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多少？”
张光沐冷冰冰看向叶劫：“真相都在那本日记里面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一些东西。”
这说的，的确是实话。
许多真相，都在那本《无名装甲调制者日记》里面，只不过有些明明白白写了出来，有些则隐藏比较深，需要结合现实去探索发现。
“更何况……”
“就算是没有日记的提醒，你和其他寒光装甲师也存在着显著的不同。”
张光沐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甚至还优哉游哉地解释起来：“寒光装甲师之所以能够斩杀炽骨兽，主要是因为寒光生命合金对炽骨兽的属性克制。”
“一面是冰霜，一面是余烬。”
“你所使用的力量，很奇怪……”
“黑红配色，你之前都没有产生过联想吗？”
“也许，你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不愿意接受。”
好歹张光沐也是完成过三部潜意识电影拍摄的男人了，在分析一些问题的时候，还是要比大部分观众更深刻一些的。
不管是追求细节上自洽的商业爽片剧本《炎狼堡》，亦或是文青导演犯病时写出来的《无尽食物袋》、《诡秘作业》，本质上都拥有一套底层通行的根本法则。
甭管设定方面有多离谱，牵扯到多少看上去神秘到极点的超凡力量，本质上，它们都较为科学。
什么？
无尽食物袋不科学？
玄龙帝国每一位公民都拥有的个人终端，那个看上去像是黑玉手环一样的东西，除了免费上网之外，还有一点受到限制的功能，人们习以为常，却从未关注过其中内核。
存钱！
一个黑玉手环里面，可以储存成千上万枚龙盾！
甚至更多！
也就是张光沐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才不像其他帝国公民一样对这技术习以为常。
这玩意儿是空间折叠技术，亦或是须弥芥子技术？
张光沐不太懂，可他每次取钱存钱的时候，都会大为震撼。
本质上来说，无尽食物袋在现实世界，是有可能被制作出来的。
或许，所谓的“无尽食物袋”，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无限，只是在设定中，它本身就储备了海量的食物？
或者是质能转换机器，可以用鲜血置换食物？
想要从科学角度去解释无尽食物袋的存在，甚至是解释诡秘作业本某些能力的运作，以帝国掌控的种种技术来看，都是具备着一定可行性的。
《炎狼堡》就更不用说了。
听孙演武导演爆料说，他当初请人帮忙完善剧本的灵感源泉，就是在旅游的时候预见了一只能够口吐火焰的变异狼。
唯一不那么科学的地方，就是《诡秘作业》中提到的重生了。
所以曹冠才是张光沐合作的导演之中，唯一一个刚刚拍完戏就直接被拷走的家伙。
言归正传，回到《装甲时代：寒光》……
并不是日记本里提到了“公主可以无限成长”，张光沐就会无脑相信它真能一直变强，没有极限。
它肯定存在着自己的限制，只不过，限制可能比寻常寒光装甲师更高。
反正……
叶劫作为一名出道多年的老牌潜意识演员，虽然外貌年轻，极富少年感，但从资历上看，他甚至算得上是楚霸总的前辈。
如果不是亲自看过他的几部电影，张光沐都不敢相信，这家伙出道时间比楚凡还要早两年。
张光沐觉得叶劫在寒光世界之中的表现，和对方在大部分电影世界之中的表现，都截然不同。
即便是和最近叶劫塑造的角色比较起来，仍旧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人类的潜意识，的确是会发生变化，可是让叶劫从一个极富责任心的人转变成现在这样……
那不单单是一句“想谈恋爱”就能解释的了。
张光沐搜集种种蛛丝马迹之后，发现每次战斗之后，叶劫就会变得迷之暴躁。
所以……
他认为，真相是——【公主】就像是一柄带有魔性的“邪剑”，想要借用【公主】的力量，“剑客”的思维模式，就一定会受到影响！
叶劫本人可能早在接《装甲时代：寒光》这部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只不过他没有往深处去想，或者是过分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轻易地签了合约，掉进了导演周魔布置的圈套里。
一念及此，张光沐恍然发现，周魔是自己认识的导演之中，最有能力的一位，却也是心肠最狠的一位。
按照正常流程发展，这部戏拍完之后，叶劫回归现实，肯定会被人喷死。
周魔在乎吗？
显而易见，他根本不在乎。
“猎杀，捕食，吞噬炽骨兽变强。”
张光沐声音洪亮：“在我看来，你的【公主】号，本质上……”
见到张光沐这幅运筹帷幄之中的姿态，听着他娓娓道来的推理，叶劫心中一紧。
“够了！住口！”
叶劫发出一声短促的爆喝声，打断了张光沐的发言。
他用力握住黑红色长枪，周身炽热气焰愈发恐怖，让一些见势不妙凑上来为张光沐压阵的装甲师们纷纷后撤。
这股气魄，简直可以让绝大多数杂鱼丧失全部战斗意志。
显然，如今整个S区之中，除了张光沐之外，并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住叶劫身上散发出的这种气魄。
如果王上清还活着，或许可以完全免疫，甚至在压迫之下爆发出更强的战力，可惜他运气太差，领便当领的太早。
张光沐麾下这群装甲师们虽然已经在战斗之中证明了自己，脱离了菜鸡行列，但和精英这两个字暂且处于绝缘状态。
“好……好强！这家伙到底是谁？”
“我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叶劫，是个非常孤僻的家伙！”
“他这么厉害，为什么刚才炽骨兽入侵的时候不站出来？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出来挑战张光沐长官，是不是太卑鄙了？”
“不用怀疑，他就是个卑劣小人！朱南华都比他强！”
幸存者和寒光装甲师们义愤填膺，恨不得一拥而上，给叶劫当场锤死。
显然，在他们心目之中，叶劫成为了那种真正在大家需要他的时候，会选择保存实力，只懂得在背后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
张光沐打了个响指。
啪！
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都屏住呼吸。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与此同时，冰冷的蓝色光焰在张光沐指间缭绕，凝聚成为一柄宝蓝色直刃唐刀的模样。
张光沐用指腹摩挲着唐刀的刀脊，眼神也凝在这柄刀上，语气平静且温和，听不出半点怒意。
“叶劫。”
不晓得为什么，张光沐明明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念出了这两个字，叶劫却感觉头皮发麻，惊出一身冷汗。
理论上来说，张光沐经过了之前的一番厮杀，体力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绝对算不上是最好状态。
而且……
清醒过来的【公主】也已经完成了蜕变，除了各方面属性增幅的提升之外，也多出了针对生命个体的状态探查功能。
通过【公主】，叶劫知道，张光沐看上去似乎仅仅只是脱力，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恢复健康，可实际上，这人体内的铅汞有毒金属含量，已经蓄积到超过一般水准线的程度。
病入膏肓？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毒入脏腑骨髓”。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张光沐想要拔除体内的毒素，只能耗费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调养。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
人类正面对着灭绝危机。
炽骨兽的力量太过强大，人类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即便是有着【公主】帮助的叶劫，也不认为自己能够保全人类最后的火种。
从张光沐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叶劫也不晓得是处于何等心理，下意识地给出了回应。
“嗯。”
道出这个字之后，叶劫咬住下唇，感觉自己站在张光沐面前，像是凭空矮了一头似的。
于是他立刻开口说道：“我之前不出手，并不是因为我自私自利。”
“如果有足够能力的话，我也会尽量去拯救S区。”
“毕竟这里是人类最后的桃源，符合我对安全区的一切幻想。”
除了朱南华。
叶劫在心里补充了这么一句，而后继续说道：“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即便是有【公主】，我也不可能消灭掉所有炽骨兽。”
“我甚至不能大肆屠杀炽骨兽。”
“你不明白。”
“我也不需要你们的理解。”
“现在，放我离开，大家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
唰！
一道寒芒从视野之中掠过。
猎猎寒风涌动，叶劫的一头黑发在风中凌乱。
噗呲……
侧脸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旋即是一阵刺痛。
这个时候，叶劫才注意到，自己侧脸上已经被切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其中鲜血四溅。
而原本在自己眼前的张光沐，此刻也越过自己，来到了另一个方向。
叶劫猛然攥紧手中的黑红色长枪，周身烈焰流转，脊背之上一条黑红色光带无声无息地烧灼着，蔓延开来，在身上拓展成为骨质面甲、笼手、护腿、胸甲的姿态。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放我离开了。”
叶劫冷笑一声，进入真正的战斗状态：“刚才那一刀，是你最后一次杀死我的机会。”
“可惜，你没有把握住。”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复存在了。”
这是他在【公主】完成蜕变之后，第一次开启全力作战模式。
根据公主所言，他现在的状态，各方面的数据，都不会逊色于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名【究极寒光装甲师】。
即便是张光沐已经登临了人类个体战力的最巅峰，达到了金字塔顶点的位置，也只是与自己不相伯仲罢了。
这也是叶劫自信心的由来。
听到叶劫这话，张光沐不禁轻笑起来：“你身上穿着的，是人类最后翻盘的希望。”
“既然你抛弃了人类，选择了炽骨兽阵营，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之前那一拨炽骨兽潮入侵，我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可惜……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我不会要求你‘顾全大局’。”
“因为……”
“你的已经站在炽骨兽的立场上，不再能够被称之为人类了。”
张光沐说到这里，轻轻转动长刀，随手向口中丢了一颗漆黑之中透着暗红色泽的药丸，像是咀嚼着小糖果一样，笑嘻嘻地看向叶劫。
而听到张光沐这话，叶劫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敌人？哈哈哈！真是会说啊！这幅大意凌然的模样，真是和朱南华如出一辙！想要抢走【公主】，你得先杀了我！”
语毕，他纵身一跃，周身烈焰缭绕，化作一道黑红色流光，与张光沐碰撞在一起。
长枪对唐刀，两者各自施展本领，打的你来我往。
天空中，光芒闪耀，音爆声此起彼伏。
街道两旁楼宇之中的玻璃窗，都被两人兵刃交锋过程中激荡出的冲击波震地粉碎开来。
嘭！
嘭！
嘭！
冰冷清泉那如同空谷幽兰般的芬芳，火山喷发般浓烈刺鼻的硫磺味道……
两道泾渭分明的气息冲撞在一起。
张光沐与叶劫的交手，让众人甚至无法靠近，更不用说参与到两人的战斗之中了。
S区的幸存者们看着两人的交锋，犹如看着两位降临凡间的天神。
其实这样的感慨，也不算是太过分了。
如今张光沐和叶劫都拥有着【究极寒光装甲师】的战力水准，轻轻一跃，就能跳出数十米高，随意一拳，就能打出以“吨”计算的拳力，甚至能够做到正面硬抗炮弹，掀翻坦克的壮举。
轰！
一枚炮弹在叶劫身上炸开。
烟云缭绕。
待到烟气散尽，叶劫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甚至还一枪挑翻了开火的坦克。
做完这些之后，叶劫将黑红色长枪舞动的犹如恶龙一般，周身烈焰缭绕，视线死死锁住张光沐，眼眸之中满是杀机。
“我只是想带着【公主】离开这里而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别人。”
“我只是想着低调做人，隐藏能力，不出风头，不要名气，安安稳稳地渡过风平浪静的一生罢了。”
说到这里，叶劫周身闪耀着炽红光芒，头发根根竖起。
他似乎是在盯着张光沐，可双眸之中一片漆黑，不见眼白，看不出半分神采，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你不该逼我的！”
“为了保守秘密，护她周全……”
“今天，我就要大开杀戒，屠尽整个S区！”
语毕，为爱背叛全人类的叶劫当即爆发了自己最强的杀招，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一枪致命，将张光沐当场戳死！
只要没了张光沐这个最棘手的敌人，S区其他的寒光装甲师，在疯魔的叶劫面前，就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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