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吕出曼亲自撰稿,题目为《三流厨师的上位史》。
三流厨师自然说的是夏梦生,文章将夏梦生平的介绍了遍,胡编乱造了些莫须有的故事,将夏梦生写成了阴险的小人。
首先是出身,说夏梦生一家是皇都来的难民,父亲乃是屠狗之辈,根本不会厨艺,夏梦生少时帮父亲杀狗,常烹下水做食,日益熟练,于是登堂入室,抢走章九的主厨之位,实际上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手艺。
如果不是看到文章,夏梦生都记不得还有这些事,至少让他想起原来他还有个早逝的父亲。往下看,夏梦生更是哭笑不得,吕出曼足足列了他十多条罪状。
什么厨艺稀松,什么垄断抬价谋取暴利,什么恶意竞争,打压竞争对手,这些夏梦生勉强也就认了,最令他郁闷的是,吕出曼直指他没有厨师资格证,属于无证上岗。
厨师资格证是什么东西,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东西吗?难道地球上的优秀文化没有流传下来,各种考证倒是被学会了。询问老板娘之后,夏梦生才确定确有其事,厨师资格证是美食会发布的,分为五个等级,初级、中级、高级、特级、厨神。
天啊,真的有这种说法吗?看来特级厨师小当家有素材了,事实上吕出曼写错了,夏梦生是有证的,虽然只是初级,虽然被他压在箱底。
不仅夏梦生被黑了一遍,连风味馆都难以幸免,不卫生,地方狭窄违规都是小事,文章还厚颜无耻的写风味馆与万菊楼不正当竞争,雇人将万菊楼砸了一遍,甚至旁边还有魔法师画的栩栩如生的图片,正是昨天愤怒的客人向万菊楼扔石头的场景。甚至文章还暗示,风味馆的螺蛳粉乃是万菊楼秘制,可是被风味馆窃取了配方,先一步发布。
如此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行为,让夏梦生佩服不已。而夏梦生不接受采访也被记录下来,吕出曼写的是夏梦生诋毁魔法师,赶记者离开,实际上害怕的是魔法师无所不知的能力,害怕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星日报》名气虽然不如《一周星周刊》,也不如主流的报纸,毕竟最权威的报纸乃是《禾城日报》,但是在小镇中,还是引起了轰动。
螺蛳粉本就大热,文章一出来,顿时将风味馆以及夏梦生推上风口浪尖。
街头巷尾,经常听到对夏梦生的诋毁以及谩骂。
然而,风味馆的生意照做,螺蛳粉照卖,哪怕满城风雨,客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螺蛳粉的名声再次得到宣传,之前只有称赞,在加入诋毁后,反而传播得更快,这才算是小镇无人不知。
消息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只要东西好吃,偏偏又无可替代,那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万菊楼和星周刊显然想不到,在一番狂轰乱炸之后,反而给风味馆带来更多的客源,新一天的顾客量已经不是前一日能比的。
天还没亮,打扫街道的阿姨还没上班,就有人蹲守在风味馆前,到了正午,整条街被围得水泄不通,街上的同行根本就无法做生意,无奈早早关门。拥堵的人还不是主要原因,真正原因还是没有客人,外面的虽有很多人,可偏偏没有人愿意走进除了风味馆以外的餐馆,因为尝了风味馆的味道,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回到地狱一般的咸辣世界。
火爆的生意也让老板娘困扰,至少是幸福的困扰,于是夏梦生提出了扩大经营。
客人太多,而风味馆太小,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然而风味馆人手有限,加上夏梦生也不打算将配方传给不信任的人,于是下一家分店,夏梦生定在了隔壁——胡记早点铺。
谁让前两天胡老板Flag立得这么快呢?
晚上夏梦生来到胡记早点铺,而胡老板则一副愁眉苦脸。
“夏大厨,我当时也就开玩笑,您还真当真啊?”
“不然呢?”
“不是……你们风味馆生意这么火爆,我这店铺冷冷清清,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啊?”
“我不想和啰嗦,你这地方我要了,二十万!”夏梦生手抚摸过老胡家的古老石磨,若有所思。
“这……”胡老板犹豫不决,说真的这个数字已经打动他了。
“二十万租半年!”夏梦生手一拍石墨,站起来,加了一句,着实把胡老板吓了一跳。
二十万租半年?天啊,胡老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真的二十万买下这块地皮都绰绰有余,他还以为夏梦生会硬要拿那天的约定说事,那他还真没有办法,但是提出这样的高价,他以为对方疯了。
夏梦生知道胡记早点铺一年也不可能赚到二十万,如今他提的条件,就是胡老板一年什么也不干,就能赚个四十万,夏梦生想不出他拒绝的理由。
如今风味馆财大气粗,两天就赚回来了,也不在乎这点钱,然而老板娘听到这个数字之后依然近乎发狂,而夏梦生看中的并不是这块地,而是这里的东西。
“说真的,夏大厨说的价钱我无法拒绝,但是我依旧不能将店铺租给你。”胡老板神色复杂,经过良久的内心争斗,他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能说说为什么吗?”
“这是我老胡家十几代人传下来的手艺,虽然赚得不多,勉强养活生计,但我也不想父辈的手艺在我这一代没了。没了店铺,想要重新开始何等难,我没有夏大厨的手艺,也没有留下客人的信心。”胡老板眼睛微红,看着古老的石磨突然笑了起来,“说出来夏大厨不要笑我,胡某最大的愿望就是每个人早上能喝上一杯胡记的豆浆。”
胡记的手艺不是包子,而是豆浆,这些古老的工具就是证明,小镇唯一一家卖豆浆,唯一的手艺,不温不火。
“会有这么一天的。”夏梦生微微微一笑,指着竹子一端流出的白色液体,问道:“这是刚磨好的豆浆吗?”
“是的,这些成色是最好的,可有讲究了。”胡老板自豪道。
“胡老板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豆浆始终成不了主流吗?”夏梦生用竹杯小心接好一杯,然后转身,递到胡老板面前,“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