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奥丁的神像

“和克瑞斯一起来，另外我有一个要求。”威尔斯.维尼魔法师懒洋洋的举起了手来。竖起了一根指头对着迈格林晃荡了一下。

迈格林洗耳恭听。克瑞斯有些纳闷的看着威尔斯.维尼魔法师。

“我的魔法不能白白的教给你。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我也知道你的情况，所以学费我就帮你免了，作为代价嘛，一个礼拜，一瓶好酒。不然，我只教她一个人。嘿嘿。”

说着老不正经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裤子，斜眼看了一眼又被他刺激的发傻的克瑞斯：“克瑞斯什么都好，只可惜是个女孩子，现在好了，我有伙伴了，放心吧迈格林，我会把你打造成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宫廷魔法师的，魔法师，要丢得火球，饮得美酒，要出入宫廷，也能出入舞会。帝都多姿多彩的生活在等着你，年轻人。这是不莱迪岛那地方没有过的繁华。”

“威尔斯.维尼魔法师叔叔。”克瑞斯叫道。

威尔斯.维尼魔法师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克瑞斯的头：“看得出来，在来之前，你没有告诉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让他大吃一惊，却没想到他让你大吃一惊吧，嘿嘿，男人比女人不可琢磨多了，除非他心甘情愿的为你傻，加油啊。”

门，打开，人跑了。

一阵风过，外边响起了一些人慌乱的尖叫，屋内只留下了克瑞斯和迈格林两个年轻人。迈格林张大了嘴巴：“瞬移？”

“瞬移加风驰术。”克瑞斯耸耸肩：“他是第一个把魔法用到舞蹈上，并让女伴疯狂的魔法师。当今陛下的发小，我父亲的死党，我至今不明白他这样的性格和陛下还有我父亲怎么合得来的。”

“也许每个人都有另外一面吧。”

“比如你是么？哼，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面前这么自如。很多人见到传说中的宫廷魔法师居然是这样的德行，早就傻了眼了。看来你也不是好人。”

迈格林不和她辩解，只是笑了笑。

“走吧，我父亲说了，将城中的那处宅院先给你住着，不过，迈格林。”

“恩。”

“在帝都，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的，威尔斯.维尼魔法师叔叔也不是你看上去这么疯癫的，就算在这个里面。”克瑞斯指着殿堂内部：“所以，自己小心点。”

“那，那你不来么？”

“不来什么？”女孩开始没想到，随即她恍然了，红着脸瞪了迈格林一眼：“笨蛋，我当然要回庄园去住。”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迈格林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克瑞斯解释道：“从庄园到这里有些距离，还有我奇怪，让我一个人住这里的话，别人会不会胡乱说什么，要知道，公爵大人严令我不得，不得说出他要教导我武艺的事的。”

“别大惊小怪，我父亲在军队部下多多，有很多人来了帝都，我父亲都让他们住在家里，没有人会多心说什么的。走吧。”

迈格林明白了，跟着克瑞斯向外走去。

克瑞斯才走了两步，猛的回过头来惊喜的看着迈格林：“你说我父亲要教你武艺？”

“呃，我，我说漏了。”

“真的？”

“是的，不过他好像对我不太满意，他总觉得我太瘦弱了，所以要我锻炼强壮一点再说。”

“恩，你是瘦弱了一点，你没有见过我的哥哥，他和我父亲简直一模一样，有人说他武艺虽然比不上我的父亲，但是统领军队的能力总有一天会超过的，我哥哥现在在莱茵河前线驻扎，他带领的是黑蔷薇军团。迈格林，将来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安排到军队去历练的，到时候你也许就可以看到我的哥哥了。”

“我们会被派出去历练？”

“那是当然的，宫廷魔法师这个称呼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得到的，其中一条就是必须在军队里待过，并且立下一个二等军功。”

“那么教廷的魔法师怎么？”

“你没听说么，教廷是号称不问世俗的凡事的，所以他们只会对教民传播教义，偶尔施展施展祈祷术，主要负责收取教民的奉献。咯咯，出了这里可千万不要说这些话。”克瑞斯比划了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儿。

不知道女孩心中是因为这个宫廷魔法师内部讽刺教廷的笑话开心，还是因为对面的少年。

迈格林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第一次不敢直视的避让了开去，克瑞斯笑的更开心了：“走吧，未来的宫廷魔法师，但是除了魔法，其他都不要和威尔斯.维尼魔法师叔叔学，不然我要我父亲打断你的腿。”

“除了魔法还能学什么？”迈格林没反应过来。

随即他反应过来了，因为克瑞斯白了他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总有天会看到的。那第一张纸条上写的什么？他那么慌张？”

“啊？”

“你说不说？”少女刁蛮的转过身恶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迈格林无奈的道：“说什么先放火，他马上到。”

克瑞斯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个坏蛋，他又想骗谁了？”

“是帝都那些寂寞的夫人们吧？”迈格林随口答着，因为理查常常干出类似的事情来，虽然只是口头上居多，而威尔斯.维尼魔法师显然是个实干家，并且有计划多了。

一边说着，一边带上门。

然后陪着眼神古怪的克瑞斯向外走去，一边走着，迈格林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想坏他好事？”

“你好像很有经验？很奇怪啊，你过去的经历我全知道呢。”

克瑞斯没有发现，一向冷冰冰的自己，所有的冷漠只不过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朋友而已，如今她在迈格林身边的热情本也如从前的冷漠那样，一切发自内心并非伪装，但是这一切落在了那些魔法师总部的人员眼中，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多少眼睛向着第一次在这里笑颜如花的克瑞斯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看来。

二级魔法师！

从威尔斯.维尼魔法师那个虽然是个怪胎，却当之无愧的大魔法师办公室走出，身边还是帝国公爵的爱女，这个年轻人是谁？

迈格林和克瑞斯一样是一个不太关注外界影响的人，他依旧和克瑞斯在一起肩并肩的走着。

他在解释：“我的父亲，是类似他这样性格的人。”

“哦，抱歉，迈格林。”

“没什么的，我们走吧。”迈格林表示这没什么的，他对这个心中善良的女孩子好感已经无法抑制，更何况理查那个老家伙绝对活蹦乱跳的。

两个年轻的，可以说是帝国最年轻的二级魔法师向着外边走去，在无数正面的，侧面的，背后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出了宫廷魔法师的圣殿。

在守卫的武士们的注视下，两个人走下了台阶，不约而同的，两个人回身一起，对着哈瓦那大魔法师的雕像恭敬的致礼。

然后相视一笑。

一对璧人，这是所有目击者心中的感慨。

包括公爵府的那些车夫和骑士们。

有了克莱德学院二级魔法师证明的迈格林，在他们心中是一个可以和小姐并肩的天才，并且得到了夫人的喜爱，虽然公爵对他似乎有些严厉和冷漠，但是想想吧，那个父亲面对自己爱女的心上人的时候，一开始都表示欢迎的？

迈格林在他们心中有资格和小姐并肩，起码比那个人妖一样的亲王好太多了。

魔法师毕竟是脱离大众的存在，年轻的二级魔法师意味着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美好前途，更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兴起。而且公爵府的人们都知道，迈格林似乎还是当年开国名将的后人，只不过家族有些没落了。

可是武将府邸出来的人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背景本就容易接受的多。

再说还有那个整天刺激迈格林，其实却掩盖不住对迈格林喜爱的老管家在，老家伙对迈格林的作弄更像是一种不会疼孩子的长辈的恶作剧而已。

所以，公爵府上下，对迈格林已经认为是自己人了。

看到两个人前来，骑士们上前来，车夫上前来，迈格林先请克瑞斯上了车，然后自己也坐进了车内。公爵府的车夫立即向着帝都城内的住处驶去。

沿途的马车们全都避让到了一边，让这辆车先行。

在他们的后面，传来的一阵阵的议论声，每个看到克瑞斯的人都看到了迈格林，每个人都在询问这个年轻人是谁。

帝国的八卦圈子里开始挖掘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一切。

很快的，总会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这些议论依旧不在两个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冷战后，变得更加亲密的年轻人眼中，此刻其实他们心中只有着彼此。

“你不要和威尔斯.维尼魔法师叔叔出去鬼混。”少女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叮嘱身边的迈格林的，当然她不会忘记加上一句大家其实都看的穿的借口，她说：“宫廷魔法师资格很不容易得到，你要努力。”

“我知道呢，克瑞斯，下课了我就会回来的，我还要准备好酒给他，我的天啊，我根本不懂。”

“咯咯，你不是伯爵吗，我的伯爵大人。”

“你的？”迈格林天性中的一些遗传自理查这个老流氓的恶，似乎被另外一个妖孽威尔斯.维尼魔法师激发了出来，于是他脱口而出。

克瑞斯一愣之后，脸色绯红，鼓起了腮来，手已经举起。

迈格林看着她的口型就明白，这将是一个威力不大，但是足够烧了自己头发的火球魔法，迈格林连忙举起手投降：“克瑞斯，还在马车上呢。”

外边的骑士们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却看不到情况，听到这句话之后，两边的骑士们都露出了一种微笑。

想不到迈格林这个傻小子居然还是被动的？小姐却很主动？

“哼！好，你以后别求我。”克瑞斯本意是，以后别有事情求到她了。

迈格林哭笑不得，只好去哄她，就如同有的时候逗弄露西恩一样，迈格林只好把头低下去：“好吧，好吧，你来吧。”

“不要了。”

“来嘛。”

“就不。”

车夫的嘴角抽搐，骑士们几乎狂笑出声来，小儿女的打情骂俏就这样不避讳别人么？真希望他们能长久下去啊。

官吏在帝都的居所体现了官吏在这里的地位。

作为军方首脑，皇亲，帝国公爵。罗伯特在帝都的官邸虽然因为他常年在外征战，而夫人喜欢居住在庄园中，所以没什么人居住，可是依旧占地很大。

并且坐落于皇宫前的奥丁广场边。

说来也好笑。大陆上的两个国家，一个是坚持自己是正义的蔷薇帝国，一个是暗黑精灵管辖下的野蛮人部落联盟。

两方都信奉奥丁神。而曾经的奥林匹斯山的诸神大多已经淹没于历史之中，似乎双方都刻意为之的，都只是突出了战神奥丁。

奥丁也从曾经的战神现在成为了大陆的真神。

不过更荒唐的不在这里，而是在双方的称谓上，野蛮人的联盟称为奥丁帝国，人类的国家却是蔷薇帝国。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被人们习惯性接受，无人提出异议，但是迈格林可不这么想，因为他知晓了三千年前至今的一些秘密。

脑海中这么些秘密和现实印证之后，他觉得欧罗菲尔对世间势力背后的一切都看透了。若不是那些卑鄙的寄生在凡人信仰里获取力量的神灵们的操纵，怎么会出现这样一种，势力对立，教义几乎相同的荒唐现象？

双方的宗教没有冲突，同样的神灵护佑下，双方的子民三百年，乃至更久远的年代里厮杀不休？

马车已经停下了，迈格林下了车之后，却没有进入公爵官邸，他是回身在看着奥丁广场上飞翔的鸽子羽翼下，那持着长矛和盾牌，一身铁甲的奥丁神像。

高达十数米的神像头顶上是六芒星冠。

长矛被粗壮的右臂把持着，直@插天空，左手的铁盾上有着蔷薇帝国的蔷薇标志，护在神像的身前，他一只脚略前，一直脚略后。

神像的眼却俯视着脚下。

那芸芸众生，鸽子在他身边飞翔着，盘旋着，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肩膀，头顶，盾牌和铁矛上，神像就这样矗立在这里，已经超过了蔷薇帝国的年代。

据说，当年蔷薇立国时，帝都并没有经历战火，一切继承了前朝，包括信仰。

也是，换了人间不能换了神灵，只是这战神奥丁？迈格林突然有种想挖掘其中过往的兴趣，他觉得，从诸神到主神的改变中，一定发生了些什么，而这些就是封印水晶心中的欧罗菲尔都不会知道的。

看着神像之后，广阔的蓝天。

迈格林无法想象，曾经自己的祖先精灵曾经统治这里，也无法想象当神灵对精灵的封印开始的时候，什么样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大地，令精灵们无处可逃！

“你在想什么？”克瑞斯看的出失神的迈格林眼底的悲伤。

很清楚的感觉的到那种悲伤，和一些愤怒，遗憾，甚至还有些什么她不能体会。迈格林被她的声音惊动，他回答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注视奥丁神的伟大。”

是伟大，抹杀一个种族，是何等的伟大，但又是何等的残酷？神灵到底是什么样子？

迈格林知道自己现在还没资格，去看到去见识，迈格林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或者自己的后代能够如此吧？

人的生命比起帝国的兴衰，比起神的战斗，暗斗岁月来说太短暂了。

家族为此已经蛰伏三千年之久，家族中谁会成为英雄？或者是家族血脉，精灵梦想终结的见证者呢？

天空万里如洗，没有亲见过欧罗菲尔怒毁奥林匹斯山的一幕，迈格林只看到了天地的辽阔和自己的渺小，自己面对的却将是拥有这一切的神灵！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起码最终会有轰轰烈烈的一场，或者输或者赢，总有后人会记得。

他迈开脚步，转过身，将背影留给了奥丁。

公爵府的长长围墙延着长街向着两边而去，很远很远的树荫中隐去拐角。而那朱红色的大门，那门口的两列持刀的威武之士，以及门楣上那盛开的皇家徽章都在彰显着这里主人的地位。

自己已经踏进了帝都的上层圈子，站在了公爵的身后，走进这个门，多久之后，自己的光芒会让公爵大人也无法掩盖？

是继承了父亲的魅影武士的能力？在历练任务中，于火线处扬威？

还是会跟着自己新的老师，坚持自己叫他威尔斯.维尼魔法师的威尔斯.维尼魔法师大魔法师，在魔法领域惊艳世人？

迈格林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走，但是现在只能一步步的走。他还年轻，才十五岁，最近一系列的遭遇令他有些失措的同时，又感到了强烈的自豪和期待，他渴望荣誉，渴望危险，渴望新鲜的一切，但是拒绝曾经拥有了那么多年的屈辱。

希望那些日子不再会回来了。