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宦官去少府领了新的官服换上,带上新的令牌,可以凭令牌出入宫廷。汉代的官服品级区分不是特别明显,只不过是做工和材料上更加考究,远没有后世九品中正制那一目了然的区别。
汉代官服讲究文玄武绯,郭翼虽是武官出身,如今却是文官,故此穿黑衣。衣边配红,系红色腰带,要带上贴着白玉块。
汉代对帽子没有强制规定,但朝臣基本上都是统一样式,郭翼也学着,带进贤冠。在平日里不管是羽扇纶巾,还是青衿都无妨。
旁边走过几个宫女,嬉笑道:“好俊的太监。”
“……”郭翼一脸无语,不怪人家误会,自己配着侍中的牌子。虽然也有很多朝臣有侍中的加封,但自己却一根胡须都没有,这个人人留胡须的时代,被误会为太监也是自然的……
“大人不要挂心,她们没见识。”负责带路的太监劝了一句,此人受皇帝喜爱,万一在皇帝面前说两句,这些宫女可就要遭殃了。
“无妨,她们夸我长得好看呢。”郭翼自然清楚权利的恐怖,可能上位者一句无心之言,就会要了下位者的命。郭翼对中学时契科夫的那“一个喷嚏”记忆深刻。
“赵六,你瞎了眼?见了娘娘的车架还不避让?”
叫骂声让郭翼回过神,身旁的年轻太监立刻在路边跪下了,嘴里念着罪该万死之类的。郭翼也避让到一边,拱手行礼。少府设立在宫中,往来遇到嫔妃也是难免的。
对方也没有纠缠,赶紧领着轿子走过。轿子擦肩而过时,郭翼忍不住看了一眼,竟刚好和轿子里的女人对上眼了。
惊鸿一瞥,一个面容妖媚,肤白如雪的女人,一下子便挑起了他最原始的冲动。
“大人,我们快走吧。”赵六见他还在发愣,拉着他就走,远离这是非之地。
回到大殿,张让拦住门,趾高气扬的说:“皇上在用膳,大人请回。如有诏令,自会通知。”
“多谢大人。”郭翼拱拱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张让叫住他,尖声尖气的问:“你懂不懂规矩?就这么走了?”
见他打着要钱的手势,郭翼心中冷笑,根据范新的战略规划,老子就是要旗帜鲜明的反对宦官的!袁隗等人也表示过对待宦官的态度,他与宦官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当下傲然道:“我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公公怕是要失望了。”
“好哇。”张让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待几天!”
郭翼淡然道:“我问心无愧,区区阉竖能奈我何?”说完,拂袖而去。
张让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等着!”
回到家中,郭翼给范新安排了主簿的差事,就负责帮自己拿着文书和杂物,随着走动。
让范新帮忙拣选一些礼物,就去袁隗府上拜谢提携之恩。
送礼要送对。袁隗是文化人,自然喜欢文墨。郭翼便送了一卷郑玄亲笔的《论语注疏》。
果然袁隗见到此物,立刻向满屋子宾客展示炫耀。对郭翼愈发器重,拉着他在身侧就坐,一同吃饭喝酒,可谓极致尊荣。
有了袁隗这个举动,朝臣中对郭翼的敌视自然会减去大半,就算有些不忿的,也只能憋着,袁家在朝廷中的影响力不是盖的。何况汉代讲究名望,有袁隗再三称赞,又有评语在,大部分人还真只能对郭翼客客气气。
这《注疏》自然是买来的。郑玄如今归隐山林写书,以袁隗的声望要一份亲笔自然不难。不过自己要与他人送,从来都是两个概念。
聊到兴起,袁隗问,“今日饮酒甚乐。大人学富五车,想必也精通音律。请大人弹奏一曲,我等洗耳恭听。”
袁隗说洗耳恭听,这事情就没得拒绝。
郭翼对七弦琴不甚了解,只好另辟蹊径,便道:“不知将军府上可有三弦?”
“有。给侍中取来。”
三弦是三味线的前身。说来惭愧,郭翼还是在日本听到三味线的曲子,然后才出于一时兴起学了起来,古典乐器中,他也就会三弦了。虽然敲鼓的水平也不错,但那不是“大雅之堂”的乐器。
一段《十面埋伏》,满座皆惊!一时间府上居然鸦雀无声。
良久,传来灯盏落地的声音,原来是一个仆役呆立中手中灯盏落地了。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袁隗高兴的握着郭翼的肩膀,高声道:“阁下不仅诗文无双,也是琴棋无双!国士无双!”
一时兴起,袁隗冒出了与郭翼结亲的想法,可这念头到一半就压了下去,郭翼可是拒绝过王国相婚事的。心念到了,想法就变了。郭翼终究只是寒门出身,用来驱策即可,联姻可就是自降袁氏家门了。
宴席散去,宾客各自回府。
郭翼刚刚躺下,太监叫门,皇帝宣召。
“唉。”郭翼只得放下怀里的赵柔,起身稍作洗漱,换上官服。
赵柔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抱怨,“老爷,这日子可不太好过。”换了谁正在兴头上被打断,都会很不爽。
“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郭翼自嘲了一句,整理好衣服就急忙出门了。
在太监带领下到了汉灵帝今夜歇息的宫殿,大老远就听到狗叫和宫女呜咽的声音。进了院子看到骇人的一幕,院子里跪着五个宫女,各自的背上都趴着一条狗!
“呃……”郭翼一时没忍住,居然就扶着门框吐了出来!他自认也算是好色之徒,但也自认算是男人的正常需求范围内。偶尔也会挑战点刺激的姿势,搞点小情调。
但是,他始终认为,这事情是人与人的行为,双方都应该有最基本的人格。汉灵帝如此荒唐,简直是禽.兽不如!
汉灵帝现在气色还不错,没有咳嗽个不停。怀里抱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妃子,她原本穿着应当很整齐,而且相当严实。如今这么坦胸露乳的样子自然是汉灵帝的杰作。
皇帝和妃子都笑的春光灿烂,太监们也在一旁陪着笑,还有两个侍中在一旁拿着纸笔。只有那五个宫女强忍着屈辱,低声呜咽,她们连哭都不敢,更别提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