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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追问:“援军到了是吗?”
元宝摇摇头:“估计近夜半时分才到,夫人说要出奇不意,大军一到就立即进攻,否则他们有准备,就不好攻了。”
“所以你小子刚才告诉他们城里人快逃光了,好让他们放松警惕不是?”
冰魄一高兴,就有点忘形,跟在元宝身后屁颠屁颠的。
“你是在押解俘虏!”元宝左右扫望一眼,小声提醒,抬手装作整理头发,从发髻里抽出一支细管,偷偷塞进冰魄手心里,压低声音道:“大军包围营地以后,你想办法靠近九爷那里,点燃这根烟火,给杀手阁的弟兄们指引方向。”
冰魄接在手里,如千钧重担,兴奋地发抖:“那你怎么办?如何出去?”
“我若是逃出去,恐怕会引起他们警惕,索性就留在这里,见机行事。”
“可是姓吴的已经下了命令,让我杀了你。你还是......”
话未说完,被元宝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他抬脸一看,一队士兵正从对面说说笑笑地走过来,就慌忙禁了声。
士兵们见到冰魄,有识得他的,高兴地招呼:“今天提前开饭,赶紧去吃,晚了就没了。”
冰魄心情好,跟着玩笑:“吃不到米,就喝汤,灌个水饱就好,又不是山珍海味,有什么好抢的?”
那人凑过来,勾着他的肩:“今天晚上听说是小炖肉,快点啊,到时候吃不着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
冰魄装作很惊喜,咂摸咂摸嘴:“可是吴参将让我带他去画像呢,记得给我留一份。”
旁边有人嘴急催促:“画师这时候估计早就去排队了,哪有功夫画像?赶紧先吃饭是正事。”
冰魄为难地看看一旁的元宝,这倒是个拖延时间的借口:“你们先去,我找人好生看着他。”
几人急匆匆地走了。元宝望着冰魄:“你们伙食不错啊,我就说适才哪里来的肉香。”
冰魄摇摇头:“这两日听说湖北境内有流民闹事,抢了粮车,供给青黄不接,军粮并不富裕,每天晚上都是吃稠粥的。”
元宝微蹙了眉头:“无端改善伙食,这可不是好兆头,是不是要有什么行动?”
冰魄摇摇头:“还没有通知,不过他们这两日一直在密谋,应该就是在谋划行动。”
元宝一拍大腿:“不行,冰魄,我要回营,看来有变,我们的计划必须要赶在他们前面才行,坚决不能给他们机会,坐以待毙。”
冰魄思忖片刻道:“也好,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防守最差,我想办法送你出营。”
元宝赶紧制止住了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你的身份坚决不能暴露,你把我交给看守,我自然会寻合适的机会逃脱。”
两人正为难,冰魄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慌忙扭过头去,见是安平一边抹眼泪一边往这个方向跑过来。简直就是冤家路窄,冰魄慌忙一拽元宝,闪至路旁,躬身行礼:“郡主。”
安平哭得双眼通红,一肚子火气,擦着他肩膀过去,带起一阵风。
一时间元宝还未反应过来,侧身低着头,忘记了行礼。
安平已经跑过去,又转身回来,冷冷地打量他,就将巴掌高高地扬了起来:“见到本郡主竟敢不行礼?!”
一巴掌呼下去,元宝肥胖的身子像个陀螺似的转了两个圈,堪堪躲过了安平的手指尖。
“你竟然敢躲?!”
安平恼羞成怒,满身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喷发口,一把就抽出了冰魄腰间的佩剑,抵在了元宝胸口。她气得通红的脸颊上赫然有五个醒目的手指印,显然是刚挨了打。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冰魄想都没想,一把就按住了安平手中的剑,然后才觉察到自己有些失礼,慌忙好言央求:“郡主息怒,他不是咱军营里的人,不知道您的身份。”
安平的火还没有撒完,瞅着元宝是越看越不顺眼,觉得哪都顶得慌,伸手凶狠一指:“你是什么人?”
元宝这厢见了她,也早就恨不能上前呼两个嘴巴子解气,搓搓手,痒得不行,却瞬间就缓了脸色,脸上咧开一朵花。
“回郡主,小的是对面的人,来投诚的。”
冰魄立即补充道:“他是对面城里的逃兵,被参将活捉过来的,交代说咱军营里有对方奸细。参将说等他画完那细作画像就放了他。”
“孬种!”安平移开剑尖,极其不屑地打量肥头大耳的元宝一眼:“你是对面的人,那你见过慕容诺吗?”
元宝点点头:“她每天就在城墙上,指挥作战,自然见过。”
“那你说,是她慕容诺漂亮,还是我漂亮?”安平突然冷不丁地问,变了话题。
元宝一愣,这女人们的心思可真难琢磨,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满脸狰狞,怎么转眼就问起这样的无聊问题来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昧着良心夸夸她?
元宝一犹豫,安平就将手中冰魄的佩剑又抬了起来:“很难比较吗?”
“不难不难!”元宝忙不迭地摆手,战战兢兢地看一眼自己心口的长剑,小心翼翼道:“我就是害怕若是说了实话,郡主就杀了我,不放我走了。”
安平一声冷哼:“还真让你说对了,若是合我心意,我就放你回去,若是一言不合,我就立即杀了你!”
元宝心一横,牙一咬:“不知道。”
“不知道?”安平手中长剑向前递进一寸,骇得元宝连连后退:“那就是不敢说了!”
元宝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摸着自己的良心道:“冤枉啊,郡主,那女人跟只母老虎似的,我们都从没有拿她当女人正眼看过,压根就没法比啊!”
安平怔忪片刻,怅然道:“那你说,为什么还会有人会对她那样念念不忘呢?她究竟哪里好?”
元宝偷偷打量她,双目楚楚,泪盈于睫,整个军营里能够惹得她这般难过的,除了自家九爷也就是九爷了。
元宝不假思索道:“傻呗。”
安平将手里长剑颓然地放下去,“呛啷”一声丢在地上,默默地转过身,满是黯然地喃喃低语:“是呀,他如今就是个傻子,我为了个傻子这样要死要活的做什么呢?”
冰魄终于松了一口气,如自己劫后余生,慌忙推搡了元宝一把:“郡主不怪罪你,算你小子走运,快走!”
元宝心里窃喜,赶紧转身就走。
安平突然就转过身来:“站住!”
两人脚步猛然一顿。
“我怎么感觉你这样眼熟?”
元宝一颗心“噗通”一声就跳到了嗓子眼,他和冰魄不一样,冰魄是暗卫,极少在百里九跟前晃荡,而他,安平住在将军府的时候,没少在她跟前蹦跶,再加上体型特殊,纵然是易容改了容貌,刻意变了嗓音,这味儿也不好改。
他“嘿嘿”讪笑:“别人也都说我一脸福相,看着心里就舒坦。”
安平重新打量她,确定并未见过,恨恨地道:“那好,今日我就放了你,回去告诉那慕容诺:打开城门,自觉投降,否则,我就要开始割他百里九的肉了,晚一刻,我就割一块,千刀万剐,看看她能否真的忍心见死不救?”
元宝和冰魄心里的火“腾”的就冒了上来,脸色自然不好看。
“怎么,不愿意?”
元宝愁眉苦脸地点头哈腰:“没有没有,就是害怕那慕容诺再恼羞成怒,小的就遭殃了。”
安平一声不屑冷哼,满是鄙夷地转身就走。
两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走远,冰魄才暗道侥幸:“事不宜迟,趁着她没有改变主意,我正好打着她的旗号带你出营。”
好歹也算因祸得福,有了安平的命令,冰魄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把元宝送出了军营。元宝提气一路狂奔,赶回城内,将镇远侯今夜进攻信阳城的计划告知诺雅,庆幸之余,赶紧着人快马前去迎接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宁可疲军作战,也不能坐以待毙。
为了尽量拖延镇远侯的进攻时间,诺雅将所有的鹰和雕全都放出去,虚张声势地在城外上空盘旋,一是负责警戒,防止军中有细作向外飞鸽传信,泄露军情,二是令对方天色黑透之前,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诺雅不懂行兵布阵,仅仅一知半解,将进攻一事交由酸秀才负责,立即召集三军将士,提前进行前期部署。她自己则召集杀手阁众人,商定营救百里九的计划。
今日听元宝所说,那安平好像已经拗不过镇远侯,对百里九彻底死了心一般,那样,百里九的处境便岌岌可危了,关键时刻,安平再果真下了狠手,将百里九一刀一刀片了,她慕容诺岂不疯了?
繁星闪耀的时候,百里府的骑兵营率先临近信阳城,大军随后将至。诺雅和酸秀才片刻不敢耽搁,立即按照原有计划部署向着镇远侯大营包抄过去。
这一战,决定生死,必须要将百里九安然无恙地救出来,让镇远侯自食恶果!百里府,不是谁都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