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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妃竟然认识自己,这是不是说,一直困扰自己的身世之谜就可以解开了?
诺雅停下脚步,一把反手握住三皇子妃的手,压抑不住的激动,浑身冒出细密的汗:“我是谁?”
她一时激动,声音忍不住有些高,走在前面的百里九转过身来,笑着调侃:“她们二人倒是投缘。”
三皇子笑道:“你大婚那日,她碰巧身子不适,没能去喝成你的喜酒,一直耿耿于怀,说回头一定跟几位新夫人好好说道说道。”
“说道是不怕的,就怕三嫂在背地里给我穿小鞋,将她当初对付三哥那一套教坏了她。”百里九嬉笑着玩笑。
三皇子妃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嗔怪道:“不过是拉着她说两句体己话而已,九弟竟然也这样疑神疑鬼,我还打算过两日住进你将军府,跟几位妹妹好生亲热亲热呢。如今一看,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吧,免得被你直接用扫帚赶出来。”
“这副伶牙俐齿,也就老三能对付得了,小九你还是安生些吧。”走在前面的太子妃也凑个热闹,扭头插言。
几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太子府门口,秦、安二人拜谢太子妃招待,便催促着诺雅上车回府。
诺雅仍旧有些不甘心,眼巴巴地望着三皇子妃,仍旧心如擂鼓。
三皇子妃佯作给她整理头发,踮起足尖,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千万保密,改日我再想办法见你。”
诺雅一直对于自己的身世之谜耿耿于怀,如今好不容易遇到曾经“故人”,顿时犹如抓心挠肺一般急切,恨不能将她拖至一旁,立刻问个清楚明白。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三皇子妃在暖房里面第一眼见到自己,会那样难以克制的激动,停驻下脚步,对着自己再三打听,约好一起吃酒,甚至一度失态。
她又想起适才太子打量自己时的眼光和疑惑,还有三皇子适时的解围,难不成太子也确实是识得自己的?而三皇子是不愿他认出自己,所以故意转移了话题?
自己究竟是什么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识得三皇子妃?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对自己的身世感兴趣?又为什么会是个机密,不能为外人知道?
林诺雅在回府的路上,一直魂不守舍,翻来覆去地想,就连秦、安二人一唱一和地讥讽自己都浑然未觉。
百里九并未乘车,依旧是骑马,一路之上沉默不语,一脸凝重,好像有点不高兴。
回府以后,秦、安二人就被老夫人单独叫去海棠湾训话。后来听纪婆子学舌,随行的婆子回来在老夫人跟前告了秦、安二人一状,就是因为二人将诺雅晾在一旁,不管不顾,人人耻笑,失了将军府的颜面。
老夫人训斥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过节,闭了这将军府的大门,哪怕争个你死我活也无可厚非。但是在外面,你们三人都是我将军府的人,代表的是我百里府的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姨娘被人鄙夷非议,那也是在打你们的脸,你们非但不助她,反而落井下石,被人看了热闹。若是当时能够关照她一二,还会有今日发生的事情吗?”
若是换做以往。老夫人竟然说出这样公平公正,没有任何偏颇的话来,诺雅是会怕案叫绝的,不过今日,她没有任何心情。
老夫人曾经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并且先入为主地在诺雅的心里生了根,她不想招惹太子妃或者是三皇子妃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最初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现在,问题来了,三皇子妃说了半截的话,就像是垂在自己跟前的一枚鱼饵,明明那只蚯蚓透明的身体里清晰可见一枚弯曲的鱼钩,明明那蚯蚓就在那里痛苦挣扎,警告着她自己不过是别人引诱她的陷阱,她还是徘徊不去,抵制不住其中的诱惑,想一口吞噬下去。
如今,那枚鱼钩横梗在诺雅的喉间不去,她一直在失魂落魄地揣摩三皇子妃每句话里的含义,并且衍生出无尽的想象。
百里九静悄悄地进来,解下披风,诺雅浑然不觉。
“怎的不吃晚饭?桔梗说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应声,以为你睡着了。”百里九坐在床边,关切地问,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
诺雅猛然间回过神来,方才发觉窗外天色都暗沉了,自己竟然就这样呆呆地躺了半晌。
“大抵是中午吃的有点多,现在还不饿。”诺雅漫不经心地敷衍道:“九爷过来做什么?今天不去醉梦楼吗?”
“我刚刚从外面回来。”他难得没有玩笑。
诺雅“喔”了一声不说话,有气无力。
“那三个人已经被灭口了。”百里九突然冷不丁地道。
“喔。”诺雅依旧懒洋洋地漫不经心。
“你好像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百里九提醒道。
“啊?说什么?”诺雅猛然间回过味来,一惊而起:“谁被灭口了?”
“今日在太子府闹事的几个人。”百里九一边回答,一边紧盯着诺雅,昏暗里,双眼熠熠。
“太子竟然这样狠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追究,他还要杀人泄愤。那几个人纵然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诺雅不忿地道。
“你以为,那几个闹事的人果真是太子安排的吗?”百里九笑着问。
“曾经有过怀疑,但是我与别人无冤无仇,我委实想不到别人加害我的理由。就算不是他,也总是与太子妃逃不了干系。”诺雅思忖片刻道。
“我问你,假如我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到太子府上去生事,你做不做?”
诺雅一噎:“大抵是不会吧,就算是收了银子也没命花啊。”
“那就对了,尤其是对方还是几个不成器的官家子弟,不是什么亡命之徒,怎会不知深浅?”
“可若是主使之人来自于太子府,那就另当一说了。”诺雅反驳道。
百里九摇摇头,细心分析:“有谁会戴着斗笠遮了半边脸,神神秘秘的,偏生又粗心地将自己腰牌露在外面?而且我故意佯怒接近几人逼问,他们身上也并没有银两或者银票,说明并非贪财。他们分明就是在撒谎。”
“莫不成,他们是被人抓了什么把柄?而且这把柄还是足以致命的,所以不得已而为之?”诺雅立即举一反三猜测道:“否则,他们不会那样痛快地就招认,当着太子的面指认是太子府所为,他们大可以蒙混过关,而不得罪太子,招惹杀身之祸。”
“太子若是想杀他们,没有必要暗下黑手。”百里九微微蹙眉点头:“在我看来倒是更像是杀人灭口。”
“何以见得?”
“我心里疑惑,出府以后就命元宝暗中跟踪调查,中途被人调虎离山,可能是他中间露了行踪被对方觉察了,害怕暴露线索。”
诺雅深感讶异,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泼皮闹事的事件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弯弯绕,而且牵扯了数条人命,官场果真不是人待的地儿,都是神算子级别的存在。
“那三皇子妃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百里九突然转了话题。
诺雅不明白他的意思,当然不敢实话实说,遮掩道:“三皇子妃说她也是极喜欢厨艺,要改日与我讨教一二。”
“三皇子妃向来有宏图大志,怎会突然安于室,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百里九的话格外有深意,似乎是在故意点拨诺雅。
“可能不过一时客气而已。”
两人突然就开始沉默,百里九望着她不说话,气氛有些严肃。
“爷若是不喜欢我与她交好,以后远远地避开就是。”诺雅主动试探,不明白为何他与老夫人都对三皇子妃这样大的戒心。
“你可知道那三皇子妃是何来头?”百里九不答反问。
“听老夫人说是江南富商独女。”
百里九点点头:“他陈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家主膝下只有她一个掌上明珠,自小当做男儿教养。在她十二岁时,陈家家族长老曾联合起来,要求他父亲在家族中挑选一位子侄过继,继承陈家万贯家产。三皇子妃十二稚龄,旁征博引,舌战众位长老,驳斥得他们哑口无言,暂时打消了他们觊觎自家财产的妄想,名噪一时。
自此以后,她父亲开始教导她入市经营,参与陈家生意往来。她仅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不择手段,就挤兑走了陈家其他族亲的股份,一家独大。这不仅需要才智计谋,更需要的是心狠手辣。因此,江南商户背地里都叫她计凉音。
她双十未嫁,原本是眼高于顶,想挑选一位才智谋略与自己旗鼓相当之人,不计出身,招为夫婿。后来三皇子的生母凌贵妃听闻她的事迹,说服皇上,亲下江南为三皇子求娶为妃。
她入府以后,表面温婉平和,知书识礼,实则暗中党同伐异,步步为营,助三皇子扶摇直上,在皇上跟前春风得意,大有取太子而代之的势头,其野心与心机可见一斑。这样的妇人,你与她交道,必须如履薄冰,时刻提防。”
诺雅咋舌,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柔弱婉约的她竟然还有这样城府与手段。正想再问,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然后轻轻地叩了叩门。
“怎么了?”诺雅问。
“老夫人院子里来人,说是已经给九爷安顿好了住处,请九爷过去。”暮四小声禀报道。
百里九颇为不耐烦:“告诉她们,九爷我今日哪里也不去,已经在一念堂歇下了。”
暮四还不走,吞吐道:“老夫人还说,有些话要训导姨娘,让姨娘现在就去海棠湾,恐怕要到夜半更深了。”
老夫人这是围魏救赵,要拿无辜的诺雅开刀要挟百里九了。
百里九叹一口气:“罢了,你吃些东西就歇着吧,母亲那里自然有我去说。”
言罢起身,披上披风,一副大义凛然的豪气:“夫人尽管放心,我会为了你守身如玉,抵死不从的。”
“噗......”
果然正经不超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