基础敏捷十一点，基础体质八点，灵能是十点。

这是他在家族中就已经完成测试并了解到的事实。

自己的家族畏惧着高塔，他们和很多家族一样，并不相信当初治世的贤者们会真的会将权力交还给凡人，这是自己的曾祖父在一对一的时候亲口说给赵光诚听的。

赵光诚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在西陆，掌握着大荒原的机械贤者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两相比较之下，赵家今年决定派出了赵光诚——就天赋和才能来看，在家族中赵光诚并不优秀，也并不低能，所以他被选择成为学徒进入高塔。

按照以往的经验，赵光诚明白高塔肯定会知道他的身份有问题，高塔对于孩子格外仁慈，所以不会加害于赵光诚，但同样的也不可能给赵光诚分发深潜药剂，那怕如今深潜药剂并不珍惜，但是高塔有时候就是这么吝啬，但你也不能说他不好，因为他同样是如此仁慈。

所以赵光诚喝下药剂之后就准备睡一觉，但问题是，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灵能之海的上空。

对，灵能之海，无数预备超凡者梦寐以求的深潜场所，只要见到灵能之海，至少可以为自己增加一点基础灵能，而没等到赵光诚从震惊中醒过来，在他落入灵能之海前的三秒时间里，看到了天空暗了下来，夜色中有一颗星在闪耀。

这已经不是运气不错能够形容的了，在赵光诚的眼里，见到灵能之海是意外之喜，但看到传奇留下来的日记里所描绘的璀璨星空那就完全是惊吓了——因为家族测定他的潜能绝对不可能看到灵能之海天穹顶部的这片星空。

因为任何一个能够见到这片星空的预备超凡者都代表着他有巨大的潜力，相应的，包括灵能在内的四属性都会有提升，如果运气好，还会获得上古序列！

在大毁灭时代，上古序列是人类对抗混沌的工具，在毁灭终结，灵能兴起之后，上古序列能够让每一个获得它的幸运儿拥有更广阔的未来，如果赵光诚能够完全的点亮那颗星，那么每一次赵光诚提升了灵能，就可以从上古序列中获得一个强化，它可以是属性强化，也可是获得超凡能力。

虽然赵光诚没能点亮那颗星，但他已经在那三秒里与那颗序列之星建立了联系——只要他再一次来到灵能之海的上空，赵光诚就有足够的办法令这颗序列之星回应他的呼唤。同样的，如果赵光诚告诉自己的家族今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那赵光诚相信，赵氏一定会迎回他，并让他成为继承人之一培养。

听起来非常好，赵光诚的确是差一点动心了。

但是他当醒来，发现他们这一批孩子……全都有着同样的奇遇时，赵光诚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为什么他们这些孩子都获得了深潜的机会，不止是他们，就连那些被家族丢出来的孩子们都获得了深潜的好处。

在别的孩子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赵光诚发现，那个叫马尔斯的同龄人并不在现场。

这让赵光诚发现了问题，同时也在战栗——在很多超凡家族中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种孩子，天生看起来并不优秀，天赋也不是那些天才能够相比的，但是他们有着特有的才能，他们叫做奇迹之子，能够令与他同行的同龄人获得各种各样的好处——比如在深潜时只要能够在他附近，就能够必定潜入灵能之海，而不是在自己先祖的记忆里学一点毛皮。

也许这个叫马尔斯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奇迹之子，赵光诚在走廊里坐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够有幸能够与他同行。

家族的任务早就已经被赵光诚丢到了脑后——高塔竟然能够让奇迹之子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他们对于人类并无恶意！

像赵光诚这样肩负可笑使命的孩子，明明那怕被杀也无法怨天尤人，但是高塔却给了他们这样一个与传奇同行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在那之前的同龄人们，才会选择与高塔合作吧。

但是赵光诚不能……因为他还有一个亲妹妹在家族中。

那是一个失格者，没有足够的才能，赵光成不想因为自己的背叛而让妹妹成为同龄人眼中的出气桶。

人生在世，有舍有得，但赵光诚舍不得，在来高塔之前，妹妹还问过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在这个母亲病逝，父亲远走西陆的现在，赵光诚明白自己是妹妹唯一的依靠，人可以背叛，因为人性有弱点，但赵光诚不想向自己的弱点低头。

所以，当赵光诚被叫到名字时，他带着痛苦的笑容走向那扇被机械卫士打开的房门。

如果我选择拒绝，高塔会怎么处理我呢。

赵光诚扪心自问，觉得如果自己是贤者，那至少也是要为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打上思想钢印，让他彻底忘了这件事情，任何想要帮助自己想起这件事情的行动，都会最终导致自己的脑袋在记得事情的同时炸得粉身碎骨。

到最后，有些释然的赵光诚来到了房间里，豪华的装饰，漂亮的屏风，古朴的长桌与上面的文房四宝都没有令赵光诚动心，他看着背对着他的余贤者，最终坐到了空着的椅子上。

“赵光诚，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心跳很快，看起来你已经明白了我想说什么，对吗。”余贤者转身看向赵光诚，冰冷的机械眼中，有红光在闪烁。

赵光诚一脸绝望的点了点头：“我家里还有妹妹，我放心不下她……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将我的遗骸送回我的家族吗。”

说完，赵光诚闭上了双眼，他在等待死亡的降临——高塔与凡人家族势同水火，自己不愿站在高塔这边，想必高塔也不可能留住他的性命。

这怪不得高塔，换任何一个组织与个人来，今天的赵光诚都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我征召你的妹妹，让她与你在高塔团聚，你会怎么下决定呢，孩子。”来自贤者的问题让赵光诚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命运在他面前铺就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直到余贤者看着赵光诚：“你的妹妹是失格者对吧，但我可以用测试新科技的借口征召你的妹妹，下一次深潜的时候，她也可以来试试，也许能够改变她的命运，你觉得呢，孩子，你想让你的妹妹也点燃这代表着希望的灵能之火吗。”

“……我，我愿意，阁下，为此我可以向高塔与您献上一切，阁下！”赵光诚狂喜着回答道。

“那以后就叫我导师吧，孩子，记住你今天的选择，还有，学会守口如瓶，知道吗。”说完，赵光诚的导师阁下将一柄制式光剑柄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并递向了赵光诚。

“握紧你的荣耀，孩子，不要辜负它与高塔。”

赵光诚随着导师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将光剑柄紧紧握在了手里。

“导师……我必不负这份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