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顾灿灿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请到陈到明演戏，圈里人都知道，陈到明挑戏挑的厉害，他现在在演艺圈里可以说是顶级的地位，轻易不演戏。

陈到明天津人艺毕业，入行他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他跑了八年龙套，直到1988年，他在《末代皇帝》中扮演溥仪，才一炮而红，斩获“金鹰奖”、“飞天奖”，从此星路坦荡。

陈到明的作品虽然产量不高，但部部经典，无论是《围城》里的方鸿渐、《康熙王朝》里的康熙、《英雄》里的秦始皇，他扮演的角色每一个都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和赞誉。

有不少人说陈到明是演什么都像自己，这话就有些偏颇了，如果多看过他几部作品，就会知道《女巡按》，《一地鸡毛》，《黑洞》，《手机》，《包青天》，《康熙王朝》……这些角色有傲娇冷萌，有市井小民，有冷酷犯罪，有丰神如玉，也有千古一帝……

陈到明表演的一样吗？不一样吧。

顾灿灿在原时空里还上过一个名为《一年级》的综艺，去客串过老师。

当时顾灿灿还不懂什么叫演技，她不了解，不专业，不敢张口就说谁的演技好，谁的演技差，但最起码，里面那帮年轻人排的小品，当时顾灿灿个人感觉是不舒服的，但经过陈到明的指导以后再看就变舒服了，实力真的是有目共睹。

能请到陈到明来演何宏伟，顾灿灿当然是喜出望外，这个角色她本意是想找胡君，但在和京城十八文化商议《伤心者》的演员的时候，十八文化推荐了陈到明。

其实现在陈到明是承天娱乐的艺术总监，地位相当高，按常理来说，他是不会来演一个配角的，是王京椛说动了陈到明，加上陈到明对于《伤心者》这个故事非常喜欢，他演过很多类型的影视，但唯独没有涉及到科幻片，再加上王京椛的劝说，有点体验的心态，最终答应了出演何宏伟。

拍摄就在京城，也不需要出差，每天拍完之后，基本上大部分演员就都回了自己的住处。

陈到明当然也是。

京城此时已经有点堵车了，拍摄进行了一周，已经有两名演员迟到过，但陈到明从来不迟到，往往到达片场的时间还比较早，这就是老一辈演员对拍戏的态度。

“顾导，我说两句可以吗？”陈到明见顾灿灿跟王智讲戏讲了半天，有点说不到点上，忍不住了，他平素就喜欢给人讲讲鸡汤说教什么的。

顾灿灿对陈到明很是尊敬，这是一位真正优秀的演员，她亲切的说：“好呀好呀，陈老师你来跟她讲讲吧，我也学习学习。”

“学习不敢当，我就说说我的经验吧。”陈到明温润如玉的说道：“小姑娘，想要演活一个角色，首先要让这个角色在自己身上活起来。你设计好江雪这个角色的性格特征、习惯动作、以前的往事没有？”

王智看着陈到明，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她感动很紧张又激动，娱乐圈里的大前辈给自己讲如何演戏，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多么幸运荣耀的一件事情。

不过听到陈到明的话，王智的脸上不由露出惭愧的神色，都不敢看顾灿灿和陈到明了，微微低头，羞愧的说：“顾导，陈老师，对不起，我准备工作做得不够细致。”

顾灿灿没有说话。

陈到明温和的笑道：“没关系，等你有了较多的拍戏经验也就明白了。这么说吧，江雪自幼家庭富足，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也在大学里工作，她是在浓郁的知识分子家庭中长大的，而且被保护的很好，身上有种不经世事的天真，而且从她的言语来看，她身上还有些微微的公主病，但是个性应是善良的。而且对于在学术上有天赋的人天然有种好感，她之所以喜欢上何夕，原因之一就是何夕表现出来的数学天赋。剧本上注明的内容和少，你要想办法丰富这个人设，比如要设计一个她特有的小动作，比如她走路的姿势。”

说到这里，陈到明不再站着不动，她对王智和顾灿灿说：“你们注意我脚下的步伐。”

他身体突然更加挺拔几分，双手背起，四平八稳的向前走了几步。

虽然他此时穿着是一身中山装，但配合上他此时的表情和眼神，顾灿灿只觉得一种压力迎面而来，一个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帝王之气。

然后陈到明走了几步后转身，身体陡然垮了下来，腰也微微弯着，眼神有点飘忽，双手在身侧摆着，脚步细碎而急促。

一个转身间，陈到明的气质截然不同判若两人，一眼看过去，让人不由自主就在脑中想起一个混的很一般，在家也受气没地位的中年男人形象。

从威严的帝王气质到小市民，挥洒自如，叹为观止。

四周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鼓起掌来。

陈到明笑着摆摆手，对王智说：“小姑娘，明白了吧？想要演活一个角色，就要让这个角色在自己身上活起来，她不仅仅是你要演的一个形象，而是你要当她就是活生生一个人，她有自己的习惯自己的脾气，甚至有自己特有的口味。演一个角色不难，但要演活，必须下大工夫揣摩。”

“我明白了，谢谢，谢谢陈老师！”王智如有所得，激动的向陈到明道谢。

陈到明摆摆手，悠哉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他这一番话，不仅仅是王智，顾灿灿也深受启发。

“现场调整好设备，五分钟后，正式开始拍摄。”顾灿灿下达命令。

……

又是忙碌的一天拍摄结束了，演员们家在京城的和顾灿灿道别后离开，顾灿灿等着剧组收拾东西的同时观看着今天拍摄的素材。

“陈到明老师真是没说的，他的戏大部分都是一条过，老艺术家就是老艺术家。”摄影师陈征宇在一旁说道。

顾灿灿赞同的点点头：“和老戏骨拍戏就是省心。不过王谦源的演技也非常好，咱们的拍摄进度比预期的还要快。”

“能碰到这些优秀的演员也是运气啊。其实我以前和陈老师合作一次。”陈征宇和顾灿灿闲聊着。

顾灿灿来了兴趣，扭头看了他一眼：“是吗，什么时候？”

“嘿嘿，没来璀璨时代之前，我不是拍过广告嘛。”陈征宇嘿嘿一笑，回忆着说道：“当时其实是一个套片，在摄影棚里拍摄的，一共也就要三十秒的素材。不过是给陈老师拍啊，我们上下都很紧张。”

“陈老师又不吃人。”顾灿灿随意的接了一句：“他从来没有骂过工作人员吧。”

“听我说重点。”陈征宇跟着顾灿灿拍了几部作品了，早就和顾灿灿很熟，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当时啊，前期筹备不说了，那天得知我们是给陈到明拍广告，都高兴的什么似的，第一次跟这么大腕儿合作呀，早早的就进摄影棚里，大概得花了三个小时左右架好器材灯光什么的。”

“然后客户跟我们经理沟通，才知道陈老师的经纪人说陈老师的行程安排时间非常紧张，原本安排的拍摄半天，时间要缩减，让我们拍摄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

“有变故？”顾灿灿捧哏问道。

陈征宇点头说道：“是啊，没办法，经理又对我们这个团队导演和摄影提出要求，尽量把拍摄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

顾灿灿吃惊：“就变成了半个小时？”

“没办法，人陈老师那边时间太紧张了嘛。”

顾灿灿也没什么心思看拍摄的素材了，坐好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那后来呢？”

“我们只能听从呗，于是导演、摄影我们俩出去蹲棚外面抽烟，剪了根儿树枝在土地上写写画画，探讨一切可能出现的风险，包括安排拍摄时的走位。总之我们俩都眉头紧锁，愁容满面。为了缓解压力，我们把灯光也从棚里叫出来，告诉他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会儿挪灯的时候腿脚麻里点...灯光都快哭了。。。”

“呵呵，然后呢？”

“我们准备就绪后，陈老师到场，我和导演一起给陈老师简单讲戏。随后，陈老师拍了拍导演的肩膀，伸出五个手指对导演说“小伙子，我时间太紧张，只能给你五分钟！””

顾灿灿睁大了眼睛，陈到明这么霸气？

“我们所有人都快哭了，我当时就想，五分钟就五分钟，我不信拍不完您老人家还真能撂挑子不干了！”

顾灿灿噗嗤被逗笑了，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问道：“后来呢？”

“当时啊，导演那脸拉的跟驴一样，我这摄影那脸变的象马一样，灯光那脸苦的跟瓜一样。我们都忐忑的要死。”

“导演紧张的都要疯了，普通群头儿给找的演员就罢了，拍不好能随便骂，一般演员副导演推荐的演员也就罢了，演不好导演可以随便骂演员副导演，可今天是谁...陈到明啊这玩意儿要是搞砸了随便个人就能随便骂导演啊。”

“夸张了，夸张了。”顾灿灿笑着摆摆手：“谁敢骂导演。”

陈征宇心想是没人敢骂你，从你开始拍电影就是家里全资，人家是带资进组，你是带资建组，谁敢骂啊，你是没见过那些没啥权利的导演在片场跟孙子一样。

当然这些话陈征宇是不会说的，他笑道：“反正上了梁山了，硬着头皮上吧！结果...三分钟搞定了...所有镜头都是一条就过...客户挑不出毛病，导演挑不出毛病，就我事儿逼，悄悄跟导演说“还有两分钟呢再拍点儿再拍点儿，大咖在这，攒点素材也好嘛！””

“哈哈哈哈，陈哥，导演骂你了吧？”

“是啊。”陈征宇唉声叹气，“导演看着我，微微一笑：“傻逼！”就这样，专业演员，我们预估需要拍摄半天的内容，人家三分钟就拍过了。就这么一会儿戏就杀了....”

顾灿灿抿嘴点点头，感叹道：“这就是说明人家对戏的理解相当到位，对表演尺度的拿捏相当到位，所以人家就是有底气压缩拍摄时间，因为效率高。”

“对喽，和这样的演员合作，所有人都省心省事。得嘞，大小姐，您挪开呦，我要收拾机器了。”陈征宇嘻嘻哈哈的说。

顾灿灿起身离开，身边王萌萌早早就等着了。

等现场收拾好，和所有人道别，顾灿灿看看空寂下来的拍摄地点，扭头也上了自己的车。

“对了，萌萌，医院的事有后文吗？”顾灿灿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的医nao事件。

王萌萌点头应道：“结束了，好像医院赔了点钱。”

“赔钱了？”

“是啊，息事宁人吧。在急诊室闹很影响医生的工作的呀。”

顾灿灿无奈的叹口气，医院总是退让，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会有更多的人选择闹上一场。

“以后我要拍部反应医院医患关系、医生工作情况的纪录片和电影。”顾灿灿赌气般的说道。

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人们对于医院医生的观念，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是可以做些事情的。

后世医院医生都应经被妖魔化了，在很多沙雕眼中，医生没一个好人。

从2007年开始，媒体为了曝光率，为了博得人们的眼球，黑医生已经无底线了，这个恶果在十年后已经开始显现，医学院招生开始困难了，降分录取成了常态，高分考生选择学医的越来越少。

当然也有很多人在努力的还原真实的医生，《人间世》、《医》、《医院的故事》等纪录片被拍出来，也改变了很多人对于医生的观念。

不过为什么要等到后世那么严重以后呢，人们对于某个观念形成后，是很难扭转的。

顾灿灿决定从当前开始，就要努力的为医生正名，想要让人们了解到医生真正工作的状态。

重生一次，除了满足自己的梦想，自身有这么大的优势，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王萌萌不了解顾灿灿心中的这份忧国忧民，她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情，在她看来，这更关乎顾灿灿自身。

“灿灿，项太太在网上含沙射影的骂你了。”

“项太太？”

“就是华夏星老板项花墙的太太。”

“……”

（昨天那章写了点嘿嘿嘿的东西，然后就被屏蔽了。内容大幅度修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放出来。希望能，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